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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通知來了

  • 軍醫
  • 血色杜鵑
  • 3549字
  • 2011-04-13 11:08:09

接到那份期待已久的錄取通知書,她連“謝謝”都忘記對送信人說了,更沒注意到那個郵遞員投來的欽羨的眼神。喔,忐忑了半年,這會兒還是沒法平靜,就像風浪住了,漣漪仍在。時值正午,雖然時令未到夏至,但炎炎日頭的淫威已露出,讓人有點眩暈,夢玲趕緊回屋,坐下來,將信放在桌上,端詳了許久,然后才象下定決心似的,果斷打開了信封,也開啟了她的新的人生。

看著手中印著四行黑字的綠色暗紋的紙張,夢玲抑制不住地終于笑了,笑著笑著,心頭突然涌起一股難受的情緒,又止不住的啜泣起來。是啊,這是一份多么不容易的成功。一切過往仿佛歷歷在目:

大學即將畢業的前個夜晚,宿舍里有人敲門,夢玲去開門,是同學年一個要留校的女老鄉蔡琴,趾高氣昂的,沒有招呼她,甚至目光直接越過她:“慧芬在嗎?”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她頓時覺得五味陳雜:因為同宿舍的慧芬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而她即將打道回府,去家鄉一個小鎮衛生院。要知道,平時女老鄉來串門找的可都是她,與慧芬只是點頭之交。老鄉的表現深深刺激了她。

第二天中午,夢玲領完了學位和畢業證書,正在辦理離校手續,教生物化學的周老師找到了她,讓她去他家吃飯,要和她聊聊。周老師是夢玲父親的大學同學,一直挺關心她。

周師母的廚藝很不錯,然而夢玲心中難受,低著頭只管扒飯,一言不發。周老師慈祥地問她:為何放棄留校?醫用物理教研室又干凈又輕閑。她輕輕地回答:因為我不喜歡物理,既然上醫學院,我就想當一名醫生。周老師沉吟了一下,又問:你在校表現已經是挺優秀的了,可惜留附屬醫院的名額畢竟有限。那有沒有想過考研呢?她心底一下子掠過老鄉漠然的表情:準備考的。周老師進一步問她:考哪里呢?她茫然地搖搖頭:還沒想好。不知怎的,她的腦海中閃現出找工作時的一個畫面:人才市場里人頭攢動,投檔攤位前,好多單位直接舉著“只招收重點大學畢業生”的牌子。

“考西南軍醫大學怎么樣?”周老師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一時反應不過來:“可能嗎?”那可是她做夢都沒有奢望過的大學啊。

“只要有信心有毅力好好努力就一定能成功。”她望著周老師鼓勵的眼神,眼前慢慢模糊了。“我有一個親戚在那里也是導師,我可以幫你聯系。”

踏出周老師的家門,她心情已經豁然開朗。有一個聲音在心中吶喊:我要成功,我要考研,我要考軍醫大學,成為一名出色的醫生,讓所有的勢利小人對我刮目相看。

于是,就有了后來一個個挑燈夜戰的刻苦而又艱辛的不眠之夜。強烈的求勝心和對現狀的不甘支撐著她瘦小的身軀。

收回了對往事洶涌的思緒,她拿起了爺爺家那個老式電話的話筒。

晚上全家人都來了,每個人都興沖沖、笑盈盈的,家里彌漫著歡快的氣氛。

“把錄取通知書快拿過來看一看。”爸、媽和妹都催促著。她趕緊折返回屋把通知書取出來。大家頭湊在一起,欣喜著,贊嘆著。八十多歲的爺爺也湊過來高聲笑道:

“我家的夢玲是文曲星下凡啊。”年輕的她聽了,心中不免一陣得意,可面上還要裝著謙虛:

“爺爺,您真是過獎了。”

“為什么七月十日就要去報到呢,學校不是都九月一日才開學嗎?”媽很疑惑。

“媽,入軍校可能都要提前軍訓吧。”夢玲推測著回答。

“姐,真想象不出來你穿軍裝啥樣?”妹一臉神往。

“到’東方紅’安排一頓酒席吧,把親戚、朋友、鄰居、同事都叫來,應該出出彩。”爺爺大洌洌地說。

“算了吧。”一向低調的父母忙搖頭。

拂了爺爺的興致,老人家有幾分不悅:“人家考個大專都大擺筵席,阿拉屋里出了個研究生,難道還比不上人家的排場?”歇了會,又賭氣似的補充:“銅錠,我掏。”

媽朝爸使了個眼色,爸立即對爺爺陪著笑臉:“爸,不是錢的問題,這個小鎮沒出過幾個研究生,況且夢玲又入了伍成了干部,這得多少人眼紅。你發帖子擺筵席,別人還要出份子,人家會開心嗎?”商討了半晌,大家終于取了個折衷的法子:一家人再叫上幾個熟識的親戚、朋友第二天一起上“天香酒樓”吃一餐。

當天晚上,夢玲輾轉了一夜,她的腦海里不停勾勒著未來的藍圖:一會兒是她穿著筆挺的綠軍裝神氣地走在校園美麗的林蔭大道上,一會兒她又著白大褂穿梭在滿是瓶瓶罐罐的實驗室里,一會兒出現了一名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正手執粉筆在黑板上寫著什么,突然他轉身向她走來,問道:你就是江夢玲嗎?哦,我就是你的導師……真是一晚上胡思亂想。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夢玲沒出門,她把爺爺家里里外外打掃了個遍,還把爺爺堆在一邊的床單全都賣力的洗了個遍。爺爺對她可好了,從小就對她百依百順。奶奶十前年走了后,偌大的院落就只有他一人,孤單得很。所以,聽說夢玲畢業回來,他就趕緊以他家離衛生院近為由讓她搬過來。過去的半年備考階段,爺爺付出了很多:天天買菜做飯,還經常趁夢玲上班時間幫她打掃房間。有一次,爺爺居然別出心裁的為她買了盆臘梅花,因為據爺爺說:考試前花開了就預示著高中。她當時感動極了。她無以言報,唯有發奮苦讀。有時候,實在困了,就踱到陽臺,看著那株還光禿禿的臘梅,自言自語:寶劍鋒從磨勵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于是又振奮起精神回屋繼續學習。

“天香酒樓”座落在小鎮的古街上,是一棟三層的徽式小樓。里面的廚師據說當年是“東方紅”的大廚,手藝確實不賴,在當地頗有些小名氣。天色將晚,古街的“夜市”開始熱鬧起來。“天香酒樓”幾個霓虹燈閃爍的大字在夜幕中分外顯眼。夢玲家訂了個叫“黃山”的雅間,此時人都到齊了。這時,激動的爺爺舉著酒杯,做了個開場白:

“夢玲高中了,我很開心。大家都是她的至親密友,臉上也都有光。這離不開她的努力,也離不開大家的幫忙。姑娘家走到這步不容易,只希望她能不辜負大家和自己,繼續把書念好,將來成為一個‘女華佗’。”大家聽了也都振奮,紛紛鼓掌發言,說的都是慶祝的話,有的還有些恭維的語氣。大家伙兒邊吃邊聊,幾杯“口子酒”下肚,健談的幾個更是夸夸其談、信口開河,把個爺爺說得嘴都合不攏。因為敬夢玲的酒居多,她還得一個個回敬,兩圈下來,架不住酒力,進耳的又全是好聽話,飄飄然的,以往的矜持一掃而空,搖晃著站起來慷慨陳詞:“我一定努力,好好干,我相信自己會成為出類拔萃的醫生。”說完,杯中的酒一干到底。座上的人一致擊掌叫“好”。馬上,她被一只手拉坐下后,就聽到媽的責怪聲:喝那么多,瘋了你。以后的事她就啥都不知道了。

接下來上班的一段時間,沒有了以往等待通知書的那份焦慮,她的心情一下子就輕松了,工作起來也格外得心應手。同事們對她都喜笑顏開,贊不絕口。但似乎總有個別因了妒忌而憤憤不平者,隔三茬五來找她的麻煩。

一日,她正在出急診的班,隔壁注射室的一個老護士走來,似笑非笑的說:

“呦,考得這么好,是不是去年已經考過一次啊!”

夢玲只好告知沒有。那個體態肥碩的老女人不甘心,又冒出一句:

“我的侄女比你小,還分到縣醫院,獎金很多的。你在這里,一直沒有獎金,真是不公平啊。你心里不難受嗎?”夢玲正低著頭寫病歷,頭也沒抬,“沒什么”。她已懶得抬頭再去面對那張滿是贅肉的臉。

過了幾天,中醫科的林醫生碰見她,先大大地恭喜了她,可一會兒就話鋒一轉:“你真傻,考研前就應該知會我一聲,我的兄弟在華東醫科大學研招辦,要報考的話很容易啊!上海離家又近。”這倒是讓夢玲心中真有點兒悵然若失。她回家就告訴了媽,媽說:“別去管他,他有那能耐,自己兒子是醫生,為啥不去試試?”夢玲這才釋然。

媽和夢玲在一個醫院,單位又小,經常見面,這讓夢玲覺得醫院就像家一樣,上班就像在家里干活一樣。

這段時間夢玲很忙,先向醫院打報告辭職,然后就抓緊辦入伍的手續,一會兒去派出所,一會兒跑武裝部,一會兒又到人事局。常常是這個辦事員出差,那個領導開會。好不容易才把手續辦齊。接下來的日子,她下了班,吃完飯,日日都陪著爺爺散步、給爺爺捶背,有時還陪老人喝上幾杯小酒,聽聽老人講述在上海灘的傳奇經歷。瞅著一個周末,夢玲用上班節省下的工資給他買了臺二十五寸的大彩電,讓那臺工作多年的十二寸黑白小電視“退休”了。有這樣乖巧孝順的孫女,老人家整天樂呵呵的。

有一天,她還去看望了一個血防站的男同學,他今年也參加了考研,不知結果如何。男同學見夢玲來,很開心。雖然他英語考得不如意,沒有上線。但因為有共同的考研經歷,聊的很起勁,甚至共同回憶起進城考研那天下起的紛紛揚揚的大雪。臨走的時候,她竟然忘情的握別男同學的手:“好好準備,明年回來聽你的好消息。”這是夢玲第一次和男生握手,當時沒覺著,事后回憶起來還有點不好意思。

離上學的日子越來越近,衛生院里議論紛紛,因為這畢竟是衛生院建院三十年來出的第一個研究生。臨走的前幾天出了兩件意想不到的離奇事:一件是夢玲忘記在桌面上的內科書里不知被誰寫滿了諸如“流年不利、彗星隕落、世事無常”等可怖詛咒的字眼,讓她想起了古時一種惡毒的巫術,令人悚然。還有一件事更糟糕,居然有人把她抽屜里的一疊已寫完要歸檔的病歷偷走了,這真是啞巴吃黃連,她只好犧牲了幾個晚上來補那些病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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