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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劍染紅霜

  • 錦繡
  • 羽玲漫
  • 5765字
  • 2011-04-19 15:52:43

轉眼又是一年,冬去春來。

車水馬龍的青城,沐浴著雨后靦腆的陽光,像極了一名女子潮濕又微溫的眼眸。

門外的梨樹已經抽新發芽,嫩葉輕靈水盈。我情不自禁的放下手中的繡活,朝門外踏去。站在梨樹下輕嗅萬物復蘇的氣息。

這三個月來,枝椏縱橫的梨樹上,總是坐著一名眼神犀利的男子。眉宇間逼人的殺氣讓任何一個見過他的人都不寒而栗。他背負的長劍閃爍著刺眼的銀光,與他一襲黑衣形成強烈的對比。

我抬頭仰望著他。他冷漠的雙眸眺望著無邊的遠方。就連我輕身一躍,悄悄坐入他倚臥的樹枝時,他都未曾察覺。

我淡笑著,你究竟要殺誰,如此心無旁騖。

他沉默不語。

于是我站起身,拂過遮擋視線的枝條,如履平地般走在粗圓的樹枝上??拷?,俯身凝視著他。如稚童探究洞穴一樣,散了他一身我的青發。

他依舊不動聲色。

我自水袖中伸出冰冷的雙手,撫摸上他的臉頰。寬拓的前額,濃密的劍眉,淺短的睫毛一一滑過我纖細的指尖。

他卻笑了。

但不是為我而笑。

因為他永遠都看不見我,和我身后那座青瓦墨檐的“錦繡”。

我不是凡人。卻甘愿困居在錦繡這方寸之地,不問世事,不理萬丈紅塵。數十年來如一日。每天度日如年。

錦繡里掛滿了姿態萬千的霓裳,或典雅,或嫵媚。堆的屋內一片狼藉。每走一步都能踩到碎布和絲線。白露曾問我為何不將錦繡收拾整潔。我說,越是散亂,越能讓自己感覺自由。

久居在這四面環墻的地方,門是唯一的出口。所以,我時不時踏出門外,坐在梨樹上遙望青城車水馬龍的風景。

沒有人知道,這株刻滿滄桑的老梨樹后面,藏著一座錦繡,一名女子。即便路人走的再近,看到的也只是堵青苔蔓延的圍墻。

暮色將至,昏黃的天空毫無預兆地飄起細雨。

一絲一絲的打貼在男子臉上。三月的青城猶如悲情的女子,入夜便會哭泣。我坐在他身畔,與他一同感受雨滴的清涼。

多少年來,我總是獨自坐在錦繡的一角,飛針走線。手下的裙衫一件比一件精美。回憶一天比一天蒼白。今夜能坐在梨樹上,與人一同共賞蕭蕭風雨,心情多了幾分愜意。

就算他看不到我,聽不見我說的每一片言語,我也愿意。

可,好景不長。

男子縱身一躍,矯健的落在地上。頭也不回的,走入漆黑的雨夜里。身后的銀劍,卻泛出一波凜冽的寒光。然后他駐足在不遠處的客棧里,坐下。

拿起一壇烈酒,一飲而盡。

我望著燈火闌珊的街景,飄遠了思緒。

白露還未歸來。不知今日她又會帶回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討我歡心。

自她踏入錦繡的第一天起,就有使不完的精力,什么活都肯做。連墻角深積的塵垢被她一掃而盡。她總是無憂無慮的笑著,揚起纖細的唇角,左搖右晃地圍著我漫天飛語。

她說,枕云,你從來都不笑,想必你瘦弱的身軀里一定藏著許多坎坷的經歷。

枕云,你從哪里來,為什么要心甘情愿地留在錦繡這種死灰一般的地方?

枕云,難道你打算困在錦繡一輩子,至死方休?

枕云,你喜歡什么顏色,我去給你買,好讓你繡一件給自己。

……

她問的越多,我回答的越少,只言片語。但她毫不在乎,依然自娛自樂地念念有詞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從何得來么?

是從,蒹葭蒼蒼,白露為霜而來。青城的癡男怨女最愛吟哦它,所以我要將它取為己用。

輕微的細雨,漸漸轉至婆娑。

我兀自坐在梨樹上,看著那名男子在客棧里的一舉一動。他飲酒的摸樣,散發出深沉的氣息。也許,他早已看慣了滄桑,看破了紅塵。

殊不知,客棧的不遠處,樓宇的縫隙間藏著一名女子。裹紅衣,束青發,微閉的雙眼,直射出桀驁的目光。胸有成竹地立在男子看不到的暗處。一臉殺氣的握著長劍,卻又不肯撥出。

這一切,我盡收眼底,猶如看戲。

不知不覺,我已濕透了衣襟。汩汩雨水從頭頂順著發絲流入衣袂,再從腳尖滴入大地。當白露撐著傘,走過梨樹時,看到一身狼狽的我,便驚慌失措的喚道,枕云,你快下來!

于是,我輕盈地飛落她身旁,站在傘下。望著她說,你很像一個人。

誰?白露疑惑。

梨枝。

她是誰?

她曾和你一樣,也是錦繡的下人。難道世間真有兩個毫無關聯的人,會長的一模一樣?我有些,匪夷所思。

頓時,白露收起笑容,眉宇劃過一抹哀傷。她說,也許,天意如此。

翌日。

醉臥梨樹的男子,還不到晌午便沖沖離去,風一般迅捷地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我拾起遺落在樹腳的木牌,上面刻著——凌傲。一定是他走的太快,風刮斷了腰牌。我以為,他這一走便再也不會回來。

于是默念著他的名字,轉身走回錦繡,來到白露眼前。問她,你可知凌傲是誰?

知道,他是青城最冷血的殺手。白露停下正在挽線的手。

這次他要殺誰?居然要守在錦繡外的梨樹上三個月。

當然是殺該殺的。

我淡笑。伸出手拿過白露手中已經挽好的紅線,從發髻中抽出深藏已久的銀針,對著溫暖的陽光穿線入針。然后坐入白露準備好的繡架旁,開始一點一滴的繡梨花。讓無數紅線爬滿了綢緞,紛飛成飄零的花瓣。

日向西偏時,天色變得淺淡。

白露說,枕云,你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錦繡,不如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抬頭,還未來得及回答是否。她便迫不及待的拉起我的手,朝門外的陽光奔跑。像兩只透明的鳥,穿過人聲嘈雜的街道,穿過清幽靜僻的小巷,穿過清風不歇的竹林……

駐足在一個草長鶯飛的地方,竹林的深處。

百米外一小片開闊的地方。站著一紅,一黑,兩個人。他們都目光寒涼,手握長劍。飄飛的衣袂獵獵作響。

紅衣是名女子,身上散發的氣息與那晚藏在客棧外的女人一模一樣。黑衣則是凌傲,纖細的鳳眼乍現出一道寒光。

他凝望著和他一樣傲視天下的女子,不屈不饒。

女子說,我與你出生入死十幾載,如今你卻尋我刀劍相向!

你若不死,死的就是她。她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善良的姑娘,只要我活著一天,便沒人能動她一根毫發。凌傲渾厚的聲音,充斥著竹林里每一道縫隙。卻不知,自己的此番言語,正是激怒紅衣女子最好的利刃。

女子雙目如炬,咬起一縷發絲,揮刀而至。漫天的竹葉被肅殺的劍鋒,截成了兩半。

我與白露,站在凌傲身前。他看不到我,永遠都看不到。就連我伸手去觸摸他一眉心間的哀愁,他也毫無察覺。只是揮舞著銀劍,與紅衣殊死搏斗。

原來,萬般紅塵多情的不止是女子,還有殘酷無情的殺手。

他究竟遇到了一場什么樣的邂逅,居然會讓自己冰冷了幾十年的眼眸流瀉出一股溫柔。迷失了心智,迷失了靈魂。寧愿手足相殘,也不肯放棄。

刀與影的拼搏,上下翻飛在漫天的碧綠里。

最后,凌傲的劍橫在紅衣女子白皙的脖間,擦出一抹鮮紅。他說,冷焰,你我之間再無恩情,你若是執意要殺她的話,死的那個人便是你。

恐怕死的不止我一人,你也得死。若是殺手不能完成任務,必將死無葬身之地,你還能再見到那個善良她么?冷焰反唇相譏。

見或不見,都于你無關,所有責任我一人承擔。

你承擔的起么?

那也與你無關……

凌傲松弛下握劍的手,收劍回鞘。默然的看著眼前這名表情憤恨的紅衣女子。任她消失在竹林的盡頭,像一束張牙舞爪的火焰正在趨向滅亡。

我滿腹疑惑的望凌傲。

咫尺之內,綠葉如流星般稀疏飄落。我和他站的那么近,就連呼吸都聽得到。他是殺手,每一個劍招都那么斃命。是否某一天,他也會仗著銀劍來面對我,取我性命。

不會的。白露如是說。

我以為自己低著頭,將千思萬緒藏入眼瞼,她便不會發覺??墒俏义e了,她一直在留意我的一舉一動。

我說,你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看這出無關于我的事情?

我想讓你知道,凌傲是一個怎樣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想了解他?

因為你繡花時候手中的針從來不遲疑,而你今天卻遲疑數次。你一定是在想那枚腰牌的主人。

回到錦繡后。凌傲也回到了梨樹上。他蒼茫的眼神,眺望著烏云漫漫的遠方。

我端坐在能看到他的角落,捻著一條金線,斜睨著雙眼。他在等待,亦或者說他是在守護。這三個月來,他一直寂寞的倚臥在梨樹上,漫無邊際的望著遠方。

雨,忽而淅淅瀝瀝的落下。

打濕了青城每一枝紅綠,也打濕了我眸中的他。

白露正從外面回來。我一把奪過白露手中的傘,躍上梨樹,悄悄的為凌傲撐起一片沒有風吹雨打的天地。將傘架在他頭頂的樹枝上。

他便笑了。

但,不是為我而笑。他至死都不會知道,這世間還存在一個默默關心他的我。

當我走入錦繡,與白露擦肩而過時。她身上的幽香撲面而來。

她說,你如此關心他,為何不現身讓他知道你的存在?

我搖頭。白露不懂。緣分這東西強求不得。若如有緣,即使我在萬水千山外,他也一定能找到我看到我。我何必現身,多此一舉。

再說,他已心有所屬。

白露的眉宇,又劃過一片哀傷。我始終都想不明白,她天真浪漫的臉上為什么會劃過一絲濃厚的憂傷。

于是,我問她,難道你也心有所屬?

是的……

會是誰呢?

那個人一直與我朝夕相伴。

我看了一眼門外梨樹上的凌傲,又看了一眼白露。她,凈白的雙頰,緋紅成斑斕的晚霞。

此刻,有些事情,我徹底明白。

今夜,靜謐的似一汪不起波瀾的湖面。窗前的水晶簾,卻晃動出清脆的聲響。

我站在白露身側。

錦繡素來彌漫著我與她二人的味道。現在卻飄散出一股異樣的脂粉香,濃烈的仿佛能剜人咽喉。

一直門可羅雀的錦繡,今晚來了個不速之客。

而且來人紅似火焰,艷似殘陽。她就是凌傲那日將殺未殺之人,冷焰。

我支手擋過白露,迎上火焰兇狠的雙目,說,你一介凡人,怎能踏入錦繡?

天下沒有我冷焰到不了的地方,多說無益,我今日是來奪你性命的。冷焰彎下惡毒的唇線。

她又說,我要將凌傲的仁慈,變成對你的殘忍,他不忍心下手,那么我來完成。

你們是什么關系,你為何如此記恨我?

我們曾是患難與共的好朋友,在還未成為殺手之前,沒有父母,一起顛沛流離,相依為命。如果他沒有遇到你,他一定會愛上我。像愛你那般,炙熱深沉。我從未見他將抽出的銀劍,不染一滴血后,收回劍鞘。是你,打破了他原有的斗志,你必死無疑。

話音剛落,冷焰的長劍閃亮的抵在了我的脖子間。不費吹灰之力。

在我死之前,能不能告訴我你如何能進得錦繡?我說。然后,不悲不喜,面無表情的望著門外。

梨樹上挺拔的身影,消失不見。

冷焰忽然仰天大笑,卻有兩行無情的淚水從她悲傷的眼角流下。她說——

我一直以為這三個月來,凌傲坐在這梨樹上是為了等待殺人的時機??墒?,今天早上凌傲在竹林拿著劍指著我說要決裂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并不是在等待,而是在保護著一個女子,那女子每天都一定會經過那株蒼老的梨樹。

于是,我先他一步回來梨樹旁,坐在他平時坐的位置,感受著他殘存的氣息。當我不經意間回頭望向身后時,那堵斑駁的高墻像冰塊一樣融化,漸漸浮出一座樓宇,仙境一般青煙繚繞。

傳言原來是真的,錦繡也是真的,我們接到的任務并非子虛烏有,難以完成。只是凌傲不肯完成,敗給了柔情。

我望著冷焰倔強的表情,深刻地明白,她有多么愛凌傲,不惜飛蛾撲火,以卵擊石。她的劍只要稍微一用力,我便會花殘葉敗。

但是她錯了。我不是凡人,更不會輕易地成為她劍下亡魂。

而我身后的白露,卻千般鎮定。仿佛變了一個人,站在那不哭不鬧,只是看著我。看著我如何演完這場戲。她知道,我是在利用冷焰,故作姿態,讓她以為我脆弱的不堪一擊。

因為,我想引出凌傲,看他是否如冷焰描述的那樣,對我深情似海。

這幾十年來,每一個看過我真實面目的人,無不倉惶逃逸,謾罵我是面目猙獰的妖邪。世人大多很無知,當我給他們能起死回生的繡衣時,會尊稱我為在世仙人;當我毫無惡意地露出九尾真身時,會招來漫天的辱罵。

所以,我要賭一次??桃赓N近冷焰的劍鋒,讓汩汩鮮血如溪流一般,淌過我單薄的紗衣,蔓延出大片的深紅。

一霎間,一把銀劍破空而出,筆直的刺入冷焰的身軀。毫不留情的,在冷焰背后扎出一個鮮血淋淋的窟窿。她難以置信,扭曲著臉。與她的劍一同,重重地跌入大地。

紅血四濺,腥了染錦繡。

凌傲站在冷焰的尸體旁,低沉道,我說過,你若傷她毫發,我便賜你一死。你明知自己不是我的對手,為何還要自尋死路。

冷焰,一直都不肯瞑目。

她的愛,被凌傲的銀劍斬斷,心里只剩下恨。

一滴血,滴穿了黑夜的寂靜。

我脖間噴薄的血越來越多,臉色慘白的猶如一根立在風雨中搖曳的白燭。這場戲,還沒有完。

當凌傲一手攬過搖搖欲墜的我時,我淺薄的唇角勾起一絲狡黠。匍匐在他懷里,傾聽著他加快的心跳聲。比任何一句情話,都**。

于是,我情不自禁的露出真身。豎茸耳,尖貝齒,還有雪白的九支尾。目光深邃地看向凌傲。

頓時,他恍如遭到晴天霹靂一般。收回溫柔。

一把推開我。

和天下所有膽小的男人一樣,指著我的鼻尖問,你是個什么東西?!

結果一目了然。這場賭,賭的毫無意義。我終究是一只,被人嫌棄的妖。踏不出錦繡半步。

于是,我心灰意冷道,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出現在錦繡附近。

不,他不能走!白露攔下凌傲邁出的步伐。

她說,錦繡是青城里的一樁秘密,他若是被你放走,告知天下人這里藏著一只妖,枕云你還會有容身之地么?

我無言以對。

恨自己一身雪白的茸毛,它讓我嘗盡世間鄙夷,走不出錦繡。

白露似乎察覺到我低頭的哀傷,伸出雙手箍在凌傲的脖子上。他沒有一絲反抗,坦然的接受著。不辯不解。

此時,涌來一陣強勁的風。刮斷了水晶簾,掀飛了輕紗幔帳。整個世界都在嗚咽。我于凌亂的發絲中望見,一個健碩的身影倒在了錦繡冰冷的地板上。

我瞪大眼睛,錯愕地望向白露。

她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保住了錦繡這個秘密。勒死了凌傲。

悲憤的我,奮不顧身的朝凌傲撲去。他濃密的雙眉糾結成一股哀傷,臨死前張大的雙唇停留成一個名字的形狀——枕云。

我不殺他,他卻因我而死。

我難以抑制地雙目充火,燒在白露臉上。咆哮著,你的心上人不是與你朝夕相伴的凌傲么,為什么還要狠心弄死他?

枕云,你弄錯了,我的心上人不是他!白露笑著,笑的很癲狂。仿佛誰生誰死,于她來說并不重要。

那是誰,居然能讓你一瞬間變的殺人不眨眼?

是你蘇、枕、云……

荒唐。白露的回答令我窒息,無法接受。于是舒展出張牙舞爪的九尾,抓起她的身軀,重重地砸在地上。

半昏半醒的她,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漬。念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如果說,錦繡是青城的一則秘密,那白露便是錦繡的秘密。她不是白露,更不是女子。而是錦繡門外,那株梨樹幻化而成。

幾十年來,它一直安靜的守護在錦繡外,陪我度過每一個春夏秋冬。看我飛針捻線,看我縫補霓裳。無聲無息。

直到,我站在門邊為梨枝的離去嘆息了無數個日夜后。它便幻化成她的模樣,出現在我面前。說我不用在一個人這么孤獨。

而如今,一切的殺戮皆是因我而起。

我抱著氣息全無的凌傲。轉過淚雨婆娑的臉,望著身受重傷的白露。他已經變回原來的模樣。是那么英俊,和門外的梨樹一樣,風度翩翩。

他發出低沉的聲音。說,對不起枕云,或許真正不該出現的人是我,我要走了。然后,他便撫著胸口,繞過我,一步一步的踱出錦繡。走進梨樹,與它融為一體。

錦繡是一座悲傷的城。

我癱坐在漆黑里。四周空蕩,沒有人能看到我嚶嚶哭泣的身影。

我突然很想念一個人。

那個人。

他說,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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