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景雨棠上位那會兒是儒家排頭，那么現在就是平分秋色，并且道家的擴散沒有絲毫減緩的態勢,儒家則受到了限制。這一定程度是因為景雨棠的這些年所采取的政策。

這個社會穩中亂，亂中穩，可看得懂的人并不多，沒有點文化底子的是摸不著門的，既然統治者要你愚笨易掌握，便不會讓你有多明白。

這個時代的道家，如一枚救人于苦海的仙丹，麻痹著無知者的疼痛，度化這痛苦者出世。有學問的信道者崇尚老莊的思想，追尋佛家的四大皆空，他們多是社會上層的人，這些思想最先在上層活躍，再層層而下。他們多是政治中的悲觀者，將國家社會的弊端放到最大，他們也是現實的逃避者，他們有底氣什么也不做，整天花前月下放蕩不羈無所事事。

至少景雨棠是這么想的。

她如何也沒算到，自己推行的無為會成這番結果，這不是她的初衷，這樣是會亂的，那時，便是她掌控不了的時候。

想著，心里便是一陣怕，掌控不了，那是多茫然可怖的事啊。

此時的竹林書屋已沒有皇上回來之前的熱鬧，只有幾個平時在朝中官位不上不下的大臣和幾個不任職的食客，都是景雨棠心腹。

“下一步如何走？”景雨棠閑閑地坐在椅上，腳疊放在書桌之上，不見平日嚴肅，動作也是不守規矩的不合禮教的，但是沒有人提醒警示，既然是心腹，便是將景雨棠揣測得最清楚的，懂得她，這些小事便無傷大雅了。

“皇上如今不動，我們便要引得他動，朝中有些人是越來越沉不住氣了。”文青山摸摸胡須道，他是景雨棠所有幕僚中年紀最長的，足足長了景雨棠兩倍多的歲數，還是任景雨棠直呼其名卻無半分不滿，該罵的時候照樣罵，也沒人說她不尊老。

這便是景雨棠在她手下心中的地位，他們是即使只會握筆，必要時也是可以為景雨棠殺人擋刀的。

“是在鬧騰個什么勁。”劉光翰一陣牢騷，張巖如今去了外省任職，劉光翰仍是一小小幕僚，不是沒機會，只是他不想為官。從他越活越小的心性，倒是可以理解了，這不是喜歡被束縛的人，景雨棠無所謂，也就遷就他了。

一陣沉默后，坐在角落的一個人說：“還不是幾家坐大了。”

還是沉默，卻有一股詭異的氣氛蔓延。

說話之人姓玥名柳，女性化的名字，卻是真真正正的純爺們兒，他還是左相玥建州的親子，正房所生，但又是景雨棠的人，年方二十歲，沉默寡言又壓抑束縛，景雨棠如看到了第二個自己，前兩年私下見了幾面，便進了景雨棠的陣營，很讓人難以置信的一件事。

景雨棠這邊很多人對他都持保守懷疑態度，他也不在乎，只是私下和這邊暗通，明面還是玥家中規中矩的嫡子。

這兩年多的時間和他的表現已經讓很多人相信并接受了他，但如今由他說出這句話，或多或少還是讓人感覺詭異，他卻覺得再正常不過，面無表情。

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他是玥府中為數不多又成長大的男孩。

幾家坐大是在坐人人都知道的事，那么辦法呢？又怎么和皇上掛鉤？先不說掛鉤，怎么讓他肯合作都是大問題。

這個皇上可不是能擺布的主。

“是時候選后了。”景雨棠聲音幽幽想起。

眾人心中一驚，齊齊朝她看去。

御花園南面，有一條河，很多年前挖來的護城河，從東南面來水，繞皇宮一圈，在正東的地方開一口子，流往正西，水流平緩，因是皇宮正西而過，取名中湖如此看一條河，自然不是為美觀，說是因為風水原因，什么引水西去，沖了濁氣，什么皇城的位置位于龍頭上，要有水養……景雨棠沒信的，她的皇祖母告訴過她原由，這里面有門門道道的軍事攻防，如今看著是美麗安詳的小河，其實是懂得的人殺人的武器。

小姐們在湖上泛小舟，幾個公子站在微拱的橋上，景與旸景與晰與一群人在岸邊，偶爾一句耐人尋味有文采的話、一句有些韻味的詩便引得眾人附和贊美，講出的人自是或洋洋得意或假意謙虛或欣然接受，旁邊還有人專門記錄每個人說的話，一兩句名士說出的話便能成為經典人人傳唱，失禮的則會讓這個人被唾罵鄙視。

這些奇怪的風氣都是這幾年才有的，景雨棠沒料到的。

景與旸景與晰算是見識了，耳聽不如眼見，聽人講得再多，也不如看見來得震撼，兩人也不是省油的燈，面上不動聲色，依然和他們打成一片，想是早就習慣還很樂在其中。

只是宴會后景與旸臉色就不怎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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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是按照魏晉風氣來描述的，作者沒能力自創一個時代風格呀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