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不要再離開顰兒了,嗚嗚嗚……”長樂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向下落,一時間卻忘記了疼痛,只有無限的思母之情溢于言表。
“顰兒乖,莫要再任性妄為了,別讓為娘擔心啊!遠離皇宮,遠離你父皇,他已不再是你的父皇了……”
“娘,娘你別再離開顰兒了……”
忽然凌妃的面色不安起來,仿佛遇到什么著急的事情,一邊站起身來一邊說:“記住,遠離皇宮,駙馬他……”未及說完便已不見。
“娘——”
“娘子?怎么了,做惡夢了嗎?”溫潤渾厚的嗓音在耳邊輕輕響起。
長樂緩緩睜開眼睛,方知剛剛不過是一場夢,望著慕容荻依舊俊秀的面容,“你……都知道了吧?”
慕容荻微微點了點頭,抬手摸了摸長樂的額頭道:“一晚上你一直在發(fā)燒,好不容易出點汗,快蓋好了別走了風。”
“有勞了。”
“嗯?怎地這般客氣起來?”
長樂不想說出自己心中莫名的不快,“沒什么……你忙你的去吧……”
慕容荻長嘆一聲,道:“白大人求皇后娘娘攔下了打王公公的人……“
“嗯,他還求皇后去淑璃宮救我!”
“去淑璃宮?你是說你是在淑璃宮……是慧敏貴妃?”
長樂見慕容荻大驚小怪,“怎么你不知道么?是了,駙馬日理萬機,自然不會知道這些小事……”
慕容荻好似沒有聽到長樂的話一般,喃喃道:“難怪皇上如此反常,竟會下狠手這般對你……果然是她……”
聽著慕容荻的自言自語,長樂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這一覺卻比剛剛要踏實許多……
“靈狐真君,還請留步,不要讓小神為難!”守護宮門的金甲武士不知何時已擋在了正欲趁夜進入宮門的慕容荻。
“還請二位神君通融一下……”話語平靜依舊風輕云淡。
“真君如今貴為駙馬,有真命天子的護佑,想要進宮只要皇帝恩準我等也不敢阻攔,真君此時不請自來,總歸人妖殊途小神恕難從命。”
“哦?當真人妖殊途嗎?這禁宮之中似乎也不止在下一個妖吧?兩位神君莫不是徇私枉法?”說著莞爾一笑,竟如女子般嫵媚,眼眸中卻流露出一股凌厲之光。
金甲武士不由一怔,隨即道:“真君有所不知,那小妖有真龍磷光護體,雖是借了人身但既有了皇封在身小神也奈何不了她了,但若是她有朝一日離了保護她的皇氣,小神絕不會放過她。”
“既然二位多有不便,那么就讓在下代勞吧!得罪了!“慕容荻說著,趁金甲武士不備繞過二神便欲進入宮門。
“前兩次真君擅闖禁宮已讓我等受罰了,何苦三番兩次不給面子?”金甲武士自知不是慕容荻對手于是朗聲說道。
此時慕容荻早已站在城頭之上,臨風玉宇,不可方物,“三番兩次,這才剛剛滿了三番,尊神何必著急,還有個兩次沒用呢!哈哈——”不待二神反映慕容荻早已不見。
淑璃宮內(nèi),臻香坐在重重簾幕之內(nèi),怔怔望著兀自熟睡的佑淳,忽然扯出一抹凄笑,“看來還要加大力度才行,沒想到你的意志力還挺強大,竟險些害我破功,果然那個長樂和皇后是你的心頭肉啊!”
“什么人?”臻香忽然眉頭一蹙,緊跟著身形一閃已飛到了窗外,卻見駙馬爺慕容荻正負手而立于月光之下。
“駙馬爺深夜造訪,所謂何事?”臻香絲毫沒有吃驚的神情,語氣平淡的仿佛二人是熟悉多年的老友在街頭偶遇而相互寒暄一般。
“貴妃娘娘——或許我該稱你一聲粉蝶仙子……”慕容荻雖然依舊面帶微笑,眼神卻已凌厲如刀。
臻香并不震驚,銀鈴般笑道:“那我是不是也該稱你一聲靈狐真君呢?你我本就是同路,各安其道,彼此相安無事……不好么?”
“你要做什么我本不欲插手過問,多行不義必自斃,自有人來收拾你,只是如果你想對我的妻子動心思,就是——找死!”言語雖然狠厲,臉上的笑容卻越發(fā)清澈,也越發(fā)可怖。
“妻子?真君是怕——我傷害她,所以特意申明她是你的妻子?哈哈……不過,你怎么知道我會收手?更何況即使我不出手,恐怕覬覦她的……不在少數(shù)吧,與其便宜他人,不如便宜了我!”
“你敢!誰也別想!”
“你有這個本事嗎?”說著臻香秋波一轉(zhuǎn),道,“更何況你敢說你不是覬覦她那雙幻靈仙瞳?數(shù)萬年才得驚世一現(xiàn)的寶貝,能生在如此機緣之下,是你我的福氣啊……真君若愿意,我們一人一顆?那便是千年道行,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賤妾本欲得此二珠以助自己早修正果……不過,現(xiàn)在……賤妾只愿和真君一同……”臻香聲音變得嫵媚無限,身子不斷地往慕容荻身上靠去,“賤妾愿與真君做一對快活夫妻,神仙眷侶,共享富貴……可好?”
慕容荻望著臻香靠過來的身子,也不接住也不躲開,任她靠在自己肩上,只冷冷的回道:“不好。我現(xiàn)在動不了你,但你可以保證你永遠都在皇氣護體下過活嗎?你最好放聰明了,若是你敢碰我妻子一下,縱然你生生世世都躲在皇宮之中我依然有辦法打得魂飛魄散!”
臻香身子不由一震,支起身子道:“你這又是何苦?”說著垂眸似乎有些黯然的說,“我自然知道這點微薄伎倆是抵擋不住你的,也就能糊弄糊弄看守宮門的小神罷了……”
“你知道就好!”
“可是真君難道不知道,女人若是發(fā)起瘋來是什么都不怕的嗎?”
“你……”
“真君你若是答應賤妾一個條件,我便舍了幻靈珠,放過你的心上人……”臻香挑眉幽幽說道。
“什么條件?”
“離開她,和我結(jié)為夫妻。”臻香望著慕容荻一字一字道。
“那不可能!”
“那就莫怪我了,雖然俗話說得好,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可惜呀可惜,尊夫人有了你這個難得的有情郎,想必是不會稀罕她那雙無價寶了……”臻香歪著頭一副小女兒神態(tài),癡癡地說道。
“你若敢動她一個汗毛,就算上天入地我也要將你剝皮抽筋!”慕容荻收起笑臉,面無表情的說道。
有時候面無表情比起各種兇狠毒辣的表情都可怖,臻香也不禁嚇得一抖,卻頃刻鎮(zhèn)定了下來,柔聲笑道:“你在嚇我么……這么不憐香惜玉啊,難怪尊夫人心系他人了,枉你三更半夜得不睡覺為她奔波……哎……”說罷裝作無奈的搖了搖頭。
慕容荻忽然袍袖一抖,一朝著臻香拂去,看似輕輕一拂,卻蘊含五行方位,令人想躲也躲開。
臻香見慕容荻振臂拂向自己,才出言笑道:“怎么改主意想勾引我么……”還未說完,待看清那衣袖,已是花容失色,驚呼道:“乾坤袖——”
眼看臻香伏在地上早已渾身無力,馬上就要被慕容荻收入袍袖了,卻忽然身上金光一閃,竟生生將慕容荻的“乾坤袖”震了開,連帶人身也不由得向后退開數(shù)步。
臻香驚喜萬狀,趕忙起身笑道:“皇氣果然威力無比,慕容荻你再也奈何不了我了,哈哈——待皇上將她逐出皇室宗譜之后,失了皇氣庇佑,便是我升仙得道之時了!哈哈——”
月老祠中,慕容荻斜倚門框,“為什么會這樣?”
“哎……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月老嘆道,“慕容荻啊,這是命呦!”
“不——一定可以有辦法的,幻靈珠的靈氣……有什么辦法可以掩蓋?”
“你想將靈氣封印住?”
“只有這樣才能護她周全,否則即便我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時時刻刻守著她,即便我時時刻刻守著她,也是賊心難防啊,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子……為什么要……”慕容荻痛心之色盡顯眉間。
月老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就是十年前我為何要勸你回頭的原因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萬事皆有因果,既然天命于她,也是她該有此造化,至于禍福……卻是難料啊。”
“天不垂憐!好不容易平靜了些時日,偏偏幻靈珠現(xiàn)世,不知又要生出多少生靈涂炭的事端來!難道真是注定我輩該遭此劫?”
“你這小狐貍不想?yún)s有此悲天憫人的心性,真不枉老朽相識一場……”月老甚是贊賞的說道。
“你這老兒還有心情打趣兒?”
“哈哈,不管是天災還是孽劫,周而復始,老朽早已看得多了,萬物皆由緣生,也皆由緣終……禍福交替,難斷啊,難斷……”
“瞧瞧,去西天聽了幾次佛祖講經(jīng)就也說起禪語來了……”
“這算什么禪語……要聽禪語你還得……”
“好了好了,不聽了。”一見月老又要喋喋不休,慕容趕忙打斷,“我只愿顰兒平安……”
望著眼前豐神俊朗的男子含情脈脈又充滿憂心的神情,月老不由得又是一陣搖頭嘆息,自從十年前開始,月老的嘆氣聲似乎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