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仙人自有來處
- 舊事如夢
- 薇詒一
- 3233字
- 2013-08-12 10:36:33
然后,不出一會兒工夫,菜就全部切好裝盤,這功夫絕不是一朝一夕之能,福熙目瞪口呆,她在御膳房看過無數御用廚子刀工精妙絕倫,無論是在菜上雕花,豆腐切絲都不在話下,可是沒有一個人能在眼睛看不見的狀態下還能如此迅捷的切菜砍瓜,且無論是粗細長短,都沒有一絲猶豫,難道不會切掉手么?福熙被完全震撼,可自己一個眼睛完好的人竟然像一個廢人一樣杵在這。
“愣著干什么?還不快端出去!你想把它晾涼嗎?”福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對這樣一個山野村婦俯首帖耳,言聽計從,好像她有一種自己也說不上來的無上威嚴,雖然她的容貌干如樹皮,言語冷漠,滿頭銀發,垂垂老矣,可自己與她卻有一絲親近之意。福熙順手將爐灶里的炭灰往自己臉上涂勻,僥幸希望那蠱王不會認出自己來。
只見蠱王眼觀鼻鼻觀心,盤腿打坐,拓跋則是癱軟在椅子上,任憑旁邊的黛綺絲調笑也不為所動,只是時不時的拿殺人的眼光盯著蠱王。黛綺絲道:“你們漢人總是扭扭捏捏,沒我們西域人爽快,小哥,你這樣悶,怎么會有女孩子愿意喜歡你呢?”“你這樣總是不和人交流,總有一天會喪失語言的使用能力的,而且女孩子都喜歡聽甜言蜜語,雖然你們說的都是口蜜腹劍,可是這是不爭的事實。”“小哥,你的臉怎么這么長這么黑這么臭!”黛綺絲看著這人終于好像要被自己給惹毛的,頓時更為開心起來。
“菜來了,蠱王請!小哥,多吃點。”黛綺絲說著,卻紋絲不動,“嘖!你們怎么不吃呢?你們不吃,我怎么吃呢?”說著從頭上取下銀釵,坦然的插進菜里試了試,“嗯,沒毒。”看見蠱王,剛要夾菜,又道:“只是這菜沾上了本姑娘的頭發屑了,該怎么辦?”蠱王:“。。。。”
黛綺絲還嫌不夠狠,又道:“如果各位不嫌臟的話,吃吃也無妨,不過就是,一點點白色的碎屑而已!”蠱王和拓跋琛黑著臉,只吃了白米飯,那些菜卻一個也沒碰。
黛綺絲道:“吃的好飽!菜太多了!”福熙換了圍裙又涂黑了臉,確實沒有人注意她,但是看拓跋琛的臉色就知道,他已經發現她是福熙。這時,蠱王面色蒼白,指著黛綺絲,發不出聲音來,暗器朝黛綺絲激射過來,黛綺絲不慌不忙,桌子一抬將暗器盡數接下,道:“哎?老頭兒,咱們不是休戰了嗎?你這人怎么出爾反爾,監守自盜,掩耳盜鈴?”福熙暗自竊聽,這西域女子說掩耳盜鈴是什么意思?
“妖女!可是如若你銀釵下毒,我們沒有吃”黛綺絲笑道:“當然山人自有妙計,你說你們漢人的誓約是擊了掌以后才算數,所以,擊掌的時候應該不算,所以,我可沒有絲毫違背,我可是入鄉隨俗,嫁雞隨雞。”福熙明白了,原來這西域女子喜歡隨便用成語。“你是說。。。”
“是擊掌的時候下的,怎么樣?我的汗漬讓你眩暈不已吧?我這一招你服不服?”
“可是,只有傷口才能,難道?”蠱王胸口一陣翻騰“不,我還沒有練到這種境界,你看看你的手腕,是不是有一個小傷口,那是我的白蛇蛇牙刺破的,我給它喂食了有麻醉功能的麻沸散,這樣受傷的人不會馬上發覺,而是要等三四個時辰才能發覺,不過那時就已經藥石難醫,冥頑不靈了。”
“哼!最毒婦人心!”蠱王誶道。“我還無毒不丈夫呢!”黛綺絲道,“我可以優哉游哉的喝會茶,然后發現,咦?這怎么又一個老頭不小心歸西了?你說好玩不好玩?”“丫頭,聽夠了沒有,小心本姑娘放蛇去咬你,這可不是好玩的!”黛綺絲伸手一探,取出袋中的五毒寒冰蜘蛛,這蜘蛛由冰山上的雪蓮喂成,幾年都鎮在冰窖中,與毒蛇、毒蟾蜍、蜈蚣、蝎子等五毒為伍,纏斗之間不僅吸收了冰雪的寒氣還有五毒的毒氣,一百只才能練成一只珍貴無比,且蜘蛛絲經過寒氣的侵入,柔韌無比,卻有一大弱點,就是怕火,水火相克陰陽相生罷了。頃刻間,五只五毒寒冰蛛,就用蛛絲將福熙卷成了一枚潔白的蠶蛹,就像冬天堆得雪人一樣,福熙眼一花,就被寒氣包圍,裹的嚴嚴實實。
“哼,我要不是答應之前的誓約,你現在早已經是一具尸身了,說說看,你是誰?為何要易容?又為何偷聽?”福熙心里暗暗叫苦,這真是一難過去又一難,道:“我是個過路商人,出入不方便就易容了,剛剛也是不小心才。”“你要是騙我一句話,我就讓我這蜘蛛在你臉上咬你一口,要是騙我兩句,我就讓它咬一雙!現在乖乖的,把實話告訴姐姐我。”
福熙嚇得口不能言,因為那五彩斑斕的蜘蛛已經爬在她臉上,毛茸茸的觸感讓她不由得汗毛倒豎。這時,那婆子竟從屋里慢慢踱步出來了,道:“這是誰?老身拿飯菜招呼你,你還要在老身的地方撒野?再不放人,休怪老婆子不客氣。”黛綺絲道:“今天是怎么了?蠱王,這是你的外援嗎?”話音剛落,眾人都覺眼前一花,那婆子本來老態龍鐘,就在這一刻步態如飛,須臾瞬息,已經把刀子逼上了黛綺絲的脖子,黛綺絲雖然武功稍弱,可以不至于如此快就落了下風,那婆子滿臉厭色道:“別使那些個毒招,老身早年間食過你師父的如意麒麟百轉丹,早就百毒不侵了,識相的,放那丫頭和這位小朋友走,不然,你想被你那白蛇反噬而死么?”原來白蛇雖跟隨主人多年,但終究野性難馴,一旦主人失血超過三滴,它就會循著血腥味鉆入傷口,先鉆進心臟噬咬,到時候三天三夜,人才能死去,但是內里血肉已被啃噬干凈,只剩下骨頭和一層皮,慘不忍睹,黛綺絲詫異這婆子竟然知道她的底細,不得不放了福熙,就把袖口一張,那蜘蛛徑自收了銀絲,鉆入了她的袖中。
“丫頭,還不快走!”那婆子怒斥道,福熙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看了一眼拓跋琛,二人神色一交,對方都以為那婆子是對方的人,可是對方的神色都是茫然,看來不是,二人心內稍安,福熙隨即扶了他,出得門去了。
福熙越發不敢從官道上走了,只挑了些僻靜樹林,扶著拓跋琛,深一腳淺一腳,剛走了幾個時辰,天上瓢潑大雨淋的二人渾身上下都濕透了,拓跋琛目力極好,看見不遠有一處山神廟可避雨,就指了,讓福熙扶了他過去。
這山神廟荒廢已久,早就沒有山民過來供奉香火,滿屋的蜘蛛網灰塵,二人困倦已久,福熙被那老太婆使喚的極其狼狽,又受了那寒冰蜘蛛的驚嚇,拓跋琛剛起了火,她就歪在香案上睡著了,拓跋琛呢一晚上沒合眼,又受蠱毒控制,疲倦不堪,現在暫時脫離險境,也躺在火堆旁呼呼大睡了。
半夜,二人被摧枯拉朽聲吵醒,廟外狼吠熊吼,地動山搖,像是野獸在外面打斗,拓跋琛和福熙在破窗戶上一看,是一只大黑熊和一匹獨狼相互追趕撕咬,本來狼是群居狩獵,只有相互配合默契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優勢,一匹獨狼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和一頭成年熊較量的。單是黑熊的一記熊掌,就能把這匹狼拍死,可這匹拓跋琛一看,就知道是一匹頭狼,從它的體型架勢,對敵的策略上都顯得極為不同,體型比一般成年雄狼要壯碩高大的多,一般猛獸看見比自己高大兇悍的對手要么是轉身而逃,要不就是嚇得屁滾尿流,這匹狼卻顯得氣定神閑,敏捷的在黑熊四周不停的打轉躲閃,雖然后腿受傷也沒有一絲慌亂,顯然它有領導過群狼的經驗,它有自己的策略,絕不因條件對己不利就自亂陣腳。
它不急于進攻,黑熊其實也不慢,可面對狼在自己周圍不時咬它一口,自己卻碰不到一根狼毛,受的雖是小傷,時間長了惹得它惱火急躁,亂撲亂咬起來,更是被狼尋到了破綻,縱上黑熊的后背,一口將那熊的一只耳朵給咬將下來,兩只前爪撲到熊眼上瞬時鮮血淋漓。那熊頓時發起狂來,眼睛被狼給抓瞎了這還了得,它將狼從身上摔在樹干上,就朝它落下的地方猛撲過去,拓跋琛眼見狼腿摔斷,不能反抗,頓時起了愛才之心,瞅準了黑熊胸口上的白毛就將福熙頭上的玉簪激射過去,他聽過原來的老獵戶說過,黑熊胸口的白毛是它的致命傷,熊皮厚中幾乎刀槍不入,只有它的眼睛和胸口是弱點,哪料他身上蠱毒未除干凈,勁道不足,這熊受了一擊,反而沒死,憑借感覺竟向拓跋琛和福熙所處的地方直撲而來。
福熙哪里見過這么兇猛的野獸撕咬,本被雨淋了個澆透,沒來及烤干生的火就滅了,凍得上牙打下牙,勉強能顫抖的遠觀血腥四濺的熊狼廝殺,可這熊直面撲來,身上凈是血漬,面目猙獰長牙外露向自己咬將上來,饒是她平時鎮定,也不免三魂魄散七竅升天,心里直罵道,“***,你要害死我啊!臨死還要拉上我墊背!”當然皇家尊貴,說不出難聽的臟話來,她恨不得一腳把拓跋琛踹出去喂熊,拓跋琛一看這破窗哪里能阻擋猛獸?拉起福熙就往神像后面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