第八章

“‘初戀’是什么？”

“一個能讓你為了單純的愛情而死的美少年。”

這時，我和靈曦在一個黑暗的小空間里躲避著。

這里好像是一個小型的錄音棚，墻壁上貼滿了隔音海綿，地板上放置了一些設備。靈曦說，躲在這里不會被‘初戀’和飛碟找到。

“很痛對吧。”靈曦用繃帶為我處理了一下傷口，滿臉是淚——她還是和以前一樣，總是哭哭啼啼的。

“我不明白的是，‘初戀’為什么要追我。”我忍著傷口的瘙癢和疼痛。

“你去過一次金牛村，不過你不會記得了。”靈曦說，“你被村長施了遺忘咒。只要你一踏出金牛村，就會遺忘你在金牛村發生的一切。”

“你尋找到了一切的答案，還帶走了一樣對他們來說最為重要的東西。”靈曦說。

我聽到這里，卻完全回憶不了之前發生過什么，只覺得頭疼。

“我帶走了什么？”我問。

靈曦沒有回答，只是緊緊地抱住了我——一如我們熱戀時候的那樣。

“你帶走了我。”她說。

之后，氣氛變得微醺而且甜蜜。于是，我變得不忍心追問下去，貪婪地享受靈曦在我身邊的真實感。

“一個人的地獄是很冷清的，沒有風，沒有呼吸，也沒有你。”許久以后，靈曦說道。

此刻，我似乎有一點失血過多，或者傷口已經被感染，所以，人變得有一點綿。

“你知道嗎，我希望能永遠在一起，哪怕地獄？”我迷迷糊糊地說道。

“我知道，你也確實那么做了。”靈曦靠在我的胸口，眼神像當初一樣的清澈，“那時，你來到金牛村，找到了寺廟里面的飛碟。后來跟隨飛碟，來到了金牛村的密室，并且帶走了他們的圣物——‘美夢’戒指。”

“‘美夢’能夠實現人類的夢，而你的夢，就是和我永遠生活在一起。所以，你的夢成真了。”靈曦的話，讓一切變得合理了起來，“由于你中了遺忘咒。所以，當你逃跑，越過了金牛村邊界的時候，你就遺忘了你在金牛村里，6個小時所遭遇的事情。”

“現在‘美夢’在哪里？”我開始翻找我的口袋，并一無所獲。

“你吞進肚子了。”靈曦說。

我摸了摸我的肚子，似乎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在我的肚子里。

這時候，地面開始震動了起來。

轟隆！

一聲巨響后，一股強大的氣流沖破了我們所在的錄音棚。

‘初戀’終于終于找到了我們：那飛碟把墻壁撞開了一個偌大的口子。隨后，一個身體被黑線穿連著的少年來到了我們面前。

其實，我打心眼里覺得，他是一個極其美麗的美少年。

“閉上眼睛，不要看他的臉！”靈曦抱住我，用手為我擋住視線。

我于是閉上了眼睛，但是，我仍然能夠感受到有一道白光在反復照射我的眼睛。

“把‘美夢’給我吧，那是不屬于你的東西，好嗎，親愛的？”‘初戀’用一種很陽光的聲音，對我說道。

這時候，我能夠感覺到在我的肚子里，有什么東西在躁動——應該是‘美夢’戒指。

另外，我還能感覺到靈曦的手，搭在我的手上，非常的溫暖。

“不要靠近我！”這時候，我能夠清楚地聽到靈曦的呼喚。

“鬼魂是沒有眼皮的，真是可惜了！”一個像夢一樣迷離的聲音傳來，我認為這就是‘初戀’的聲音。

“把你的手給我吧！”‘初戀’溫和的聲音，卻那樣不容置疑。

我突然感覺到斷掌又疼痛了起來。

不僅僅是疼痛，我還感覺很空。

果然，那一雙搭在我手上的，小手的溫度消失了。

“靈曦。”我叫著她的名字，卻抓了個空。

‘初戀’到底對靈曦做了什么？

我的思緒變得特別得不寧，所以，我的擔憂，忍不住張開了雙眼。

“你到底干了什么，對靈曦？”我看見‘初戀’帶著迷離的笑容，將靈曦摟在了懷中。

一時間，所有負面的情緒全涌上了心頭。

我覺得，我就是一頭肚子里裝滿了巖漿的野獸。

我想起了我昏迷時候的夢境，開始察覺到它終于成真了。

然而，‘初戀’帶著一種無邪的笑容，身穿著一聲素潔的白色，感覺像一個不知道憂愁滋味的小孩子。

“靈曦……”我知道，我喊出這個名字也沒有用。

“君爵，我再一次遇到你了。”這一次，靈曦轉過頭，沖我曖昧地笑了起來。

“還記得那時候的雨夜么？夏天里，我在你的出租房里，望著窗外紛亂的雨。我們一起用毛巾擦干凈被雨水打濕的身體，擁抱在一起，說那些關于愛與不愛的，甜蜜的，撒嬌的話題……”靈曦說到這里，眼淚從眼眶中緩緩地流淌了出來，“一切都變得好遙遠。我們開始煩惱更加現實的問題，我們開始意識到我們分隔在兩地。那一種，我坐了6個小時的長途車，只是來陪你看一場電影的日子……”

“……不見了。”靈曦的說辭，和我的夢里一模一樣。

沒想到，在現實里我聽到這樣的說辭，竟然疲乏地跪倒了地上。

當初的負疚感，以及面對‘初戀’的自卑感，通通涌上了心頭。

我是那么得臟！

這是我心里唯一的想法。

“只有‘初戀’能夠帶給我當時的純潔感情，那么得浪漫自由……”靈曦還說了些什么，我卻已經聽不見了。

“不要再次把靈曦從我身旁帶走了，我寧愿你將我帶走。”我居然說得出這樣的話，并且帶著一種深深的自責。

“好啊！”‘初戀’爽朗地笑了起來。

于此同時，我的眼與他的眼對望了一次。那一個剎那，我感覺得到，他的眼中射出了一縷電流，深深地扎入了我的心口。

我的大腦開始產生幻覺：一場瓢潑大雨。我一手牽著靈曦，一手用我的電腦包為靈曦遮雨。可是，當我們來到我的出租房的時候，我們還是濕透了身體。

那時，我們用毛巾擦干了身體。

同時，一道閃電劃破天空，發出滲人的巨響。

于是，我趁機抱住了靈曦。慌亂中，我吻住靈曦的嘴唇。

“你對我是認真的么？“那時，靈曦問我。

“恩。”我記得我那時認真回答問題時候的表情，是那么得嘲諷。

“我給你一個永遠的，浪漫的夢，你和我永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永遠不會有分離。這樣的世界你要么？”思緒回到此刻，我發覺眼前的‘初戀’漸漸地變作了靈曦過去的樣子。

于是，他靠近了我的身邊，給了我一個踏踏實實的吻。

“那是男人啊！”我的理智告訴我，吻我的人是‘初戀’。

可是，我的心里多出了一些奇怪的感受。我變得難以放下‘初戀’。

“將我的美夢帶走吧！”我說。

此刻，我覺得我的心已經回到了最初，我初戀的時候。

“恩，好的！”‘初戀’愉快地拿走了靈曦的刀。

之后，手起刀落，他輕松地切開了我的胃，將一串項鏈模樣的東西，從我的肚子里活活掏了出來。

我承認，那一刻，我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