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同桌吃飯，歌杳有些局促不安。

看她埋頭數飯粒，時子衿用筷子敲了敲餐盤，“吃菜。”

歌杳三兩口吃好了以后，眼光看向對面的他，支支吾吾，“那個……”

后面的話實在有些難以啟齒，在她嘴里打轉。

“你說。”

目前這種舉步維艱的情況，怕是只有他能幫自己，面子，尊嚴算什么！

“你有四十萬嗎？”咬了咬牙，“有的話借給我吧！”

時子衿挑眉，“你需要那么多錢干嘛？”

“我姐撞了人，現在躺在醫院，對方要我賠償一百萬，我賣了房子，東湊西湊才六十萬……”

說到這些，歌杳的聲音開始有了變化，淚水把眼眶蓄滿，“明天就要把剩下的四十萬給他們，不然，不然他們就去法院告我……”

“那就讓他們去告好了！”

歌杳沒想到時子衿會這樣說，也對啊，非親非故，人家好心收留就應該感激涕零了，怎么還想讓別人借出那么多錢呢！

他沒理由承受自己的悲傷與痛苦！

扯了扯嘴角，歌杳笑的很假，“不管怎么樣，還是謝謝你。”

“你對我說了很多謝謝了，”時子衿放下擦嘴的紙巾，“我能知道都有哪些事是值得你謝謝我的原因嘛？”

似是不經意的抬手，悄無聲息的把眼角的淚水抹去，“謝謝你在我已經絕望的情況下讓我看到陽光。”

“那天，本來我們全家約好在外面吃飯的，我早早的去餐廳訂了位置等她們。”

“我等了很久，沒等到她們，卻等來了醫院的電話，他們出車禍了。”

“我趕到醫院去的時候，醫生居然說他們盡力了……”

眼淚怎么也擦不干，歌杳的一雙眼睛被淚花蒙住，“他們怎么能說是盡了力了呢！我連他們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冰冷的手術室里，他們靜靜地躺在床上，都不看我，我想叫他們，卻怎么也發不出聲。”

時子衿目光鎖住她，點了一支煙，青霧迷蒙，面容不真，“傻……”

“航航還那么小，他還沒來得及享受這世界的芬芳繁花，看遍這世界的奇光異彩，不久前他告訴我，他以后對待婚姻不會像他爸爸一樣！”

“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媽撫養我們兩姐妹，朗珊從小到大都很懂事，事事想著我，維護我……”

歌杳泣不成聲，“我還沒好好孝順我媽，她還沒看我成家，我還沒看到她滿頭白發，怎么一夕之間，他們竟都不在了，就剩下我一個人！”

“警察說，這是一起單純的事故，我也沒理由不相信，朗珊和人無冤無仇，誰會對她下狠手呀！”

“出事的時候撞了人，那家三代單傳，要求我賠償一百萬，不然就上法庭告我。”

“我把能賣的都賣了，能抵押的都抵押了，還差四十萬呢！”

“我去哪兒找啊！”

趴在桌子上，痛哭流涕，“他兒子至少還活著呢！張口就要我賠償一百萬，那我家里三個都死了，誰來賠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