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男人的情商
- 命刀
- 風舞滄桑
- 3095字
- 2012-09-24 14:58:06
遠山,近水,林中——柔情的墓就在這里。我承認這絕對是方家集周圍風景、風水最好的地方了。我手里拿著兩壇酒——一壇是江南的極品女兒紅,這是給柔情的,還有一壇是老白干,是給我和柔情的——這里買不到我和他曾經一起喝過的土燒刀。
我看著柔情的墓,心里默默的道:人家都說,道不同不為謀,而你我好酒不同,卻能成為朋友,也是一個小小的奇跡,柔情你喜歡喝女兒紅,或許就是因為你喜歡柔弱、醉人的愛意,所以你才會喜歡阿金這樣的女孩,而我,沒有銀子的時候,除了土燒刀也只能喝一點水了。現在作為一個魔刀教的主人,雖然不再愁沒有銀子,但我依然不自覺的喝土燒刀、老白干之類的辣到嗆喉嚨的酒——或許,是因為,魔刀的關系。
我不知道,究竟是魔刀選擇了我還是我選擇了魔刀——或者兩者都兼有。我只知道,是魔刀溶入了我,它的直接甚至一刀致命,不經意的讓我選擇土燒刀、老白干之類的酒,它們雖然屬劣質酒,但不是如魔刀般直接干脆,沒有一點含蓄么?而我依然在和魔刀的合作中占據著主導,雖然,偶爾在我遇到強烈的外來的刺激時,會感覺到魔刀的響應,但是,我可以說魔刀已經完全的受命于我,盡管經過那夜雨水中痛苦的洗禮后,我能夠越來越多的感覺魔刀傳給我的力量——可惜,這一切,就算說出來,柔情也不會理解,唯一能理解的就是公孫同——那個老人——寒冰劍的主人。我心里暗暗發誓:如果有一天,我要放棄魔刀的話,我一定會在公孫同的墓前把魔刀和寒冰劍熔在一起。
從老人的茅屋中出來的那一刻,我才知道,為什么從前那些練刀的日子是那么痛苦——因為身體上的傷痛還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內心的痛苦。
當初,隨著我越來越長大,老爺爺給我的練刀任務也越來越重,而那時,我還沒有控制魔刀帶給我魔意的那種意志,或者說魔刀給我的魔意超出了我所能承受的意志。
我清楚的記得我練刀的最后一段時間里,常常因為失去意志而暈倒,而那時,老爺爺總是冷酷無情的把我拖到冰冷的山溪中,那是一種我至今難忘的痛苦感覺——我的身上因為冰冷的溪水而凍得抽筋,但是內心卻因為受魔刀的魔意影響而炙熱的幾乎燒起來——那種冰與火的雙層打擊是沒有經歷過的人所永遠不能體會的。
但是,比起老人公孫同,我覺得我依然不算什么——因為,他的那種痛苦是以失去至愛的連續多重打擊下才能夠升華到可以和寒冰劍帶給他的魔意相抵抗,雖然,和我一樣,最后都因為戰勝魔意而免于走火入魔,只不過和我相比,他的代價更大。
但我,偶爾依然感到茫然,我不知道我練刀的終點在哪里。無論我將來能達到什么境界,到最后一樣漸漸老去,等我到足夠老的時候,不要說高手,就算山野村夫也會毫不費力的打倒我。那曾經的境界——豈非最后都成空?
和老人的那一席談話讓我懂得了許多,可惜他走的太快,讓我有了更多的茫然。
——
遠處,揚起了鄉間的炊煙,偶爾傳來一兩聲犬叫,中間夾雜著小孩的吵鬧聲,大人的呵斥聲——一切的一切,在我所看來,聽來都是那么的溫馨,令人感動。
我的思緒回到了現實,老白干里面,還有一半是留給柔情的,另一半我已喝掉。
柔情的墓碑上簡簡單單的刻著——刀客柔情之墓。我用魔刀將“刀客”兩個字抹去,刻上“摯友”,在墓碑的最下面刻上“丁當肅立”四個字。
天空中,萬里無云。我不知道,今天為什么不下雨,在我心里今天本應下雨,因為如果下雨,我的心情會好一點,那么我的眼眶濕潤就有了理由。只可惜,天不遂人之事往往很多,就如人生一樣——
在方家集最大的一家酒店內,我才剛剛喝了一杯,對面就有人坐下了,居然是何風。
我淡淡一笑,道:“你好。”
何風看著我,道:“可不可以請我喝碗酒?”
我拿起桌邊的一個空碗,倒了一碗,推到他面前:“酒不是好酒,如果不介意,請吧。”
何風拿起碗喝了一口,然后道:“知道為什么要你請我喝酒么?”
我笑了笑道:“如果一定要找個理由,我甚至不知道為什么會請你喝酒。”
何風忽然一笑,我感覺他笑的有些凄然。
“因為,我要告訴你一些事。”何風漠然道。
“哦,那我洗耳恭聽。”我淡淡道。
“你或許不知道,當年我和宋無情,彭十一是朋友。”
“哦,那現在不是了?”
“現在——我和宋無情依然是朋友,所以,那天他敗給你的事我也知道。只是,小宋說他敗的很慘,因為你甚至沒有拔出刀來。而彭十一,原來我一直視為大哥,可是他卻經常為官府做事,和我們也漸漸不再往來。”
“或許,是因為他有個妹妹在六扇門做捕快。”我淡淡道。
“哦,看來你見過他們兄妹。”何風道。
“不錯。”我點了點頭。
“因為小宋家境不錯,所以依然做他的江湖人,而我,因為家境不好,只能出去做事,但是,除了用刀,我什么也不會。所以最后我只有做刀客。”
“可是,現在看樣子你也不錯啊。”我看著何風道。
何風接著道:“我知道,那天你見到我和高姬在一起后,一定很看不起我。”
我淡淡一笑,道:“何兄言重了,你我原本就不熟悉,又何來看輕看重。”
何風呆呆的道:“是啊,不錯,不錯。”
我替他又倒了些酒,道:“既然喝了,就多喝幾碗。”
何風點了點頭,道:“可能你不知道,有時候我也看不起我自己。”
我嚼了一顆花生,接著道:“可能何兄誤會了,我想說,何兄的事和我無關,而且我也不想聽這些事。”
何風居然臉紅了一下,道:“對不起,我把話扯遠了。其實我想說的是以丁兄的技藝為何不去找那個一刀中分的人?”
我看著何風道:“過幾天,你不是和他比試么?”
何風道:“說是比試,只不過是各大派出錢找高大官人要殺那個一刀中分的人。”
我微一愣,這我倒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說起來是中原大派,居然因為對付不了一個外邦的刀手而找刀客解決。只不過,我有些懷疑這次他們找的那個人是不是真正的那個人。因為他們曾經把公孫同的弟子萬鵬也當成那個一刀中分的人。
何風喝了口酒,又繼續道:“其實,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對手。”
我一笑道:“為什么這么肯定?你又沒有見過他出刀。”
“因為,我見過死在他刀下的江南長云鏢局的總鏢頭林為的尸體。我一見那樣霸氣的刀法就知道,我根本沒有勝算。”
我問道:“那你為什么還答應?”
“我不知道——”
我簡直感到好笑:“不知道?你就答應下來了?”
何風有些吃力的解釋道:“不過,我覺得這些年了,我活的也并不怎么樣,只是,見到高姬之后,我才發現自己還有一點激情——可是我又不愿陷入,所以我明知沒有勝算,還是答應了。”
我緩緩的喝了一口酒,道:“這么說來,你只是想逃避現在的生活?”
何風一時無語,默默的喝了一口酒。
我再次給他倒滿,然后道:“你說了這么多,究竟想告訴我什么?”
何風道:“對不起,我平時不大說話,所以——一直說不到重點上。”
我說道:“那現在,你可不可以直接說一下重點?”
何風舔了舔嘴唇,道:“我只是想,如果我死了的話,你可不可以和那個人決一刀?”
我看著他,道:“為什么?”
“我想除了你,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阻止那個一刀中分的人。”
“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殺的是我們中原武林的人,難道你不想為中原武林除害?”何風有些激動的站起來。
我依然很冷靜,我冷冷的看著他——
“為什么這么看著我,難道我說的不是真的么?”何風大聲道。
我冷冷道:“那為什么你的手在抖?”
“我——”
“你應該知道,如果不是心虛,一個刀手的手是絕對不會發抖的,除非你的手已不能用刀。”我冷冷道。
我的話顯然擊中了他的要害,何風有些頹唐的坐了下來,許久,無語。
我緩緩道:“如果沒有別的話,我先走了。”
“等等——”
“那你決定說了?”
“好吧,我這么做是為了高姬。”
“哦?和那個女人又有什么關系?”
何風沉默了一會,才低聲道:“高大官人說,如果我失敗,那么他就把高姬賣到妓院。所以,我想如果我失敗了,你能夠為我擊敗他,高大官人也就不會——”
我不知道何風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在那個女人面前,他已經無藥可救了,他甚至連死后都在想怎么為那女人安排——
原來為了一個女人,男人居然可以這么弱智。
我站起身,看了滿臉羞愧的何風一眼道:“你真的陷入太深了,已經無法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