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進工廠見袁蓮花躲在角落，嘴巴對著手機說悄悄話。袁蓮花在手工組上班，她表情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長得蠻水靈。

楚平走到遠的地方，趴著腦袋休息。楚平耳朵很靈，他聽到袁蓮花跟親人的談話。

袁蓮花使勁壓低聲音，不敢讓同事知道。楚平感嘆：”唉，又是一個苦命女孩。”楚平聽別人說，袁蓮花十二歲就到工廠上班。

楚平不敢想像，十二歲的女孩出來打工。可能嗎？她們家比我們家還窮啊。

楚平不可能想像得出，一個十二歲的女孩，一只小手拉著老鄉的手掌，一個人孤身到城里打工。袁蓮花到城里的那段時間，她肯定呆呆看著窗外，想著家里的房子和蘆葦。

工廠主管叫她干嗎，她就干嗎，光等月底發工資。她沒有朋友，她不敢有朋友，她怕被騙。袁蓮花像一把尖刀，隨時，跟別人拼個你死我活。

楚平很少跟她來往，袁蓮花也不喜歡跟楚平說話。

袁蓮花跟電話說了好長時間，她的聲音顫抖。等到她掛掉電話，眼淚朦朧。楚平將臉別到另一邊，裝作睡著。

楚平同情蓮花，那么小的一個女孩子，一個人跟著老鄉到城里打工。可憐，真是可憐。沒辦法，都讓生活給逼的。楚平看袁蓮花的處境，想起家里的事情，他唉聲嘆氣。

楚平對袁蓮花蠻有好感，袁蓮花的氣質純真，出污泥而不染。楚平想過接近她，可是，他怕自己不小心，傷害了玷污了，這個女孩的天真浪漫。

李曉慧走到袁連花身邊，輕輕拍打肩膀。袁蓮花緩和好情緒，跟李曉慧走回手工組。

兩個小女孩，聚在一塊說悄悄話。劉建軍湊和著過去，李曉慧跟袁蓮花反應不自然。楚平罵了句：“什么人啊。”

李曉慧是手工組的頭，她眉清目秀，性格爽朗，能很快跟別人打成一片，她容易讓男孩接近。李曉慧是四川人，楚平對四川人一向有好感，不過，他老覺得，李曉慧跟男同事過于熱情。

楚平也想過接近李曉慧，有同事跟他說，李曉慧有男朋友，楚平從此沒有那個心思。

在東雅廠里，還有另一個小姑娘，特別的引人注意。

她叫作黎佳。黎佳是湖南邵陽縣人，身材矮小，臉蛋黑不溜秋，長了好多像雀斑的東西。楚平覺得，黎佳像塊黑金。外面黑不溜秋，里面氣息紅潤。

黎佳又黑又矮，一副農村姑娘模樣。她素妝打扮，從不涂脂抹粉。她比不上李曉慧的艷麗，跟袁蓮花的冷傲。小付很喜歡調戲她，楚平搞不懂，小付看上黎佳哪個地方。

黎佳負責開倉庫出貨收據，小付聽從黎佳安排，拉運印刷成品。

小付老是動手動腳，常用黃色笑話陷害黎佳。黎佳被小付氣得想哭出來。楚平和劉建軍，常在旁邊看熱鬧。

保安大叔看不慣，他不敢說小付。倉庫主管也不理睬，他只要小付沒做出格的事情就行。

東雅廠里的小女孩，包括541棟的女孩子，都在忙著找男朋友。541棟的男孩，也在忙著女朋友。楚平跟自己說：“我要努力了，就找那個客家少女吧。”

客家少女在辦公室，打了好幾個噴嚏。她捂著嘴巴問：“誰在罵我。”山東姑娘湊和過來，說：“肯定是那個死胖子。”客家少女跟山東姑娘想到，小付看漂亮女孩的嘴臉，她們趕緊趴辦公桌偷笑。

山東姑娘問：“小李，你有沒有喜歡的男孩。”客家少女說：“有啊。”山東姑娘說：“誰啊。”客家少女說：“不告訴你。”

山東姑娘說：“別賣關子，跟我說說，是哪個啊。”客家少女說：“我沒有，除了那個胖子，沒有男的找過我。”

山東姑娘說：“啊，不會吧”客家少女接下來的話，笑得山東姑娘肚子發疼。客家少女說：“暗戀我的倒有好幾個。”山東姑娘不樂意了，她覺得客家少女有點囂張。

山東姑娘想跟客家少女聊，四樓廠長進來咳嗽一聲。客家少女和山東姑娘趕緊分開，辦公室里的人各就各位。

在541棟工作的男人，都想知道客家少女的夢中情人是誰。楚平說：“我要是她的意中人該多好啊。”

保安大叔走過來跟楚平說：“小伙子，在想些什么。”楚平回答：“在想那些，是男人都會想的事情。”

保安大叔嘿嘿冷笑，他笑得好陰險。楚平打個冷戰。保安大叔笑得更厲害。楚平不知道該怎么應付。保安大叔借故走開，他怕楚平下不了臺。

保安大叔看楚平，傻不啦及的模樣。他悄悄說：“臭小子，你以為大叔我不是好人，我看你還像個賊。”

楚平看保安大叔，一副精于世故，陰險毒辣面相。保安大叔讓楚平想起，老謀深算的老狐貍。楚平對保安大叔沒有成見，他只是在防范周圍的人。

楚平在老家的時候，不會保持高警惕性。楚平成長的小鎮，人與人之間，直來直去，野蠻來野蠻去，沒有半點掩飾。

在城里，人們隨時隱藏不光彩的那一面，人們很難猜透對方在想些什么。到城里工作快一年，楚平明顯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算計。

楚平想起申貴蘭，他恨自己沒有早點發現，申貴蘭和她哥哥的嚴重問題。以至，差點發生老弟直沖連合色彩辦公室的轟動事件。

楚平不知不覺之間學會陰險和狡詐。也許，楚平本來就是一個裝瘋賣傻，陰險毒辣的好手。

楚平跟保安大叔很談得來，他們在三樓說說笑笑。

保安大叔老早察覺楚平想法。他悄悄跟楚平說：“傻小子，你要學的還很多。大叔我哪有空騙你，我有空，去找女人也不找你。”

過了一會，老板陳繼申從辦公室出來，楚平趕緊進廠裝作事模樣。現在是下班時間，有的人在睡覺，有的在一塊說話。有的買了一份報紙。楚平找個僻靜地方，微閉眼睛，享受，窗戶進來的溫暖陽光。

東雅倉庫的活，很累很簡單，還要很花心思，作精作細。小付教楚平怎樣擺放貨物，如何，最大效果的利用倉庫空間。

搬貨的時候，怎樣使用巧力，怎樣節省體力。拉拖車的時候，怎樣在工廠的貨物和機器之間，掌握好方向，擺放好位置。

楚平沒有想到，就這么一件搬運工的粗活，居然隱藏那么多道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楚平學東西很慢，他常被小付和劉建軍瞧不起。楚平很煩，他不知道怎樣作到同事要求。

客家少女同樣在休息，她想起三樓楚平，她的臉蛋，唰的一下紅了。客家少女搞不懂，他干嗎老想起楚平的模樣。

山東姑娘恥笑：“臉紅了，想誰呢。”客家少女說：“不要你管。”山東姑娘笑得厲害。楚平聽到一些聲音，聲音很像漂亮女孩，楚平心花怒放。

外面天空，又降下漆黑夜幕。

城里的生活節奏好快，一眨眼的功夫，又一天過去，楚平有點不適應。楚平看工廠外面，八卦嶺燈火輝煌，夜色迷人。

楚平覺得八卦嶺到處是財富和智慧的結晶，這是最讓人著迷的地方。楚平不由說：“今晚的夜色靜悄悄。今晚的八卦嶺好迷人。”

541棟樓下的街道，看不到一個人影。工業區里的人，還在樓里上班。楚平看時間，現在，晚上八點多。他快下班了。楚平算了一下時間，明天就是發工資的日子，他又可以發一次財了。

晚上八點三十分，下班時間到。楚平走到公交站臺，他等了好幾輛車，終于坐上開往龍華的352。跟楚平一塊坐公交車的，大多數在八卦嶺上班。

有些人很臟，身上沾滿白色灰塵，他們是建筑工人。他們那個累啊，簡直不能用語言表達。在公交車里的人，充滿干勁和活力。楚平在公交車里，給自己的未來，作長遠規劃。

東雅廠的工作強度巨大，楚平不可能在這里長期干下去，他必須另謀出路。楚平的條件，當文員不夠資格。去學門謀生技術，等學完出成果，已過了好幾年。過些年又趕上結婚成家的關口，楚平已經是大齡男青年。

唯一可行的辦法，在東雅廠先干一年，在這一年時間里，他要想辦法多存錢。一年過后，他應該能拿到一筆可觀的資金，他將用這筆錢回老家作小生意。開始嶄新的生活。楚平在回龍華的路上，看見外面夜色好迷人。

老弟早早在龍華住處等候，他下班的時間比楚平早。楚平和老弟，龔海霞一塊吃飯，他們享受親情的溫馨與快樂。

夜深了，楚平，老弟，龔海霞各自休息。天亮了，楚平跟著村里的上班族，又一次跑到公交車站，開始，又一天的工作。

很快又到中午，楚平跟人們一塊到食堂吃飯。吃完飯后，楚平又一個人在八卦三路散步。楚平的身邊，常常走過，青春亮麗的美女。楚平的心在動，他的青春小鳥，又飛回來了啦。

楚平擬定的發展計劃合情合理。如果，楚平根據思路，平穩順當的進行，他肯定能完成目標。可是，現實生活不會按照個人意志運行。往后發生的事情，大大超出，楚平預料。

第二天上午，楚平到八卦嶺上班。很快，又到下班時間。楚平跟著大部隊，走到八卦嶺食堂吃飯。

八卦嶺食堂，跟平常那樣圍攏著很多美女。楚平又流口水了。楚平花了好大力氣，終于打了一個快餐。他還是打兩個菜，沒有搞肉吃。楚平想著，能省多少就省多少。

楚平存了很長時間，他銀行里的存款，還是沒有沖上兩千塊錢。楚平郁悶，他無奈的低下頭。楚平的身邊，走過兩個十七八歲的青春小伙。

有一個人跟另一個說：“現在的女孩，全都認錢不認人，你有錢的話，你還怕她們看不上你嗎？”楚平聽到這句話，心碎了。

小付跑過來沖街頭發愣的楚平叫，楚平嚇得狂喊。小付笑嘻嘻的跑開了。附近的同事笑了。楚平氣得在背后罵娘。

小付全名叫付國名，老家四川樂山，跟老板陳繼申，由開廠初到現在，作了七八年的搬運工。

可以說，陳繼申的廠子，有一半是付國名用血汗拉出來。印刷廠的搬運工，沒有超過常人的體力和技術，根本不可能作七八年，楚平佩服小付。楚平覺得，小付性格老實，就是嘴臉太過惡心。

楚平回到三樓，他站在三樓到四樓走廊處的玻璃窗，傻傻的發呆。

楚平不用擔心失業，他煩的是到哪里尋找商機。人們都說，鵬城遍地黃金。楚平望541棟外面地板，他沒見到黃金啊！

保安大叔湊過來問：“小伙子，在干嗎呢。”楚平說：‘在欣賞街邊的美女。”楚平的手指向行走街邊的辦公室女郎。

保安大叔說：“這是應該的。”楚平問：“大叔，你們客家話說中秋節怎么說。“保安大叔隨口說出一大堆話。楚平說：“哇，好長哦。”保安大叔笑著說：“每個地方的方言都不一樣嗎。”

楚平問：“樓上那個很漂亮的女孩子，是不是你親戚啊。”楚平見過客家少女跟保安大叔有接觸。

保安大叔愣了一下，說：“不是，我沒有親戚在這里上班。她是你的老鄉，廣東客家人。”楚平失望的說：“我以為你跟她是親戚，我還想通過你，跟她打好關系。”

保安大叔說：“你別指望我會幫你，我倒想追她呢。”楚平說：“不會吧，你這么大年紀了。”保安大叔說：“小子，不要看不起我。我年輕的時候，比你帥多了。”

楚平傻眼，說：“不會吧。”保安大叔說：“你不信。我把年輕時的相片，拿出來給你看看。”

楚平說：“在哪里，拿出來看看。”保安大叔說：“放在家里，沒帶出來。”楚平說：“切。”保安大叔說：“切，我真沒騙你。”

楚平轉個話題問：“大叔，你說，現在的女孩子喜歡些什么。”保安大叔說：“喜歡錢。”楚平說：“除了錢之外呢。”

保安大叔說：“除了錢，還有，房子，車子，鉆石，黃金。珍珠，翡翠。”楚平聽得頭大，他嘆了一句：“唉。”

保安大叔說：“小伙子，別灰心。現在的女孩，比我們那個時候開放多了，好多十七八歲，還沒長大的女孩子，都跟男的亂來。”保安大叔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臉皮，一點也不會紅。楚平覺得大叔的臉皮超級厚。

在廠里開切紙機的唐兵師博，剛好走過來說：“哇，你這樣會把人教壞的。”楚平和保安大叔笑得壞透了。

在四樓的客家少女，聽到楚平和保安大叔的議論。客家少女生起壞念頭，她等楚平主動過來找她。

小付走出來，說：“楚平在干嗎呢。”楚平和保安大叔，異口同聲說道：“我們在說美女。”

小付笑了，他說：“美女有什么好聊的。要實際行動才行啊。”保安大叔接著說：“付大人每天晚上都實際行動的。”

楚平問：“什么叫實際行動啊。”小付和保安大叔樂壞了。

保安大叔跟楚平說：“你想不想去玩啊，晚上到八卦嶺，對面泥崗村的某條小巷，50塊就行。”楚平說：“嗯，我考慮一下再說。”保安大叔跟小付，頓時，放開肚皮大笑。楚平跟他們一塊樂得厲害。

上班時間快到了，聚在門口的工人，陸續走進廠房，開始新的生產工作。楚平跟著走進三樓工廠。楚平在心里盤算，天黑后，他要到泥崗哪個地方玩。

下班時間到，楚平跟著很多人，坐公交車直接回龍華。楚平沒有膽量去那種，是男人都有可能會去的地方，因為，那里有太多的罪惡和欲望，太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