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起來！今天是交付公司的日子，我一定得去！”岳父掙扎起來，吩咐他妻子。

若明和她媽媽扶著他，走出醫院，走到樓下——

“爸的車呢！厲叔呢！”若明沒看見司機厲叔，問。

“哪還有什么車，孩子！就剩下你那部車了！”岳父苦笑。

來到別墅的時候，里外全是穿制服的人，有法院的，還有美國警察……

在中國邊防特警的陪同下，兩名美國警察押解著一名青年男子走到我們身前——

“爸！”那青年男子朝岳父叫了一聲，滿臉愧色，又低垂下頭！

岳父沒有理會他，在邊防警遞過來的簽字薄上簽下名，邊防警轉身遞給美國警察。警察們朝岳父敬禮，然后釋放了青年男子。

“媽！對不起！”青年男子見父親不愿搭理他，走到岳母身邊喊。

“哎……你這孩子呀……可把你爸的心糟蹋透了！”岳母心情很沉重，但面對愛子，也不能拒絕他的道歉！

“爺爺……”青年男子走到若明爺爺面前，神色有些疲憊。

“哎……孩子呀，士勇！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往后可別再犯傻咯！”爺爺摸著孫兒的頭，語重心長說。

“哥！”若明走上前，對吳士勇說。

我也訕笑著臉，走過去，說聲：“外兄！”

“嗯！你好，妹夫！”他這一聲妹夫，我怎么聽起來有些別扭，他年紀比我起碼少五六歲，卻喊我妹夫，而且他這叫聲還蠻干澀的，挺難聽，但場合特殊，我得諒解他的心緒。

法院的工作人員和一名美國居民走過來，他們在中方翻譯之下，跟岳父簽下了別墅變賣抵押合同，還有公司轉讓合同……

也就是說，從岳父簽字他“大名”這一刻開始，他正是被這個狹小的空間宣布，他破產了！

他嘴巴在隱約顫吟著：

“昨天所有的榮譽,已變成遙遠的回憶

勤勤苦苦已度過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風雨

我不能隨波浮沉,為了我致愛的親人

再苦再難也要堅強,只為那些期待眼神

心若在夢就在,天地之間還有真愛

看成敗人生豪邁,只不過是從頭再來”

我走進他，想安慰他幾句，可卻不知如何說起。他抬頭望我一眼，眼里充滿了灰滅的暗淡——

“我能重頭再來嗎！”然后，他又搖搖頭，走了。

“讓他靜一靜吧！”我把妻子若明拉住，不讓她追過去！

“對了，若明，你不過去陪陪你哥聊下？”

“聊什么，沒什么好說的！跟他打個招呼就不錯了！”若明似乎不滿意我的問話，對我瞪眼。

我的心也沉默下來，我本來想跟妻子一齊跟外兄聊聊的，見此情景，我反而覺得有些無趣！我甚至想離開，擔心自己多余了……

至此，我也只是模糊知道，岳父的破產與外兄吳士勇有關。具體細節，我也無法得知，因為之后，若明沒跟我提起，她家人更沒跟我提起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