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高大官人(二)
- 命刀
- 風舞滄桑
- 3443字
- 2012-09-24 14:58:06
我緩緩道:“只不過,我覺得,好象你已知道何風不是那一刀中分的對手。”
高大官人點頭道:“不錯,在這一點上,你也很清楚。”
我淡淡一笑:“那不一樣,其實這事從頭到尾和我無關。但是,我想不出你為什么這么做,明知何風不是那人的對手,卻還要他們試刀。”
高大官人緩緩站起身,目光不再看著桌上,而是直接看著我,然后道:“我和你一樣,我們都想親眼見識一下那個一刀中分的人的真正能力。”
我承認,當初我答應高大官人去看何風和那人的比試,目的當然出于此——其實在內心深處,我還幻想著有一天能親自用魔刀和他決斗,以告慰柔情的在天之靈,當然,如果有別人能這么做,我更樂意。因為,柔情原本就是一個刀客,他因為做事而死,我還算不上為他復仇,這原本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這是生存的法則。
所以,我甚至覺得,柔情已安然入葬,對我來說已經很滿意了。或許我需要做的,可能就是有一天把阿金——那個柔情喜歡的女孩,帶到柔情的墓前。因為,這才是柔情臨死前最希望的事——告訴阿金最好忘記柔情。
而之前,我所做的,只是為了了解柔情的死因,還有讓他免于死無葬身之地。
正因為如此,我才輕松的接著高大官人的話題:“我只不過是個旁觀者,何風不過是你的一枚棋子,真正的主角是你,不是么?”
高大官人居然沒有否認:“不錯,不錯。不過你既然答應給我建議,我就不得不把真相告訴你了——”
雖然和我無關,但既然有事情的真相,我當然想聽。
所以,我點了點頭道:“在下洗耳恭聽。”
“二十年前,我是一名刀客——當時還是一名自由的刀客,就是說,我沒有代理人,自己找事,自己做,為了糊口而已。”高大官人慢慢的說道。
我一點也不意外,我甚至知道,他的現在的身手絕對比二十年前高,因為,二十年前,他僅僅作為一名刀客不可能達到現在深藏不露的境界。
我笑了笑道:“一定是一名毫無表情,冷酷無情的刀客。”
高大官人點頭表示同意,然后繼續道:“因為我的刀快,在刀客里有了點名氣,后來有個人來找我,要我為他做事,這個人就是方家集的主人,我就知道叫他方大爺,就像你叫我高大官人一樣。在方家集的十年時間里,我的刀越來越快,最后,方大爺不讓我輕易出手,就讓我跟著他,而給我的傭金是最高的。而那段時間里,我發現我的刀技陷入了一個瓶頸,我經常沒來由的頹廢,狀態很差。所以,方大爺開始對我不滿了,他以為我的刀技在退步了,漸漸疏遠我了,而開始重視方家集里另一位快刀,他的名字叫江南,很快江南取代了我的位置。其實,我對這些都無所謂,我只恨我自己,為什么總是狀態很差——現在想起來,我感到很幸運,因為方大爺的看低我,使得我很空閑,而我有了充分的時間來思考,體會。足足半年時間,我沒有做事,躲在一間破廟里,我像生了一場大病,就像一直在風雨中搖蕩——那種痛苦,我想,你一定能夠體會——”
我慢慢的點了點頭——
“本來我可能熬不過去,因為那時我已經沒有力氣找吃的去了。但是廟里后來來了幾個乞丐,其中一個老點的還算好,如果有乞討的吃不完的,他會給我一點。但是,另幾個乞丐沒那么好了,他們以為我是個廢物,經常對我打罵,甚至常常在老乞丐給我的半碗粥里惡作劇的放一把沙子。其實,他們的舉動卻在不經意中幫助了我,因為身體上的痛苦轉移了一些我精神上的痛苦——這一些真的很重要,我常常感覺就差一點就要撐不下去的時候,身體上的痛苦使我又清醒了過來——”
“就這樣,終于有一天清晨,我在痛苦掙扎了一夜后,突然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溫暖和力量,身體變得很輕,很柔軟。我的內心一片空闊,猶如晴朗的天空——我終于明白過來,自己突破了那個瓶頸。我甚至自己都感覺到不那么冷酷了,而是一種平靜和淡然。”
我笑了笑道:“從冷酷無情到平靜淡然,你就達到了一個新的境界,而且后者更大更寬廣。我想,不是很多刀客都這么幸運的。”
高大官人繼續道:“不錯。然后,我有回到方家集——后面的事情就簡單了。”
我緩緩道:“你不會殺了方大爺和江南吧?”
高大官人道:“你說對了一半。我這樣的狀態回到方家集,方大爺當然歡迎我了,但江南就不干了,他對我充滿恨意,甚至幾次要和我決斗,最后,我被他逼住,不得不出刀,江南就死在我的刀下。其實,我并不愿意這樣,而方大爺對我一點也不怪,重新重用了我。后來,有一天,方大爺只帶了我離開方家集,一路上他沒有說一句話,一直到海邊,上了一艘船后,他才告訴我——這次,我們去一個很遠的海島,名叫珊瑚島。海島上有一個很龐大的殺手組織,而方家集不過是那個殺手組織的一個分部而已。現在,殺手組織總部有急事要他回去。”
“誰知,半路上遇到風暴,我們的船在風雨中觸礁,船上一共十五人,只有我一個人因為抱住了一塊礁石而活了下來。后來,我被一艘貨船救下,又回到了中原。我再次回到方家集,因為我在方家集的地位是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的,所以我很快就遣散了其余的刀客,因為他們都知道我的底細,我不需要他們。再后來,我憑借自己的眼光重新招募了一批刀客,而方家集里的客棧,酒店,妓院等全部換了老板后,我才讓他們開張,其實,我是他們的幕后的大老板,一直到現在。”
我笑了笑,道:“高大官人的經歷真是精彩,在下佩服。不過,你現在把這些都告訴我,不怕我說出去么?”
高大官人笑道:“到今天為止,你是在中原第一個知道我的往事的人。”
“在中原第一個?”
“因為,就在不久前,這些事終于被珊瑚島那邊的殺手組織總部知道了,而他們據說派了五名殺手,來方家集——”
“只有五個?那么說來這五個人肯定非常不簡單。”我淡淡道。
“五個人的其中一個,就是那個一刀中分——”高大官人慢慢道。
“哦,不可能,據我所知,那一刀中分是個外邦人,住在遙遠的北方,與那個珊瑚島上的組織應該沒有關系。”
“我也是剛剛得到情報,很久以前,就是那個一刀中分的人,乘船來中原,半路上船迷失方向,后來到了那個珊瑚島上——后面的事,想想就知道了。”
我不解道:“可是,這些日子,據說死在一刀中分的刀下有很多人了,那為什么他不直接找到這里來,而要在外面找人比試呢?”
高大官人道:“這一點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忽然想起老人——公孫同曾經和我說起過的話,那個一刀中分的人是五十年前那個外邦人的后代,他雖然被海島上的殺手組織救下,再派到中原來找方家集,那么會不會他覺得來中原就帶著兩項使命——殺手組織賦予的和他自己原來的使命。一定是的,他已經來到了中原,而之前他一直找中原各派比試,現在他才來方家集——
我點了點頭,慢慢道:“我想我可能有點想通了。”
高大官人不解道:“是嗎?”
我把我的想法說了出來,高大官人聽后點頭道:“不錯,應該不錯。”
“可是我聽何風說,好像中原各大派還出錢請你派人去找那一刀中分決斗。”我還有一個疑問,所以我先說了出來。
高大官人道:“說來好笑,先是那一刀中分派人送來手信,要與方家集主人決斗,接著,中原各大派的人也派人來和我商議要鏟除那一刀中分,還為此出了五十萬兩銀子。我想反正不可避免與他一戰,所以也接受了。我派人給那一刀中分送去回信,約好日期和地點,其實時間你也已經知道,還有八天時間,而地點就在方家集外。就在今天晚上,那一刀中分又送來了這個花籃,現在在這里能值得我聽建議的除了你,我不知道還有誰,所以,我就派人把你請來。”
“那么說來,當初我找來這里,你就真么想了。”我淡淡道。
高大官人笑道:“你一定以為我見到你的笑是很虛偽的,錯了,我見到你的笑是由衷的發自內心的笑。”
“哦——”現在,我回憶起他的笑容,感覺是很高興,因為,我當初曾覺得他甚至想要抱我。
“所以,何風就是一枚你的棋子,讓他引出一刀中分的出刀,到時,你再做決定,是戰還是逃避?”我哼了一聲道。
“不,你錯了,我不會走的,而且,我也應該走不了的。與其在外面逃避,我還不如在這與他們一斗,或許我可能還有機會。至少,這里我占據著地利和人和,至于天時,看來是被他們占據了,因為,我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來,而他們說不定隨時會來。在這里,除了我之外,我還有二十幾名刀客。其中有五個人我覺得還可以的。”高大官人緩緩道。
“或許,那一刀中分的人并不可怕,因為至少你對他有些了解,最要命的恐怕是另外四個人,你甚至不知道他們是什么樣的人。而他們,因為殺手組織總部的原因,對你至少有些了解,現在看來,花籃竟然是他對你的警告。”我為他分析道。
高大官人沉默著,并沒有有所表示。
我看著他,道:“我覺得,從明天開始,你應該讓方家集里無辜的人先離開,免得被他們傷害到無辜。”
高大官人轉過頭看著我——久久——我覺得他雖然看著我,其實是在思量,至于想什么,我當然不知道,但我在等他回答,如果他說不管的話,那么說不定,我明天就將真相告訴那些無辜的人,那些客棧、妓院、酒店里的人和老板伙計,讓他們自行離開,免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