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切就象下過雪一樣，雖然這晚過的有些令人連呼吸都緊促了，可是就如一個波瀾初起，就被寧靜瞬間代替了，何秋生看著屏幕上的影像也模糊起來，是他醉了，還是物已非物，他不曉得，直到耳邊響起了呼喚聲。

“何秋生，起來了，把桌子打掃了，我去送一下老王。”

原來是強子哥在推他，何秋生睜開眼睛，抬頭看了一下左側墻上掛的石英表，指針已明確地指在了半夜十二點零三分的地方，天啊，這時候了，何秋生連忙站起來。

他剛才想說答應，但他發現強子哥是喝醉了，站都站不直了，東倒西歪的醉樣了，這能送人嗎，算了，還是他去吧，于是他把強子哥扶到了吧臺邊上的沙發上，并輕輕放倒了強子哥，讓強子哥躺在沙發上，然后他又看了看，早已經趴在桌上的王得勝，也是一個爛醉如泥的家伙了，何秋生搖搖頭，嘆了口氣，回身把掛在衣勾上的棉襖拿下來，穿在身上，順手把帽子從后面向前一蒙，然后來至酒桌邊，雙手將王得勝扶起，便出了浴池，外面很黑了，地上還有一層冰，路一滑一滑的，東北就是這樣，半夜是非常的凍人的，這兩人就象花樣滑冰的選手一樣，在這種夜色迷蒙的襯托下，走出了這個胡同，但是令何秋生奇怪的是，他第三次看到了那個女孩，仍是站在那里，凍得在踱步，卻仍不回家。

而何秋生在她的面前經過時，女孩子仍是把目光投向上了何秋生，眼里全是痛苦，在她的眼中，何秋生感受到的是一種漸漸襲滿自己，或者是吞噬自己的寒冷正在全身擴散。

但是送王得勝回家還是重要的，雖然這是很冷，不過是冬天給自己的一種恩賜罷了，不冷不叫冬天了，沒有家鄉般的溫暖，也沒有浴池里那小屋的溫暖，但是卻是有著寒冷中的溫度，他說不清，但是直覺又再次告訴他，他與這個女孩子的緣分很深，很深。

穿出兩條街，才來到王得勝家的樓下，何秋生看了一眼懷里的王得勝。

“王叔，到了，你家住的幾樓啊？”何秋生用手搖了搖還尚有意識的王得勝，問起了他。

“在。。。五樓。。。中門。。。。。。！”這家伙的口齒也是打了幾個卷似的，含糊著說出了家的方位。

“走著。”何秋生一聽是五樓，真有點打醋，可是送人送到家嗎，也不能丟在這里不管吧，算了，上去，心一橫，牙一咬，他硬著撐著這懷里的酒鬼，二人上了樓。

這二人上樓是一個絕對的考驗，這個何秋生人呢單薄，王得勝是一東北大漢，壯實著，身上有肉，沉得很，再加上醉酒，身體更沉，這樓梯上的真驚險，弄得何秋生這大冬天的出了一身的臭汗，最后終于來到了門前。

何秋生打算叫門，手一接觸，門便自動開了，他也沒有多想便扶著王得勝從大門外進了來。

“死鬼，回來這么晚，那里混去了。”

這聲音是男的是女的，就在何秋生驚詫中，一個黑黑的臉出現在他的面前，這可是真驚了何秋生了，嚇了一跳，差點松了手，把王得勝摔地上，好險，還好他的手快，及時扶住了懷里的這個壯漢。

“怎么沒見過人家糊面膜啊，好了，人送回來了，你也回去吧，替我謝謝強子，對了，也謝謝你，很晚了，不留你了，請回吧。”

這人沒頭沒腦的說著這些話，何秋生想抽他，好歹我是送人回來的，客氣點不成嗎，但是一看面前的這個主，不知道是何人，一襲睡衣，臉上糊的面膜，看不清是男是女，算了，不計較了，就看在王叔與強子哥的份上，不計較了。

想到這里，何秋生一笑：“那行，那交給你了，我走了。”說完，何秋生看了下自己周圍，邊上剛好有把椅子，想來是專門穿或脫鞋的地方，于是他把懷里的王得勝攙至上面坐好后，便推門出去了。

在他關門的那一刻，他聽到一個埋怨的聲音響在耳邊：“好臟，好臭。”

何秋生知道這是人家嫌棄自己，他苦笑了一下，沒有去計較，而是咚咚的下了樓，往回走了，何秋生望著月夜，抬起手腕，看了下鐘點，現在已經是下半夜十二點半了，快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工呢，他小跑了起來，雪讓他的腳壓得嘎嘎直響。如同在平靜的樂曲中來了一個急流般的節奏般，強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