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微暗，我拔下頭上一支銀簪子輕輕一挑，屋子里瞬間明亮許多，李大財坐在我的對面，一言不發，許久，才道：“你真美！”

每個陪我過夜的男人都會對我說這樣的話，但從李大財口中出來，多了幾分真誠。

我笑著盛了一碗綠豆沙冰給他，微笑道：“綠豆沙冰最能消暑解渴，官人嘗一點吧?！?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愿兮?！?

“什么？”我沒怎么聽清他在說什么。

他看著我，笑道：“這是蘇東坡在洞房花燭夜對他的新婚妻子王弗所說的話?！?

“官人將我比作王弗，那你就是蘇軾在生了。”我笑道。

“我不敢與蘇軾想比，你也及不上王弗，對我李大財來說，你是‘適我愿兮’的那個人?！?

“官人何意？管人要為青兒贖身嗎？”

李大財的眼光瞬間黯淡下去，道：“如果沒有天霸兄，我一定不會錯過你?！?

我并不真的期望他將我娶了家去，但聽到他這樣的回答，還是有些失望。

“官人瞧不上青兒?！?

“我說過，你是‘適我愿兮’的人?！?

“可是官人不愿娶我？”

“我不能做對不起兄度的事?！?

是了，李大財和王天霸現在親如兄弟，連喜歡的女人也要共享，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自己是一件尋常的物件，比如一件衣服，只要合身，誰穿在身上都是一樣的。

“我替官人更衣?！?

“不”李大財突然往后面退了幾步，似乎不愿意我靠近他。

“官人嫌棄青兒？”

“不，不是。”

“那為什么不讓青兒為您更衣。”

“不，不是的?！彼坪踉谧匝宰哉Z，“青兒，你很好，但我想天霸兄條件更好一些，你跟了他會更好。”

“官人要將青兒讓給別人？”

“天霸兄會對你很好的?！?

“青兒是妓女，伺候好我的客人是我應該做的事情。”我向他走近了幾步。

“你不要過來，天霸兄看上的女人我是不會沾染分毫的，你這樣我會把持不住。”

前不久，兩人為了我爭得你死我活，而現在，李大財竟然為了他剛剛結識的兄弟將送上門來的美人拒之門外。實在沒想到他竟是這樣有情有義的人。

“如果沒什么事，你可以離開了?！崩畲筘斁従彽?。

“離開？”我心里糊涂。

“是，請你離開?！?

生平第一次被人拒絕，即使作為妓女，也有些失落的感覺。緩緩向門邊走去，忽一個妖媚的聲音傳來，“讓官人久等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終于在我即將踏出房門的時候碰見，是她，思夢。她眼中滿是驕傲，斜瞥了我一眼，并不理會我，直直地走向李大財。

“官人，讓我給您更衣?！?

“好?！?

“官人的胸脯好結實啊?！?

“是嘛，那我也要看看思夢姑娘的胸脯?！?

“官人，不要……”

耳邊充斥著他們打情罵哨的言語，心里一陣難受，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