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鬼之子，父子情深淺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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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隨姑姑離開狼群的那一天，萬里無云，狼們站在高高的山崖上看著我離開，一聲一聲的仰天長嘯，凄涼且蒼茫，那時我第一次流淚。狼是一種很瀟灑的動物，離別對于他們來說并不是大事，狼們不會流淚，可那一聲又一聲的狼嚎，最終還是讓我像個真正的人類小孩一樣，在姑姑肩膀上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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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將我接回，瞞著所有人隱秘地將我藏在母親的陵墓，那時我的眼睛拜我爹所賜，從來都沒有睜開過。族人的葬禮通常會在死者眼睛上涂上上一種藥粉，以示對喪葬的重視，于是我父親在離開山林之前親自給我涂上，造成了我的失明。至于當時姑姑在狼群里的畫面，那是復明之后，我自己一廂情愿的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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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粉確實是會造成永久失明的，族中曾有先例，而我是幸運還是不幸，就在他們發現姑姑收留我，來到母親陵墓找到我時，我剛好在那一刻面對著這陌生的世界睜開了雙眼，入眼，先是母親安靜的墳墓，然后就是父親身后一堆表情各異的人，眼神一個比一個怨懟，我亦冷冷地沖他們回望，絲毫不肯后退，狼的生存之道教給我的是，在敵人面前，你一定要比你的敵人表現得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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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是唯一一個淚流滿面的人，被父親的手下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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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明神武的父親面對著三歲幼子狠得如同狼一樣的目光，那個曾經說一不二的男人眼里竟然充滿了痛苦和自責，良久，他眼里閃著幻滅的光，只是說了一句“越來越像你娘”就再沒有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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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親身邊的七年，我很少離開書房，一層又一層厚厚的書架幫我屏蔽了不少異樣的眼光，但是我知道，我始終是一個多余的存在，只要我離開書房一步，四面八方目眥盡裂的人就會將我包圍在垓心。他們是恨我的，從知道我是惡魔轉世，帶來的證的那一刻起。我不知道父親當時在陵墓那里頂住了多少壓力才換來我七年的平靜，我還記得那些人怒意滿滿的眼里血紅色的血絲，像縈繞住世間所有怨懟的彼岸之花，將我小小的身影密密匝匝的包圍，那對已逝親人的吊念，也或許是對仇人不共戴天的怨毒，將我打入那仇恨的深淵，從此再無力自救。紫色妖瞳是我的亦是他的痛處，他痛，我也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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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之后，我開始了新的人生。因為十歲那年，父親死了，族人以為是我“害父母”的惡魔詛咒應驗了。父親死時我沒有一滴眼淚，雖然我并不喜歡這個被人稱頌的俠士父親，但是，看著我眼前的三對父子，我想如果他當時肯多看我幾眼，多和我說幾句話，我也不會在那些年里從未將他當成真正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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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我說是三對父子呢？先是獨孤玄和獨孤湛這對真正的父子，然后是六奇閣道長和韓騰這對“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徒“父子”，最后一對，便是雪島上人和白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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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雪島上人那么緊張白虹的原因。說實話，當白虹悠悠醒轉之后，對著雪島上人口口聲聲喊“爹”，而雪島上人老淚縱橫的模樣，那一幕父子情深的煽情戲碼確實讓大家意外不小，韓騰那小子于是便插了一嘴，說，雪島師叔，你是花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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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韓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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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對那韓騰的想象力傾倒，那小子真會破壞氣氛。其他幾位驚訝的原因，是因為江湖傳說上一代七劍傳人已死，而雪島上人竟然是當年的長虹劍主，隱姓埋名這么多年，難怪剛才雪島上人和六奇閣道長的話那么奇怪了。看來這六奇閣道長知道的東西還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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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當時驚訝的原因，是因為我在獨孤玄身邊擔任暗黑魔教的護法時，曾經見過有關于雪道上人的秘密資料，上面明明寫著至今未娶，又何來白虹這么大一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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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私生子的可能性為零，而是，據我經手的資料可知，雪島上人年輕時的心上人因為某種未知的原因生死未明，雪島是好男人典范，為了等她終生未娶，后來便落發出家，這樣一癡情好男人有可能在孤島隱居期間和別的女人生下生下白虹，我像有點邏輯的人都會覺得不可思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