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太凡開門見山，碰破了頭，雖然使用了精神勝利法努力為自己爭了面子，但是心里卻成了灰太狼，從心肝到脾胃大腸小腸膀胱尿道里里外外都是灰。他那個二十一個春秋一直昂揚不屈的頭顱第一次開始俯瞰這個大地，豪邁堅定勇往直前的步伐第一次變得慢騰騰。

大街上風景依舊，人來人往各有喜憂，美眉們繡著美腿，帥哥們青目睞睞。美的美，帥的帥，賺足了行人的贊嘆。人行道上的史太凡也賺足了行人的眼光，不過那是悲嘆。

史太凡正低頭小走，不小心撞到了一個物體，抬頭一看，原來不是物體，是人——周婉婷。

“唉——”周婉婷抱著雙臂，長嘆一聲，又面帶壞壞的微笑：“出門向右撞到鬼！我說我的眼皮怎么老是跳，原來遇到了你！”

史太凡一見周婉婷，馬上高興起來，笑著說：“不是原來遇到了你，是緣來遇到了我。地球是圓，我們又有緣！”

“我寧愿地球是扁！”周婉婷長出一口氣說。

史太凡一仰頭說：“你錯了，如果是個扁圓，還是緣（圓），只不過路繞得遠了點兒，到頭來還是得相見。”

“哎呀，算了，說不過你那張大嘴。”周婉婷一跺腳說，“工作找得怎么樣了？”

史太凡頭一甩，不屑地說：“別提了，那些公司太沒檔次了，我到那里不會有什么作為。”

周婉婷冷冷一笑：“是人家嫌你影響公司形象吧？”

“不是，他們眼光太次，不識人才！”史太凡語氣堅定。

“人才？你可知道人才的定義？所為人才，指的是貌才、德才、文才三才合一。”周婉婷邊走邊說。

史太凡緊緊跟上，說道：“你可知道？一個失敗的公司也是三才合一！”

“哦，新鮮，聽聽你的高見？”周婉婷放慢了腳步。

“所謂失敗的公司，無非就是中用了一批蠢才、庸才，還有就是一批俊才。”

“俊才？”周婉婷有些疑惑。

“對呀，就是相貌上英俊瀟灑，美麗妖嬈，這些是導致公司失敗的誘因。”史太凡鄭重其事的樣子。

“你這是什么高見？”周婉婷反問。

“草根之見。你想啊，凡是公司里帥哥多的，美眉多的，這些公司不都是垮掉的一代？原因就是這些老總們為色相所迷，都敗倒在美女帥哥的手里，而這些美女帥哥無疑都成了公司倒敗的誘因。”史太凡條分縷析。

周婉婷哈哈笑了：“你在往自己臉上貼金，從反面遮掩自己的丑陋。”

史太凡也笑了：“你又錯了，我是自信人生五百年！”

周婉婷笑得前仰后合，捂著肚子說：“你牛！天底下第一丑牛！”

史太凡笑道：“這一會你說對了，牛，在十二屬相里就是號‘丑’也，但是家家都離不開他，牛耕田，牛拉車……”

“那是在鄉村！”周婉婷大叫一聲說。

“城市里也離不開牛呀！牛氣十足，牛勁飽滿，牛旺財旺運氣旺，炒股人最喜歡的就是牛市！牛人無人阻攔！”

“你就是那個牛人！”周婉婷見史太凡油嘴滑舌，沉下了臉。

史太凡不再貧，低頭跟在周婉婷的身后。

一片金黃的梧桐葉在兩人前面悠悠飄蕩，兩人駐足，史太凡仰臉目光追隨者黃葉，最后落在了兩人的腳下，沒有聲音，沒有悲壯的粉身碎骨，只有等著時光慢慢零落成泥碾作塵。

兩人默默無語。

夕陽潑灑著秋日的憂傷。

順著秋日的晚風兩人回到了周婉婷的住處。

剛近門，就看見房東老太太笑著滄桑的臉恭候在那里，她老人家一看見周婉婷便笑吟吟說：“丫頭找的真是好工作喲，風吹不著，雨淋不住，刮風下雨都不愁，天天跟小孩子在一起耍，快活死了……哎喲，我等你老半天了呢，如果你手頭寬裕的話，你的房租就交了吧。”

在大城市里擁有固定房產的大多都是老人，他們坐吃祖房，安度晚年，一幅可憐兮兮而又滿足的樣子，根本不擔心“人死了錢沒花了！”這一人生最痛苦的事情。

房東老太太一邊說，一邊用勢利的眼光上下打量著史太凡，握著周婉婷的手小聲說：“丫頭，你一個弱女子交朋友要擦亮眼睛！”

史太凡聽得一清二楚，心里笑道：“呵呵，我成了壞人了！”

老太太很會說話，先是蜜糖樣的話語夸獎了房客一番，連讓周婉婷回話的機會都不給，緊接著就是要房租。

周婉婷本來一見到房東心里就一百個不高興，但是又能怎么樣，畢竟是在人家屋檐下，還得陪著笑臉：“哎呀，本來是我應該主動給您送去的，又讓您跑一趟。”

房東老太太一把抓住周婉婷的手：“喲，丫頭，我知道你忙，我多跑一趟沒關系，就算鍛煉鍛煉我這老胳膊老腿啦！”

周婉婷看著兩張熱乎乎的紅“老頭子”被老太太拿走了，她的心也像黃葉一樣落地了。

開了門，周婉婷把她的粉紅色坤包向床上一扔，一頭扎進被子里。

史太凡走過去：“你神經病啊，鉆到被窩里你不怕熱呀！”伸手就去揭周婉婷的被子。

“不用你管！”周婉婷吼了一聲，一把抓過被子重新把自己蒙起來。

“你……真是！”史太凡無奈地搖了搖頭。

史太凡在屋里轉了三七二十一圈，實在一無是處，把板凳搬到書桌前，掏出他剛買的《菜根譚》來看，一看起書就整個人都進入到了里面，表情喜悅，陶醉逍遙，一幅悠然忘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