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得知這一切，奔至宣罄殿的時候，已經太遲，那局面已經不是求父王忍讓可以收拾的。

宣罄殿上何等熱鬧。

曇軒的人摩肩接踵，站在平日臣下的位置，將父王的王座團住。曇軒站在離父王幾步之遙的位置，一把冷劍直指父王。這陣仗，頗有幾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味道。而父王并不在意，依舊悠哉悠哉的看他的文書。泰然自若。

就這么僵持著。

曇軒冷冷看了一眼突然闖進來的我，大手一揮，喝道：“你等退下，這是本王家事?！?

片刻，殿上只剩下父王、曇軒、我并隨我而至的卿生。

“嫵兒，你也退下。此事，父王處理便可。”父王眼皮子都沒抬一下，說得甚是無關緊要。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得曇軒放生大笑。

“秦準。只怕已由不得你做主了。此情此景，由本王說了算，一個都不能走。特別是你——”

他的劍尖指向我。

父王總算有所動容，放下文書，正色道：“曇兒，不得造次，嫵兒乃你王妹。”

“哈哈哈哈哈……

造次。你也懂何謂造次。我既上得這宣罄殿，自然是拼了決心，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父王很是無奈，道：“曇兒，有何深仇大恨，父子一場，非要如此不可？”

曇軒不屑地冷哼，面目猙獰：“深仇大恨。父子一場。你心中只有她司嫵兒和那死去的王后。何曾有我和我那被你逼死的母妃？試問，八年前，母妃與你有何深仇大恨？你剪她舌子，逐她入冷宮時，又念過夫妻一場這情分么？”

面對曇軒咄咄逼人的言辭，父王顯得窘迫，全然不復那般泰山崩于頂而不改色之沉靜。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終是沒有說出口。

我不忍見父王這模樣，試圖為他辯解：“事實不是這樣，是……”

“你住口。”他粗暴地打斷我的話。“你有什么資格說話。你受盡寵愛，即便沒了王后，依舊能在這王宮之內安安穩穩。而我呢？十一歲沒了母妃，不明就里，難免多問幾句，僅此而已，可他，他就可以逐我至南秦那等蠻夷之地？”

他指著父王，目光兇狠：“彼時，我才十三歲。封地。哈哈哈……這等冠冕堂皇的說辭，騙盡天下人以為王恩浩蕩。”

我不好說什么，抿著唇，聽著他恨之鑿鑿的指責。

父王幽幽嘆了口氣，沒有回應他的質問，只是說：“曇兒，孤答應將王位與你，你也答應孤不可傷害任何人?！?

“不可能?！睍臆帞蒯斀罔F的否定?！澳阋詾槟氵€是那個高高在上，可以呼風喚雨的王？成王敗寇的道理，你這些年征戰四方，想必再清楚不過。你覺得此時，還能左右本王作何決定么？”

父王似笑非笑地看著有些得意的曇軒，言輕詞薄：“曇兒，你未免太小看孤王。你認為僅憑你那一盤散沙似地所謂軍隊，可敵孤王征戰多年久經沙場的衛兵？”

曇軒臉色一下變得煞白，他心里清楚，這些年來，他雖然盡量有素的訓練著那班匪寇，可怎地也不及父王那真正殘酷歷練過的衛兵。

不多時，他笑道：“無礙。今日就是全軍覆沒，有你與司嫵兒陪葬，我也算不枉。如此，倒也不必負上那弒父之名。真真是求之不得?！?

說罷，他以極快的速度橫劍向我揮來。我還來不及躲閃，只覺一道狠力將我向后猛拽了一下。

耳邊響起清脆的碰撞聲，我不可思議的看著身側的卿生，握著飲徹截住了曇軒揮向我的劍。

更不可思議的是，面前的曇軒表情驚訝地喚他：“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