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溪別院。

聽聞，顧心并不單單在長安有宅院，洛陽、金陵、敦煌都有一處住所。其中，長安的住所雖然不是最大的，但卻是最風雅的，也是顧心住的時間最長的。據(jù)說，這里的擺設都是按照謝易先生在《船山遺夢》中所記載的內容所修建的，處處景致都令人神往無比。

比起君諭完完全全把自己當成了停溪別院的主人，懷羽的舉止行為還是非常妥帖，非常像一個謙和的客人。顧心是個散漫的人，也不怎么招待客人，讓人泡了壺茶，隨便寒暄了幾句，就一個人去了書房里看書。

整個大廳里，只有懷羽和心魚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著，君諭已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整個人都不見了蹤影。

她覺得坐著無聊，忍不住用眼睛四處打量打量。這真是個精致的府邸，雖然沒有把“奢華”二字變現(xiàn)得顯山露水，但沒一個細節(jié)都做得極其精妙。就連矮凳的四角上，都包著鎏金的鳳凰紋。

“這兒的擺件，有一半都是北朝皇宮里的，北朝滅國之后，這些物件兒都流落到了民間。”懷羽琥珀色的眸子泛著淡淡的潤澤，他平和的目光拂過這里的擺設，“阿心的養(yǎng)母，也就是我的姑母，曾是北朝的皇后，不忍這些東西失散，為此奔走十多年，千辛萬苦才搜羅回來了一小部分。”

“啊？”心魚的關注點顯然不在重點，“那道長的姑母一定很有錢，這里的東西件件不俗啊。”

懷羽顯然有些尷尬，“呃……這些擺件，有些是小蘇太子出錢的，有些是強取豪奪弄回來的。”

“小蘇太子？道長的姑母的兒子？”她不禁問道。

他道：“不是，他是南朝的昭文太子，民間稱他為小蘇太子。小蘇太子是南朝的上一任皇帝，世稱朔明帝。朔明帝稱帝不到五年，就選擇了退位，傳位給了侄兒——當今南朝的皇帝。小蘇太子與姑母是至交好友，離開廟宇，周游四海，踏遍九州山水。”

心魚傻笑了一下，這個故事好奇怪，她是不太相信男女之間有這么深的感情的，總覺得小蘇太子是喜歡懷羽的姑母的。不過，都是過去的人了，后世怎么猜測，都與他們無關。經(jīng)歷過他們的事，知道他們的人，領略過他們的氣度，才能真正懂得他們。

心魚連忙問道：“那道長你姑母也在這宅院里嗎？等等我們是不是要見過她老人家？”

“她，不在這兒。”

“啊呀，在游山玩水嗎？老人家真是浪漫啊，一把年紀了還這么有活力。”心魚習慣性地夸獎道。

懷羽皺了皺眉頭，“她過世了。”語氣中沒有傷心和責怪的意思，正是因為這種平平淡淡的語氣，反倒是讓人放不下。

心魚頓時尷尬得不知道說什么好，提起人家的傷心事總歸是不好的。她什么也不知道，生怕自己等會兒再說錯什么話，連忙轉移話題道：“啊呀，這里的擺件那么好看，一看就覺得氣派。等我哪天有了一個宅子，能有一兩件這樣的擺件，就已經(jīng)開心得找不到北了。”

懷羽笑了笑，“你若是喜歡，你可以和我去金陵，明夷他喜愛搜羅銀器，你要是喜歡就多拿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