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蘭一個人呆呆地在沙發上坐著，蕓蕓和劉毅還有徐老師他們都已經走了。剛才，她在徐老師為她代寫的撿舉信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這封信將由徐老師他們親自送交到司法部門去。這樣看來，那個胡作非為的楊林是不會有好日子過了。活該。想到這兒，程蘭的嘴角掠過了一絲冷笑。她站起身取下了墻上掛著的挎包，把放在桌子柜里的紙包放進去，把床褥下的筆記本也放進去。

程蘭將挎包挎上肩，掃了一眼屋子后就呯地一聲關上了門。今天，她要到醫院去做流產。她要回家。

下午三點，臉色煞白的程蘭剛從三輪車上走下來時，就碰上了母親，老人一看女兒的神色，心里一陣酸楚。見程蘭回到了家里，程母很是難過。但又能說什么呢，其實，一開始女兒往家里帶來楊林，說是認的干哥哥時，她就不同意，不準女兒同他接觸。

老人有自己的隱痛，當她像女兒這般大時，不是花朵一樣嗎，只因為家里窮，出去當丫頭，被主人擋在廚房里強奸了，只得含淚點頭當了妾。實質是一個名副其實的不拿工錢的女傭人。當然，她也像大老婆一樣生了兩個漂亮的兒女，可是，自己和孩子有地位嗎。好得解放了，兒子和女兒有了上學的機會。五七年，這個彪悍，風流的商號老板就去世了，除了留給她一個遺腹女程蘭外，她又得到了什么呢。只有在夜晚偷偷地哭泣自己的命運。

當程蘭和楊林的接觸開始頻繁，并且了解到他是一個有婦之夫時，就意識到女兒有可能走自己走過的路。她苦心勸說，堅決阻止。無奈女兒大了，平時又是那么地懂事，孝順。在學校里又是一個受人尊敬的老師，母女倆吵翻了臉是會讓人笑話的。再則，女兒也有她的道理，他們認得是兄妹，男女結交并沒有什么不正大。在這樣的城市里也算不得什么稀奇。而楊林在她家里進出時盡量討她的歡心，什么事情都一口應承，并且辦得圓滿。當然，她自己上下班很忙，早出晚歸，又怎么能看住自己的女兒而加以保護呢。女兒向她提出要和楊林結婚的話，正是自己送了瘋兒子回來的時候，她知道是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她開始著急，希望楊林盡快辦妥離婚手續后好把事情了結，這樣拖著，時間一久，鄰居們知道了會笑話的。她認為離婚也是笑不得人的，她相信楊林的話，認為他的婚姻是不幸的。誰知，他們一拖就拖了六年，現在女兒變成了這樣的形象，為了楊林還差點丟命。那一次，她就和兒子商量要去告楊林，程蘭堅決不同意，她給母親說自己有主意，并要了那套空房子搬出去，和楊林住在一起，，，，，，

看到女兒疲乏的模樣，她去給程蘭煮了一碗荷包蛋，直到看著她三口兩口地吃完后又躺倒在床上，她才問了一句：“姓楊的呢？”

“快了。”程蘭回答了兩個字。

“快了，啥子快了？”她不解。

“進公安局的那道門檻快了。”程蘭只這樣講了一句。

老人不好再問，在心里想著，明天去買一只老母雞，燉點黃芪，當歸給她補補吧。

躺在床上的程蘭既不懊惱也不高興。她靜靜地躺著，小腹中一陣陣的隱痛，這是引產后的自然現象。她不敢告訴母親，只用右手抵住肚子。那天，她給楊林講母親感冒了，她要回去幾天，看看老人，照顧照顧她。

楊林很高興，又給了她一千元，說：“四妹，你沒錢了吧？這個給你。有什么事你給我打電話。這兩天秀珍又哭得厲害，我也回去穩她一段時間，你也好照看二娘。錢用完了你給我講一聲，來，親一個！”

程蘭在心里想著：“哄鬼喲，誰不知道你又纏上了賣水果的小陶。那個女孩有一個外號叫水果西施。”嘴里卻說：“好吧，聽你的。我們來個君子協定，互不干涉，互相方便。”

“什么意思？”楊林攤著的手收了回來。

“沒有什么意思。”陳嵐說：“你要去安慰安慰你的秀珍，我要去看看我的媽媽，就叫互不干涉。你要回家我不阻你，我要回家你不擋我，就叫互相方便。放心，我不會給你擺難事的。我這個待業青年還全靠你照應啦，來吧，親一個。老鬼！”

程蘭并不嫉妒，不愛是不會有嫉妒的。證實了楊林的所作所為后，她對他只有恨。這種深深的仇恨使她開始找人，整理材料，并由劉毅和那個作家徐老師，他是法律機關的特約記者，直送有關部門。

半個月以后，劉毅和徐老師找到陳嵐，告訴她公安機關得到撿舉信后非常重視，馬上召開案情分析會議，抽出兩名很有經驗的偵察員入駐供電局展開全面調查。并要她把那些證據帶到公安局去，有人要見她。

程蘭在公安局里見到了個子矮小的局長，除了要她再補充的一些細節上再簽字蓋上手印外，局長還親切地對她說：“小程，你做得很對。你檢舉的案情非常重要，我們也開始秘密地調查，很多事也得到了證實。你回去后，再寫一個補充材料，把他在過去無意中談到的人和事，地名等都寫下來。另外，還把你記的那個日記本帶來。這對我們很有用處。

聽到老局長這么說，程蘭的心“呯呯！”地直跳。她沒有想到事情會有這么快，也沒有想到自己能得到別人的理解。忽然，她的淚水流下來了，一顆顆的淚珠順著臉頰往下淌，她掏出手巾擦著眼淚，一邊抽抽噎噎地說：“日記本和錢我已經帶來了。其它的東西，電視機，收錄機，電冰箱等東西都在我哥哥的屋子里，隨時可以搬走，還有一部大哥大手機，我沒有用過，也不敢用，放在家里，請你們相信我，，，，，，我不稀罕這些東西，，，，，，”程蘭說著，拿出了筆記本和十一個紙包，把紙包里的錢拿出來，厚厚地一疊，全是十元的紙幣。

老局長溫和地說：“小程，你別難過，我們相信你。那些東西，是楊林用贓款購買的，當然要他全部退回。小程，回去吧。就是我給你講的再好好地回憶一下，看看哪些細節有遺忘，還有他講的那些事情的枝頭末節，你再好好回想一下，寫一個詳盡的補充材料。至于東西，你好好保存著。以后再說吧。還有我們也開始全面偵查，你必須回避楊，已免發生危險，暫時離開一段時間，到他不知道的朋友那里去，對家里的人都不用講，你明白嗎。？”

“明白。”程蘭如釋重負地吐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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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張！小張！”老局長叫來了另一個年輕人，叫他拿來了收據，收下了程蘭交出來的錢。

在A市，一場打擊電霸，反行賄受賄的特大案件的導火索就這樣點燃了，，，，，，

春天來了，城市是這么美麗。街道兩邊是一排排整齊的梧桐樹，伸展著碧綠茂盛的枝葉。花圃里，紅白相間的夾竹桃花繁枝朵朵，向人們露出嫵媚的笑臉，連那一棟棟高大，整齊，壯觀的建筑物也顯示著嶄新的生命力，，，，，，

程蘭的肩上挎著小包，笑微微地在人行道上走著。青春和生命的活力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她覺得自己只有十八歲，二十歲，，，，，，

程蘭終于把楊林送進去了，把楊林那一伙都送進去了。現在，她需要重新找一個工作，做什么呢？當然是做老本行，她決定自己來辦一個私人幼兒園。說干就干，她開始跑文教局，得到了辦學許可證，再跑街道，得到了支持，可以了，她把自己二樓的房子拿出來，跟一樓的鄰居做了調換，再粉刷消毒。然后開始買小桌子，小板凳，玩具，餐具等等。請了兩個小姑娘做幫手，就這樣辦了一個小小的幼兒園。

蕓蕓和劉毅來看程蘭的幼兒園，很是高興，程蘭終于有了自己新的生活，新的方向。蕓蕓說：“程蘭，你還是跟我說的一樣，去征婚吧，一定會選到一個好的。”

程蘭笑著說：“我當然要去，你以為我會為他那個壞蛋守節？你好久結婚啊？想吃你們的喜糖，我都等不及了！”

蕓蕓說：“快了，國慶節就請你，到時候可一定要送我一份大禮啊！”

程蘭笑道：“那是當然。哎，蕓蕓，好久都沒有看見燕子了，她究竟在忙些什么？”

蕓蕓說：“我就是來跟你說這個事的，燕子出問題了。”

程蘭很是驚訝：“燕子出問題？出什么問題啦？”

蕓蕓說：“你過生日的那天，我不是早一點走了嗎？當我從學校開完會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了燕子，她和那個人在一起，好像在說什么事情，我沒有過去招呼她，只在旁邊看，反正他們最后好像是不歡而散。昨天，我想到了到燕子那里去看看，結果，卻看到了燕子被警察抓去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