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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還值得把他看成你的整個世界嗎?

  • 咱們離婚吧
  • 程珵
  • 8585字
  • 2015-07-31 16:41:26

第二天一早,吳夏給文靜打電話,說一會兒過去接她,關切地問她昨晚睡得如何。這關切出自好心卻未免有些不合時宜,文靜想,自己都不確定自己是否睡著過,更何談睡得怎樣?這個男人都不想讓自己活了,還想讓自己睡覺?

整整一個晚上文靜蜷縮在雅琳家的床上,悲憤夾雜著混亂的思緒苦熬,輾轉反側的她盼天亮,又害怕天亮。她心下里幻想著吳冬沒去,幻想著他還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女人,即使他已不把自己當做他同甘共苦了二十年的妻子;抑或他還把自己當男人,只是發發狠嚇嚇她而已。她急切地想探究事情的結果,滿心希望吳夏的答案契合她的幻想,好把自己吊了一晚上的心放下來。她迫不及待的問話一出,吳夏卻打起了啞謎:“別急,一會兒接上你再慢慢說。”

八點半的時候,吳夏到雅琳家接上了文靜,文靜一上車就著急詢問昨晚的事。吳夏語氣里滿是出乎意料的氣憤:“我原來知道他脾氣急、脾氣倔,但沒想到他真下得去手,他不光去了,還給你家門上踹了倆大坑。估計整得動靜不小,鄰居們肯定都聽到了。吳冬這兩年怎么變成這樣子了,唉,真是沒治了!”

文靜的幻想到底終結在了吳冬親手制造的現實上,她一路沉默著,不再說一句話。這個男人的過激行為像一根巨大地鋼針,一次次扎在她千瘡百孔的心上,將她送入絕望的深淵。

吳夏和文靜默默上樓,在狹窄的樓道里與鄰居擦肩,鄰居關心地問文靜:“你家昨天好大的響動,怎么了?沒事吧?”

文靜愣愣地不知如何作答,吳夏趕忙編了個理由打圓場,說:“沒事兒,沒事兒。文靜昨晚回老家了,吳冬喝醉了,忘帶家里鑰匙了。抱歉,打擾,打擾。”

“沒事兒就好。”鄰居帶著滿臉的疑問看了文靜一眼,壓抑住包打聽的好奇心,走過去了。

文靜看著門上被踹的坑和兩個清晰的,歪歪斜斜的大腳印,吳冬還真下得去腳。他得用了多大的勁兒?兩口子結婚這么多年沒動過手,現在為了方夢,吳冬喪心病狂了。文靜的心碎了,腿軟了,整個身子往下癱,眼淚不自覺地嘩嘩流,一面流一面哭訴:“姐,他還算個男人嗎,他還算個男人嗎?他還是人嗎?”吳夏提醒文靜趕緊開門,別在門口掉眼淚,免得叫鄰居笑話。

文靜被吳夏攙進屋里,癱軟無力地栽倒在沙發上,嘴里喃喃地說著:“他還是吳冬嗎?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得有多狠心啊?搞婚外情不認錯不說,還開始動手了。想想他前前后后做的那些事兒,他好意思動手?”

吳夏說:“吳冬這下子真讓我們開了眼啊!不過他這一動手說明他有軟肋。雖然他嘴上耍硬,其實心里還真怕你舉報方夢。這個女人考個公職不易,你舉報了,她還怎么在單位混?她能饒得了吳冬?他出狠招也許是為了嚇住你。不過這也好,既然方夢還怕被舉報,還珍惜她的工作,咱就可以把這件事當成殺手锏,讓她退出。”

白天的時間里文靜只是默默地發呆流淚,或臥或躺。婆婆聽說兒子回家砸了門,也過來了。她瞻仰過兒子的杰作,看著愈加憔悴的兒媳,心里詛咒著兒子的罪過安慰著文靜:“他就是一時糊涂了,不值得跟他生氣,等他想明白就好了。”

從吳冬離家鬧離婚那天起,每個家人都在盼著他想明白的一天,可他似乎越來越糊涂,越來越離譜。“等他想明白了就好。”現在看來僅僅不過是一句安慰而已,在吳冬出人意料的行為面前,這句話已被重復了無數遍。連婆婆自己都感覺說得口是心非,蒼白無力。于是安慰過后,轉做了婆媳二人共同的流淚、悲憤、無奈和嘆息。

文靜的身體狀況著實堪憂,中午婆婆親自下廚,包了文靜平素里最愛吃的芹菜素餡餃子,喊文靜起來吃。文靜躺在沙發上搖搖頭說不想吃,吃不下。婆婆把餃子端到茶幾上,端到文靜面前勸文靜吃,文靜看都沒看。文靜陷入了一種木然呆癡的狀態,渾身無力,眼神渙散。在她身上唯一充滿生機的是想起來就流,流起來止也止不住的眼淚。一下午的時間里,婆婆把餃子熱了數遍,原樣端去原樣端回,原樣端回又原樣端去。晚飯時間已過,文靜依舊滴水未進,怎么勸也沒胃口。婆婆的心疼在文靜面前變作了無奈,她搖著頭自言自語:“不管怎樣,你得吃飯啊。”

夜里文靜發燒了,整個身體被炙烤得迷迷糊糊,唯一活躍的是大腦,腦子里就像被安裝了無法消除的木馬病毒一樣,不停循環播放著結婚二十年的日子,播放著事件的前后。結婚這么多年自己一心一意對他好,一刻兒沒分過神兒,他卻偷偷摸摸把感情給了別的女人,他搞婚外戀,變成了婚姻中的可恥的盜賊和叛徒。文靜可以原諒他的背叛,但卻越來越難以接受一個背叛者的過激,這過激讓她難以理解,讓她漸生恨意。

恨一陣子,文靜又會想起以前的種種美好。想起結婚之初,兩人在一間小屋里安身,房間擠得剛好能容下一張雙人床,一張寫字臺。沒地兒做飯,婚后一段時間里,小兩口依然在單位吃食堂。同樣的大鍋菜,吳冬一個人吃的是難以下咽的孤單,加上文靜兩個人吃,咸菜也有是難得的美味。偶爾倆人也會買菜,借用鄰居家的爐灶烹飪一下,文靜燒糊了的茄子,都會被吳冬吃到盤子底兒。那時倆人的心整天被滿溢的幸福感充盈著。幸福是什么?文靜認為,幸福其實是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拋卻物質因素,兩個人我為你活著,你為我活著。吳冬說過“有你的日子就是天堂。”文靜想世界上還有哪一句情話兒比這句更確切,更入人心的呢?于是文靜也說“有你的日子就是天堂,”吳冬就說不許跟我學,文靜就不知所措地堅持說,那其實本來就是自己想說的。看文靜急了認真了,吳冬就笑了,說我的意思是我是男人,讓我來創造這天堂,你只管享受,在天堂里做我的公主,做我的女皇,我要讓你一輩子幸福。吳冬的話讓文靜感動,可骨子里,文靜想這個男人知道疼自己,愛自己就足夠了,她不想坐享其成,也不想他太累,她想跟他一起創造屬于兩個人的天堂。更何況以吳冬的能力,現實生活不允許她做公主做女皇。二十年的婚姻生活里,她也是這樣做的,她上著班,孩子幾乎是她一個人帶大的,吳冬專注于他的事業,從英俊帥氣的小伙兒變作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從信心滿滿變作整日地抱怨忙累,他的事業理想似乎永無止境。

她一直不明白整日喊忙喊累的丈夫,為什么還有時間和精力去搞亂七八糟?而且還那么決絕。或許他一直在拿“忙累”當借口欺騙自己?文靜想不通,想不通的文靜開始頭痛,眼淚止不住地流,無聲無息的。一晚上下來,枕巾承載了太多的委屈和無助,夾雜著愛恨,變得又濕又澀,床邊散落著用過的衛生紙團。婆婆陪在文靜身邊,聽她不住聲地抽泣也睡不著。好幾次她打開床頭燈,陪著兒媳一起傷心落淚,把蒼白無力的勸解無奈地重復幾遍,勸媳婦不要流淚了,會把眼睛哭壞的,勸媳婦放寬心,盡管她明知道這些勸說不會有太大作用。

接連兩天文靜基本上無眠、除了喝水,不吃任何東西。她眼睛紅腫,嘴唇開裂,38度半的體溫炙烤得她頭痛欲裂。累了,她也想好好地睡去;難受極了,她就祈禱老天讓自己永遠地睡去,不要再醒來,不必再面對。但無論怎樣的努力,回憶,像一個無法擺脫的魔鬼在她腦海里踟躕盤桓,她在身心俱損地消沉。雅琳心疼地說,再這樣下去你會毀掉自己的。吳夏不停地變著法子勸她:“文靜,不要瞎想了。吳冬已經變了,一個冷血絕情的男人值得你為他傷心流淚?為了薇薇你得先堅強起來。”

吳冬的母親因為生氣著急,高血壓的毛病又犯了,擔心母親出問題,吳夏讓老公開車把母親送回了青縣老家,由父親照顧著打針。吳夏給吳冬打去電話,告訴他文靜和母親都病倒了,希望他慎重考慮一下自己的決定,盡快回家看看母親和文靜。吳夏不知道自己的話是否進了弟弟的大腦,反正她剛說完,吳冬馬上用近乎冰冷的口吻回絕了,說:“你轉告他們,別再用苦肉計了,累不累?別整些沒用的了!”說完掛斷了電話,留下吳夏一個人端著電話目瞪口呆了好半天。吳夏想把電話再打過去,質問他難道母親對他來說也已經無所謂了嗎?無奈吳冬已經不接電話了。

文靜糟糕的精神狀態讓吳夏和雅琳不敢掉以輕心,兩人不斷地往她家里跑,上著班也會抓住一切空閑給文靜打電話,及時了解她的狀況。下午下班后放下各自的一切私事,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文靜家,陪文靜聊天,開導她,晚上留一個人在文靜家陪她過夜。

陪了一個禮拜,文靜的心緒在她們的開導中漸漸平靜了一些。平靜了一些的文靜想到,兩個人也是有家的人,長此以往地陪著自己也不是辦法,心里就過意不去了。文靜就說:“你們回家住吧,不用天天晚上陪著我。”

吳夏憐惜地看著文靜瘦削的面孔,原本心態多么平和、與世無爭的一個女人啊。滿足于做男人背后的女人,默默承擔自己的家庭責任,讓丈夫專注于事業,讓老人安享晚年,讓孩子健康成長。公平地說文靜做到了,不光做到了,還做得比自己和雅琳要好,比一般的女人要好;她不忘時時檢視自己,唯恐哪里不周全了;她臻于至善,力求完美,家人的幸福快樂是她不厭不倦的追求。可造化弄人,這樣的一個女人得到的不是感恩,而是恩將仇報。一場突如其來的家庭變故,把她搞得像霜打的茄子,無精打采,又瘦又弱,意志消沉,完全變了一個人,真叫人心疼啊。

吳夏說,你得好起來我們才敢回去,你這個樣子我們能放心回去?

文靜低頭沉默了,她的傷口太鮮太深太痛了,愈合需要時日。但想到女兒她決定選擇堅強,她說:“我會好起來的,你們說得對,這個男人現在真不值得我為他怎樣了,你們的話我都記下了。我有薇薇,這個家或將殘缺不全,這個男人這樣不靠譜,女兒不能沒有我。我不會干傻事,你們放心走吧。”

雅琳說那你要好好表現,不能叫我們失望。

文靜認真地點點頭,說我不會叫你們失望,更不會叫女兒失望。

晚上十點的時候,吳夏和雅琳在文靜的反復催促下各自回家去了。

文靜恢復了夜里一個人在家的日子。她的睡眠依舊不好,依賴安眠藥,每個晚上能有三兩個小時的睡眠。安眠藥是文靜叫雅琳買的,一板六片裝的。每次雅琳只會帶給她一板,一板用完了,雅琳才會帶給她另一板。雅琳還叮囑她每次只能吃一片。

文靜吞下一片躺到床上閉上眼睛,希冀這顆神奇的藥片能夠迅速終止她腦子里的小電影,終止一切將她帶入噩夢的思維,可用不了多久她又重新失望了,各種回憶的片段又開始活躍起來,交替上演,淚水止不住滿了溢,溢了滿,一刻不停。幾個小時下來,腦袋疲憊地像要爆炸似的生疼,睡意卻完全沒有。

文靜開了床頭燈,看了一下表,時間已近子夜,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已經在混亂的思考中無謂地消耗掉了。她起身下床,把藥量從一片增加到了兩片,她太累了,她需要休息,她希望能擺脫這段時間的夢魘,徹底地睡一覺。文靜懷著希望再次喝下去,躺回到床上。然后她很快又發現,這藥對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用,睡不著的她又被一只無形的手拉進胡思亂想的軌道,無論如何都擺脫不掉。她只好坐起來,坐一會兒又帶著希望重新躺下,睡眠依舊沒能如希望中的來臨。平日里柔軟舒適的床鋪這些日子怎么睡都不舒服,腰酸背痛的文靜再次下了床,從臥室踱到客廳。

鬼使神差般的,文靜走到了窗前,她把窗簾拉開了一部分。這是文靜第一次在子夜時分站立在十樓的高度上,打量這座自己白天里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城市。

白天的城市是喧囂的,機動車、非機動車、人潮裹挾著飛揚的塵土,盡管讓人煩躁,可讓人覺得它是活的;盡管讓人覺得臟,可霸氣地彰示著不可抗拒的生命力;深夜里,城市在昏暗的燈光下靜默著,連令人生厭的浮塵也睡著了了,不屑于打攪它的沉默,空氣令人窒息。黑夜是死去了的白晝嗎?文靜默默地想著,不然它怎會讓人心生恐懼?

遠遠望去,外形各異的樓房或聚或散,鬼魅般黑魆魆地矗立著,猶如一群群巨型怪獸。霓虹燈散發出星星點點的鬼火,一閃一閃猶如深不可測,充滿陰謀的腌臜眼神。文靜的思緒飄走了,黑暗中那些巨大的怪獸正在向她招手,熱情邀請她的加入,她不由自主地打開了窗戶,想縱身一躍地飛去。

一絲清涼的風兒吹來,終止了她混亂的思維,拯救了她的愚蠢。一瞬間她又想起了女兒,想到了那個十幾年來,時時刻刻與自己息息相關無法割舍的生命,千里之外的她此刻正在那個城市無憂無慮地,甜甜地睡著。她會不會做夢?她的夢里有沒有媽媽?她突然想到作為母親,她有權利制造女兒一生揮之不去的噩夢嗎?

想到這里,她就在心里用最惡毒的語言謾罵自己的自私,她鎮靜了一下,強迫自己退回到沙發上坐下。她打開了電視,她想,可能看會兒電視就能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吧,或許看會兒電視就能睡著,但最終一切的安眠方法,換來的仍是一夜無眠。

早上,雅琳來電話問文靜睡得怎樣?文靜怕她掛念,用善意的謊言掩蓋了昨夜的無眠。

下午臨到下班,吳夏和雅琳先后打了電話,說晚上有事。她們都叮囑文靜別糊弄自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文靜認真地應著。吃過晚飯后不久,文靜打了幾個長長的哈欠,她期盼的睡眠征兆出現了。她想提前喝上安眠藥補補覺,卻發現安眠藥只剩了包裝盒,藥片已經吃光了,她決定下樓買藥去。

文靜走在街邊,一家路邊店里傳出了林憶蓮凄婉幽怨的老歌,“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等待一扇不開啟的門,善變的眼神,緊閉的雙唇,何必再去苦苦哀求,苦苦追尋……”文靜自覺地將憂傷的思緒附著到歌里,聽著,感慨著。她走神了,恍恍惚惚、渾然不覺地從人行道走到了車行道上。一輛體型龐大的貨車持續鳴著笛飛奔過來,揚起的塵土四散開,一個緊急剎車,“嘎”地一聲停在了她的身旁。司機從高高的駕駛室搖下車窗探頭出來,盛氣凌人地叫罵著:“想什么呢?找死呀?這是大馬路,不是你家菜園子!”文靜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看到那張無比憤怒的臉是對著自己的,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走向了馬路中央。

文靜抱歉地退回到了人行道上,路那么平整,可是她卻走得深一腳,淺一腳的。剛才那人罵的什么,找死?文靜苦笑了一下,是的,或許剛才他可以再粗心一些;也或許自己一閉眼,一狠心,一切的痛苦煩惱都會隨軀殼瞬間化為烏有。她就這神志不清地飄著,她已經不知道這是夢境,還是現實;或者既是夢,又是現實。

朦朧中文靜聽見了手機鈴聲,仿佛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文靜四下里張望了一下,突然意識到這聲音來源于自己。她掏出手機一看,是女兒的電話。這下子她完全清醒了,她趕忙接起了電話。

薇薇隱約感覺出媽媽聲音和狀態的異樣,她問:“媽,你怎么這么好半天才接電話?我都打了好幾遍了。”

“哦,哦,剛才媽媽沒聽到,周圍太鬧了。”文靜語速極快,有些慌亂地掩飾著自己。她擔心女兒窺探到自己剛才瞬間產生的那些極不負責的想法,努力偽裝成一切正常。

“你在大街上?怎么感覺那么鬧,汽車的聲音?”

文靜意識到了自己的慌亂,盡量讓聲音平靜下來說:“是,媽媽在外面散步呢。”

“你一個人?吃飯了嗎?爸爸還在忙?”

丈夫的日常工作狀態女兒也是了解的,想到這些文靜平靜了下來,說:“爸爸公司來了客戶,他在陪人家吃飯,我一個人閑得無聊,在街邊走走。”

“街上車多,要注意安全!”

聽著女兒的提醒,文靜感慨孩子大了,懂事了。也不知道何時起,本該由自己提醒她的話,漸漸變成了由她提醒自己。

她安慰女兒說我會注意的,放心。

結束了通話的文靜松了一口氣。雖然女兒最初有些疑問,可總算被自己糊弄過去了,女兒應該沒發現什么。

回味著女兒關切的話語,文靜為自己曾經閃過的輕生想法而羞愧。她埋怨自己,你是只為吳冬活著的嗎?他還值得你為他活為他死嗎?你忘了你還有女兒嗎?如果你不在了,你的痛苦結束了,可薇薇怎么辦?誰能替代一個母親在孩子心目中的位置?你把女兒留給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靠譜嗎?你還罵他自私呢,其實你也夠自私的!你兩眼一閉,一了百了,讓孩子和年邁的父母情何以堪?

想想這些,文靜漸漸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她買了藥,向那個被吳冬搞得風雨飄搖的家走去。

放心不下文靜,雅琳依舊每天至少會給她打一次電話,了解她的狀態,疏導她時好時壞,極不穩定的情緒。隔天雅琳會過來一趟,文靜的生活徹底亂了,無暇顧及自己的日常生活,更沒有心思買東西。她會順便帶些水果蔬菜過去,看到文靜沒心思做飯,她會做好了,跟她一起吃。

這天晚上,雅琳來了,帶來了新鮮魚和青菜。她做了紅燒魚,本希望文靜多吃些,可她只動了幾筷子,吃了幾小口就又走神了。雅琳勸道,文靜,你得多吃飯,你看你的臉都瘦得變形了,衣服松松垮垮,像穿了別人的衣服,你得趕緊振作起來。薇薇馬上要放假了,孩子看了得多心疼?眼下來看吳冬這事兒,也不是三天兩日能結束的,你不吃飯怎么靠得過他們?

文靜渾身無力地說,我為什么一定要跟他們靠呢?我已經夠了。一個執迷不悟的男人值得等嗎?這樣的等待又有什么意義?或許放棄才是最好的選擇。

文靜表現出了消極的情緒,是雅琳沒想到的,她說:“放棄?你瘋了嗎?中年人的婚姻就好比種莊稼,你起早貪黑,辛辛苦苦地勞作了二十年;你用心呵護,好容易熬到了要收獲的季節;你馬上要享用勞動果實了,打個盹兒瞇了一小會兒,醒來后讓小偷偷了個一干二凈,你甘心嗎?你不覺得可惜?‘少年夫妻老來伴’,你為這段婚姻付出了這么多,不就是為了老來有個伴兒有個照應嗎?咱已經不年輕了,想再找,這個年齡段的女人可選擇的范圍太小了。有老婆的男人都讓年輕女人纏著,更別說沒老婆的了,老了誰陪你?”

“我干嘛一定要再找?我被吳冬傷成這樣了,對感情早已沒了信心,離開他我一個人過。”想到還有女兒文靜補充道:“我帶著女兒過。”

“薇薇很快也會結婚建立起自己的小家庭,咱不可能長期摻入年輕人的生活空間。一個人過,你才四十多歲,日子可不是三天兩天,也不是一年兩年,一個女人家會面臨諸多的問題;還有一點兒你想過沒有,你們現在離婚對孩子的婚姻觀有沒有影響?會不會給孩子造成心理陰影?更何況社會上對于來自離異家庭的孩子有歧視,如果薇薇找到了心儀的結婚對象,單純因為她是來自于離異家庭而分手,你不替孩子遺憾?還有你的老爸老媽,如果知道了你離婚的事,知道你過得不幸福,他們得多擔心啊。”

“我不想離可我沒辦法啊。你無法體會這些天來我內心所承受的痛苦和煎熬,老處在這樣一種狀態下我遲早要崩潰,我會瘋掉的。再說吳冬那么決絕,他連家都不回,更不會去看我父母,我爸媽遲早會發現的,我這樣的等待又有什么用?”

“你要有信心,方夢圖的是他的錢,很快她就會發現吳冬并不像她想象得那樣有錢,所以倆人長久不了。我覺得當前的原則還是挽救,還沒到放棄的時候。那天我讀了一篇文章,說是出軌的男人大都有一個腦瘋期,這個時期越勸越逆反,誰的話也聽不進,吳冬現在不就是這個樣子?你呀,現在得首先學會自己不生氣,已經這樣了有什么好氣的?咱改變一下策略,不管他表現怎樣都不跟他正面沖突,下一步你跟他和風細雨,給他來個冷處理,讓他有靜心下來思考的時間和空間。他要再發火掄拳頭,你保護好自己就行,別跟他吵,讓他的硬拳頭打到軟棉花上,他自己慢慢就覺得沒勁了。吳冬這段時間不回家,你父母那邊你得繼續找借口替他瞞下去,免得他們為你擔心。”

文靜煩躁地搖搖頭:“這都是什么事啊?四十多了還不老實,男人真麻煩。”

“依我看,不光你覺得麻煩,吳冬現在也未必不覺得麻煩,未必不后悔,他的日子也不一定好過。只不過邁出了這一步,有方夢天天扯著后腿監督著,再想撤回來,一時半會兒也未必由得了他。男人一旦和女人上了床就比較麻煩,方夢指不定拿著他什么證據,也不知吳冬在它面前是怎么承諾的,他倆是怎么商量的,有些女人一旦黏上,一輩子都甭想甩掉。”

“你是說他走到今天并非本意,也許是迫不得已?”

“對呀,婚外戀可不是那么好玩的,一切輕率的不負責任必將帶來報應。有些報應來得快,有的來得慢;有的立馬就到,有的會伴隨終生。年輕女人拋個媚眼老男人就把持不住了,以為對方愛上了自己,現實生活中有多少不附加任何利益的婚外戀?所以,吳冬的麻煩也來了。最近我同事的老公也出軌了,搭上別人家的老婆,差點搭進一條命。兩人好的時候,他完全沉浸在其中,根本沒料到每次歡愛都是對方設好的圈套,都被女方取了證。對方抓了他的把柄,就一個勁兒地索要錢財。起初他還能滿足,后來那個女人胃口越來越大,他就不想給了。上鉤的魚誰愿意輕易放走?女人手里的證據派上了用場。她丈夫走投無路了,只好在老婆面前坦白了,痛哭流涕追悔莫及,最后從家里拿了十萬給對方,算是破財免災,那女人才舍得放過他。拿完了錢,女人的丈夫找人把他揍個半死,還不敢報警。我估計吳冬現在也在為各種問題頭痛著。”

雅琳繼續說:“所以吳冬現在過得并不輕松,他的壓力應該更多更大。有來自方夢的、來自她丈夫的、來自公司的、來自他父母的,來自你的,他要離婚你不答應嘛。當然還有其它咱看不到的方方面面。他想清楚了就會明白,回歸是他唯一的出路,否則他的煩惱沒完沒了。方夢能帶給他事業的成功,幸福的人生?扯淡!方夢如果真有那么大的能耐,還會熱衷攀附于他?他老想離,老想從咱這里找出口,恰恰說明了方夢不是省油的燈。你別急,人有時候做不了別人的主,你再好再沒錯,他現在不回來,咱也沒辦法對不對?你放心聽我一句勸,他的回歸是早晚的事,你得耐心地等,好好地活,人得首先為自己活著,自己活好了,才能為別人。”

文靜幽幽地說:“有時候我權當自己中了彩票,至少還是五百萬的大獎,機率這么小,怎么會砸到我頭上了呢?”

文靜的比喻有些風趣,為了從沉重壓抑的氣氛中出來,雅琳故意笑了笑,說:“這年月出軌這事兒可比中頭獎的幾率高多了,樂觀一些是對的,你就當自己中了彩票。你別整天干坐著,你得找事干,天天在那兒想,天天睡不著,不出毛病才怪呢。你要愿意我可以陪你找個心理醫生,做做心理疏導;或者學學佛,之前我那個老公出軌的同事心情特別不好,老公一出軌,她覺得自己仿佛被整個世界拋棄了。后來她學了佛就看開了,人生不栽那么一兩個跟頭都不叫完整的人生。”

“吳冬這么自私無情,我早看破紅塵了。等薇薇結了婚我就出家,找個清靜角落了此一生,徹底擺脫這人世間的煩惱。”

“得了吧,別那么悲觀,吳冬都那樣了,你還把他看成你的整個世界,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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