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要騙我。”

“我騙你什么了？”

“那天放學有人看到你和夏末在天臺上很親密的樣子，你明明說過你不會喜歡他的”，夏涼眼里含著淚“你說過我們是好朋友，但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還讓我怎么相信你。”

紀楠張了張嘴突然心慌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如果我說我和他沒有什么你會相信嗎？”

夏涼不說話依舊不依不饒地看著紀楠，絲毫沒有松懈的樣子。

紀楠突然覺得有點灰心“既然我說什么你都不會相信，那我真的是無所謂了。”

夏涼半晌答不出話來，眼淚一滴滴落下，“紀楠，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你有家庭的關愛，有幸福的生活。你從來沒有試過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扯住頭發往墻上撞毫不留情地摜倒在地上如同一個陌生人，你更不用擔心他每天晚上喝醉酒會毒打你，你任性的時候有人為你擔憂，你的前途有人為你著急，你還有一個我沒有的完整的家，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我是真的愛夏末所以請你離他遠點就當我求你。”

像是身體被鑿出了一個小孔，力氣從那個小孔里源源不斷地流失。像是被抽走了血液，全身都沒有了力氣，紀楠苦笑著，“夏涼，你真是把我想得太壞了。”

她的臉色慘白，“對不起。”

紀楠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會搶走蔣夏末的，你放心。”

最近夏涼跟紀楠的關系一直很緊張，她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紀楠也實在想不出任何的辦法來緩解跟她之間的關系。

中午的時候老師走了進來，班級里的人還是有些鬧騰的，老師拍拍講臺“同學們，安靜下來我宣布一個消息，這個周六不用上課改為周日上課。”

班級里的人聽了立馬歡呼起來，其實也就是把周日的假期和周六互相換了一下而已。可是班里的學生好像揀了大便宜一樣樂瘋了。

紀楠拍了拍前面夏涼的肩膀，“周六要不要一起去圖書館啊。”

她淡淡地應了一聲“隨便。”

“那早上八點，不見不散哦。”

周六學校圖書館的人還是挺多的，由于快要高考的關系學校決定圖書館在周六周日也會全天開放。

于是，周六那天紀楠準時到達圖書館，進門的時候才發現夏涼和蔣夏末早就到了，并且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男生。

夏涼看到紀楠之后立馬向她招手，“紀楠，這里。”

紀楠走了過去，那個不認識的男生站起來朝她笑了笑。

“紀楠，這是隔壁班的班長，李杰。”

紀楠點點頭看向夏末，他不知道在看什么書，很認真的樣子，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她看看身旁的李杰然后坐了下來。

書看到一半，夏涼突然問：“紀楠，你還沒有男朋友吧！”說完還朝李杰使了一個眼色，即使再笨的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何況是作為她的好朋友。

“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看你也單身很久了。”

她說：“李杰也挺不錯的，要不你考慮一下他。”

蔣夏末終于抬起頭側目看著身邊的夏涼，紀楠怔怔地望著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跳梁小丑，那些說不出口的話憋在心里，幾乎就要內傷。

紀楠站了起來看著她的眼晴，她在微笑，眼睛里有挑釁，紀楠狠狠地把書拍在桌子上，“夏涼，你這算是什么？”

她露出無辜的表情，“沒有啊，我這是關心你。”陰陽怪氣的腔調，說不出的不舒服。

紀楠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情緒，“夏涼，你不要太過份了。”

“我真的沒有啊！我只是看你那么久都沒有男朋友想幫幫你。”

圖書館里的人都紛紛看過來，有猜忌的，有疑惑的，有憐憫的，有同情的也有看好戲的，紀南站在那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好像被全世界遺棄被所有人嘲笑。

她努力告訴自己，一定不能生氣，一定要沉住氣

這時，蔣夏末突然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疾步走到紀楠的身邊拉起她的手。一瞬間，她突然有一種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沖動，她是那樣想握緊他的手跟他一起離開。

“夏末，你在做什么？”夏涼不可思議質問他，臉上卻依舊掛著笑容仿佛并不相信她愛的蔣夏末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我喜歡紀楠。”

紀楠震驚地看向蔣夏末，他的臉上有著堅定和不可置疑，夏涼的臉色漸漸難看她的笑容僵在臉上以一種奇怪的面部表情看著被夏末牽著手的紀楠，她的語氣僵硬“蔣夏末，你知道你自已在做什么嗎？”

“我知道。”他握緊紀楠的手，紀楠感覺到他的掌心沁出微微的汗意但是握緊的手卻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我喜歡她，只要我在，誰都不能欺負她。”

紀楠無法形容那一刻的感動與震撼，換做任何一個人也許都會因此而奮不顧身地飛蛾撲火，可是她不能螳臂當車自不量力，況且夏涼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是那樣渴望被愛著，自己又怎么可以橫刀奪愛呢！于是她做了一個決定，她把手緩緩地抽離，其實她是多么想擁抱他告訴他，她其實愛他啊！可是她不能那么不計后果。蔣夏末瞳孔之中閃爍著幻滅的色彩，從圖書館落地窗透進的日光把他的身影照得幾乎要吞噬干凈。逆光里黑色的剪影，沉淀出悲傷的輪廓來。

——夏末對不起。

夏涼回到家后，房間里的燈開著，她覺得奇怪那個人竟然第一次沒有喝酒醉倒在客廳里，于是她輕輕地踱步到房間，房門虛掩著。

那個醉鬼竟然衣著整潔地坐在床頭，手里拿著母親的相片輕輕地擦拭，眼神溫柔繾綣得就像一位深受著自己妻子的丈夫，夏涼知道他一直痛恨著自己的母親因為她跟著別的男人跑了，誰知道那輛車子在去機場的路上發生了車禍一死一傷，死的那個是自己的母親。有些事情仿佛注定，誰都無法預料。

“是夏涼回來了嗎？”

夏涼害怕地攥緊了衣角，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會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來，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他對著她招了招手，“來陪我聊聊天？”

夏涼覺得不可置信，但還是走了過去。

她心里想著，對，他心里一定又是在想著怎么折磨自己了，他不會那么好心的。

“你跟你母親真像。”他小心地摸著照片上的妻子就像呵護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寶，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其實，你們都不知道我是真的愛她，只是我不知道該如何去愛最終只能是傷害了她也傷害了自己。”

他的眼神迷茫，“年輕的時候我和她被下放到一個偏遠的山村，她是我們那里最漂亮的姑娘有好多人都喜歡她當然也包括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她穿著一件碎花的裙子站在石橋上對著我笑，那時候我真覺著她就是天上掉下來的仙女讓我要一生都好好愛護的人。”

“我努力了這么多年，我求著她嫁給我，我拼命想給她幸福讓她快樂，”他看著夏涼用緩慢似電影特寫的動作探出手伸向她，夏涼潛意識地往后一縮，他的手就那樣停在半空中過了一會才放下來自嘲地笑了笑，“你跟她真是像，她不愛我，我做再多也是徒勞，跟我結婚后她并不開心不怎么跟我說話也不怎么理我，后來我也漸漸心灰意冷，我知道她喜歡一個叫蘇青的男人，他是那時候我們之中最有文化也是最俊俏的，但我就是見不得她幸福我就是不放她走，憑什么憑什么我苦苦煎熬去成全他們兩個人，我知道她一直恨我，不過我也不在意，后來陰差陽錯有了你。”

“可是她終究還是不愛我，那個男人來找她，她不顧一切地跟他走甚至是拋下一歲的你，沒想到她卻死了，所以我拼了命地恨你恨你長得跟她那樣像，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她看到了我這么多年的失敗。”

他的眼里流出淚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潔白的床單上，“夏涼，爸爸真是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