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宮，朱雀門。

金陵的夜晚比長安祥和許多，南方戰事少，人民安居樂業，秩序井然。過了朱雀門就是昊天宮，皇宮自然莊嚴威武，閑雜人等不得靠近，朱雀門外除了護衛，就是漫無邊際的夜色。漆黑的夜晚仿佛一層黑色天鵝絨鋪成的毯子，點綴著一顆顆璀璨的星辰。

心魚打開車簾，望了一眼車窗外的星空，長長地嘆了口氣，呼出來的氣凝結成了水汽。她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語道：“沈明夷怎么還沒有出來？”

她有些無聊，忍不住咬起了指甲，從食指咬到了無名指。沈明夷也真是的，自己進了皇宮，把她一個人丟在馬車里，也不說清楚什么時候回來。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瞇了瞇眼睛，打起了瞌睡。

以至于明夷回來了，她還在打瞌睡，根本就沒有聽到他的動靜。馬車突然間駕起，她根本就沒有覺察到，只是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明夷撇了一眼熟睡的心魚，懶得叫醒她。他脫去身上的狐裘，扔到了一邊。心魚熟睡中往旁白蹭了蹭，似乎感覺到了狐裘的溫暖，直接抱住了明夷的狐裘。

他嫌棄得看了一眼她，不說話。

馬車到了目的地，突然間停了下來，由于慣性，心魚抱著狐裘滾了一圈，頭正好撞在了車廂上。她吃痛地喊了一聲，頓時睡意全消，一下子爬了起來，驚慌地打量著四周。她看見明夷坐在車里，直挺挺的身姿風度翩翩，腦子轉了一大圈，連忙諂媚地笑道：“您怎么回來了？小的……”

心魚正想說下去，卻被明夷賞了個白眼。

她訕訕地低下頭，不知道說什么好。沉默了半晌，忽然間發現自己抱著一件狐裘。

誒，好眼熟的狐裘。

她四下環顧，發覺明夷身上似乎缺了一件狐裘。

她頓時嚇得往后一縮，醞釀了一下情緒，連忙低下頭賠不是，“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責怪小的啊！小的以后不敢了！您別怪罪小的啊！”

明夷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你怎么了？”

“小的剛才睡著了，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事，不是故意脫了您的狐裘的。”她一臉無辜，可憐兮兮地將狐裘呈給他。

他愣了足足三秒，突然間笑了起來。能看見明夷笑，不是那種諷刺的笑容，還真是百年難得一遇。他的眉目本就好看，這么一笑，整個人都仿佛變得璀璨了，仿佛天間的明月熠熠生輝。

“……”心魚不明白他的意思。

“下車。”明夷卻扯開了話題。

心魚一怔，難道明夷要趕她下車？這么冷的天，金陵城人生地不熟的，這不是變相地弄死她嗎？

他道：“我要下車去，你要是想待在車上，那就待著吧。”

言外之意，明夷其實是想讓心魚和他一起下去。

“不不不，小的愿意和您同往。”她很會審時度勢。

兩人下了馬車，心魚瑟瑟發抖地站在寒風中。抬起頭，望見對面的匾額上寫著蒼勁有力的四個字“護國公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