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龔小佳沒見過程意。

有一種什么奇怪的效應(yīng)，就是當你背驢牌包包，你就會發(fā)現(xiàn)滿街都是驢牌包包；當你太太懷孕，你會發(fā)現(xiàn)滿街都是孕婦。

如果龔小佳在意程意，她也許就能看見程意和李夕陽在四海山寨的每個地方秀恩愛。所以，也許他們是在的，在每個地方秀著恩愛，但是龔小佳沒在意了。

另一邊，王崇明還是那樣，沒心沒肺地微笑著，出現(xiàn)的地方總會同時出現(xiàn)一大堆女生。

第三天晚上，熄燈后，龍雨笛說：“龔小佳，陪我去廁所。”

龔小佳說：“已經(jīng)熄燈了哎……”

龍雨笛說：“陪我去嘛！”

公共廁所在宿舍樓背后，平時有需要的女生當然都會來這里，只是熄燈后多數(shù)人都睡了，少有人會因為內(nèi)急摸黑出來。

于是龔小佳就站在公共廁所門口等她。然后她看見墻角有一個女生，面對一個很熟悉的人而站。沒錯就是王崇明。他們在說什么，龔小佳聽不見，龍雨笛出來之后，她探頭探腦幾次，也什么都沒看清，就內(nèi)心復(fù)雜地回宿舍了。

她想，王崇明會不會真就是個蘿莉控？11班，甚至是全年級的女生，他都打算染指一輪？

龔小佳復(fù)雜地睡去了。

第四天，山寨開始下雨。這一天，本來應(yīng)該輪到龔小佳他們班劃龍舟，但管理方說河道漲水，活動危險系數(shù)升級，就暫停了這活動。

上午有兩節(jié)課，分別是政治和六界史。這是最讓龔小佳頭疼的課之二。下午的活動由劃龍舟改為了自由活動，龍雨笛去找她的閨蜜，吃過飯就消失了。蔣西的學霸同桌沖進了老師們休息的賓館，后來龔小佳聽說她是去挨著敲門，只要在的老師，她都跟他們討論初三學習的時間規(guī)劃。

龔小佳和蔣西決定一起在山寨里閑逛。

前寨和中寨已經(jīng)沒什么吸引力了，蔣西問還有哪里好去，龔小佳就把她帶去了那一片池塘。

兩人打著傘，沿著那天晚上和王崇明走過的路走著。為什么沒走那條跟程意他們走的路？把這個問題留給命運吧。

這是白天，龔小佳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條路的景致還別有一番風味。左邊是池塘，右邊是護欄，護欄之下就是山崖，山崖下面是錯落有致的梯田。偶爾會有一些凸起的巖石，護欄就會在那里中斷。巖石上爬滿了藤蔓，開著一種不知名的，有些像迎春花的黃色小花。

蔣西很驚訝，這素質(zhì)教育基地還有這樣的地方。

然后，兩人走到了那片小樹林旁，龔小佳有了一種帶警方指認現(xiàn)場的感覺。白天光線充足，龔小佳才看出來，其實那片小樹林也沒她想象中的那么多樹。那是一排槐樹，也許剛好與池塘平行，才會讓龔小佳產(chǎn)生那是一片樹林的錯覺。

蔣西說，怎么在這種地方還種槐樹？不是在陰氣很重的地方再添一份陰氣嗎？

龔小佳后怕地想，難怪那時候覺得陰氣森森。

因為下雨，兩人也沒法在長凳上坐下來，于是只好沿著池塘另一邊的小路返回。

蔣西問：“那天程意他們就在這里和你坦白的嗎？”

龔小佳說：“嗯。”

蔣西很感慨地說：“還好只有九個月啊，跟這種人，少耽誤一點時間比較好。要是他九年后再告訴你……嗚呼哀哉！”

龔小佳說：“也許吧。”

蔣西說：“你能看開就好。”

龔小佳和蔣西并排走的時候，就算只有一把傘，也不會像其他女生一樣手拉手，或者手挽手。這是她們自發(fā)的習慣，也不會覺得哪怕一點的不自然。

“其實呢，”蔣西又說，“你真沒必要為他傷心。他并不是真正在意你的人；真正喜歡你的人，一個都沒少。所以何必為了一個不值得你去傷心的人而傷心呢？”

和蔣西在一起龔小佳總覺得很輕松。于是她半開玩笑地說：“誰是真正在意我的人呀？你嗎？”

說著她戳了戳蔣西的手臂。

蔣西忽然帶上了她標志性的臺灣腔，說：“表（不要）！你再醬紫（這樣子）我就喊了哦！”

龔小佳笑鬧著停止，又逼問她剛才的問題。

蔣西說：“矮牙（哎呀），比如縮（說）哦，你粑粑（爸爸）啦，麻麻（媽媽）啦……”

“那你算不算咧？”龔小佳又開始戳她的腰。

蔣西夸張地彈了一下，伸出雙手抵擋龔小佳的攻擊，然后快速向前逃跑了。龔小佳也一面大喊“站住”，一面追了上去。

第五天，依然下著雨。上午上了最后兩堂“素質(zhì)教育”課程——地理和生物。吃過午飯，學生們就紛紛回宿舍收拾行李，準備返回市區(qū)。

龔小佳沒有化妝品，沒有護發(fā)品，沒有護膚品，所以早早地收拾好了她的一大包教材和一小包的簡單衣物，那時候蔣西還在陪她的同桌整理她的護膚品。于是龔小佳和龍雨笛一起到了后寨門口。龔小佳雙手提著行李袋，對著掛在屋檐上的雨簾發(fā)愁。

這時候，龍雨笛忽然叫了一句：“啊，我的彈力素！”然后沖回了宿舍。

剩下龔小佳獨自看著大雨出神。

還沒想出來應(yīng)該怎樣把這一大袋教材在雨中搬回市區(qū)，龔小佳就看見了，打著一把黑色長柄雨傘“路過”的王崇明。

他好像又在“散步”。沒帶包，身邊也沒人。然而，他就那么直接地，往龔小佳的方向走過來，停在龔小佳面前。

龔小佳站在臺階上，總算和王崇明差不多高了。

雨簾打在王崇明的長柄傘上，發(fā)出很大的聲音。

王崇明低頭看了看她手里的行李袋，然后就一把接了過來。龔小佳還沒說什么，他就拎著她的行李袋，回到了大雨中。

龔小佳呆在原地，開始考慮要怎樣跟媽媽交代行李袋去了哪。最后她決定，就說被老師搶走了。她媽媽是很喜歡老師的，所以應(yīng)該不會怪罪她。

龍雨笛再出現(xiàn)的時候，問龔小佳行李袋去了哪。

龔小佳說，你猜？

于是龍雨笛說了句，“管我什么事？”就沒理她了。

沒行李袋，龔小佳的旅途輕松了很多。

回到學校的時候，老師們通知學生回教室集合，總結(jié)行程。然后龔小佳就在她的課桌上看到了她的一大包教材。

龍雨笛皺著眉問她：“為什么不告訴我山上有快遞？”

龔小佳說：“也許……是被雨水沖下來的，所以特別快。”

回家之后，龔小佳整理自己的行李。拉開行李袋的拉鏈，她就看見書本之間夾了一個黑色的盒子。她把盒子拿出來，發(fā)現(xiàn)盒子正面印著一部白色的手機——那竟然是一個手機盒。掂量掂量，盒子沉甸甸的——直到打開手機盒，看到躺在里面的白色觸屏手機，龔小佳才相信，這盒子里面真的有手機。

是一個很普及、但是不便宜的牌子。龔小佳見過王崇明的手機，應(yīng)該是同款黑色的。開機，龔小佳才發(fā)現(xiàn)手機里已經(jīng)配備了SIM卡。現(xiàn)在操作界面停留了一陣，龔小佳點開了通訊錄。

里面已經(jīng)存好了三個號碼，包括龍雨笛、蔣西，還有王崇明。

龔小佳想了一陣，決定先給龍雨笛和蔣西的號碼發(fā)去一條短信。過了一會兒，她又補發(fā)了一條短信給蔣西，“收到請告訴我我的號碼是什么”。當然，更快知道自己的號碼的方式，就是打一個電話給自己附近的手機，比如她媽媽的，但她還沒想好怎樣去告訴她媽媽這不義之財?shù)膩硖帲换蛘卟榭幢緳C號碼，但那時候她不知道這手機有那種功能。

然后她開始思考怎樣向她媽媽解釋了。一開始她想過，是不是王崇明把自己新買的手機或者其他誰的忘在了這里。想想也不可能，誰的手機會只存有蔣西，龍雨笛，和王崇明這三個號碼的？前兩個號碼，顯然就是自己平時唯二聯(lián)系的兩個人。是誰一眼就洞察到自己的交友范圍這么渺小？所以對方大概是體貼地附上了第三個號碼，為自己拓展交際圈。

果然，上學的時候還是得去問問這是怎么回事。

說實話，在發(fā)現(xiàn)這橫財?shù)谝粫r間，龔小佳有過很多想法，但唯一沒想過的一種，就是把這部手機還給對方。看來龔小佳是真沒有做瑪麗蘇的命。

后來龔小佳從蔣西回復(fù)的短信上看到，這個號碼的后四位竟然是她的生日。她開始相信這臺手機就是高級定制，唯一僅有的一點點把手機充公的想法也消失了。

龔小佳本性還是拾金不昧的，所以她很理智地帶著手機，在上課的第一天來到了辦公室，得到的答案很簡單：“我送給你的禮物。提前祝賀你六界史取得進步。”

然后，龔小佳就有了把這手機充公的想法。

準備離開辦公室的時候，王崇明在背后叫住了她。龔小佳回頭，看見他在埋頭寫著什么。王崇明問道：“龔小佳，平時周末你都做什么？”

龔小佳沒多想，就說：“在家吧……”

王崇明又問：“在家做什么？和爸爸媽媽呆在一起？”

龔小佳說：“我爸爸不在家，我和奶奶、媽媽在家。”

王崇明說：“嗯，你爸爸出差了？”

龔小佳說：“嗯……這……查戶口嗎？”

然后王崇明停筆，給了她一張紙。

龔小佳低頭一看，紙上赫然寫著：家訪通知書。

正文是北關(guān)統(tǒng)一打印的，也都是說一些類似于為了了解學生家庭學習環(huán)境什么的，要進行家訪。家訪時間是手寫的，龔小佳很后悔自己剛才說自己周末在家了，因為通知書上就寫著家訪時間是這周周末。

再后來，那只手機就成了龔小佳生命無法承受之重。

龔小佳是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受到家訪這樣的待遇的。之前她聽說，學校會對很有可能考上神官的學生進行家訪，然后制定360度無死角的輔導(dǎo)計劃；那種嚴重違規(guī)或者長期曠課的學生也會被家訪，目的當然就是把學生引上正軌。

龔小佳一失神，就用手機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媽媽首先相當激動，大概是認為校方終于發(fā)現(xiàn)了自己女兒成為神官的潛力，然后就開始問這號碼是怎么回事。龔小佳說，她的紫色滑蓋手機壞了，這是老師借給她的。龔媽媽大概已經(jīng)愛上這位老師了，叮囑女兒一定要好好對老師的手機。

掛斷電話，龔小佳回到教室，看見蔣西在她的座位上，跟龍雨笛討論著什么。

龔小佳走過去，發(fā)現(xiàn)她們是圍著蔣西的手機，在討論手機上的內(nèi)容。于是龔小佳問：“發(fā)生了什么？”

龍雨笛抬頭就罵：“哇，龔小佳，你是多么奇葩啊？我真是看錯你了。”

龔小佳心里一緊，說不出話來。

龍雨笛又接著說：“你喜歡的是怎樣的奇葩啊，惡心死我了。”

蔣西一臉無奈，把手機遞到龔小佳面前。龔小佳一看，是一條短信：“告訴龔小佳，我們跟她都說好了，互不相欠。警告她別再在背后說我們壞話，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不然別管我們不客氣。”署名，程意，李夕陽。

龔小佳訥訥地說：“我……什么都沒說……”

蔣西點了點頭，說：“也許是他們聽說了什么，以為是你傳出去的……”

蔣西也說過，李夕陽這個人在5班口碑不太好。

蔣西安慰龔小佳道：“清者自清吧。”

龔小佳說：“嗯，我……也沒打算再理他們了。”

是的，現(xiàn)在她面對的困難，比程意和李夕陽那點破事強多了。

龍雨笛拿出了她的音樂播放器，塞上耳機之前，又說了一次：“那位大哥，他以為自己是誰啊，能做什么啊？太惡心了，龔小佳你先別跟我說話，讓我重新衡量一下你這個人。其實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然后就把音樂調(diào)到最大，翻開了英語書。連站在旁邊的龔小佳都能聽見她耳塞里漏出來的音樂聲。

一旁的陳璐似乎是聽到了之前蔣西和龍雨笛的談話，也說：“最近要小心哦，聽說學校后門附近晚上出了學生被傷的案子。”

美君轉(zhuǎn)過身來，加入討論：“我也聽說了，是暴走族嗎？”

陳璐神秘地說：“似乎沒有那么簡單，并且兇手至今未逮到！”

接著兩人就去討論學校周邊的怪談了。

龔小佳沒心情加入討論，一方面她面臨著家訪的困擾，一方面又聽到了龍雨笛很不客氣的語氣，還有一方面，5班正有至少兩個人在誤會善良的她。一切都讓她覺得四面楚歌。

蔣西應(yīng)該覺察到了點什么，就指了指龍雨笛，說：“沒事的，她就是那樣的人，但是她說的都不是針對你的。”

龔小佳苦笑了一下。

龔小佳很想知道程意他們是聽到了怎樣的閑言碎語，才讓他們對龔小佳放出了這樣的狠話。

但是知道5班發(fā)生的事情的唯一途徑，也只有通過蔣西。龔小佳自己不想再攤上這樣的麻煩事，也更不想把蔣西牽扯進來。用龔小佳的話來說，這叫追加傷害，在主要傷害之后還要持續(xù)。自己都已經(jīng)被追傷了，也沒必要把這個傷害擴展到群體傷害。畢竟蔣西不是龔小佳討厭的人，蔣西要是被群傷擊中，龔小佳自己也不會開心的。

這次事情帶給龔小佳的另一個影響，就是對于龍雨笛的思考。

開學的一個月，龍雨笛已經(jīng)從龔小佳在11班最畏懼的人，變成了她最喜歡的人之一。

但這都是龔小佳自己的感覺。她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單方面的，還是龍雨笛也有一點點。也不需要把自己當成最好的朋友，但哪怕是當成真朋友，龔小佳也會開心。

一個月以前，龔小佳對于龍雨笛的認識隔著一道墻。龔小佳想要往墻里面窺探，但是墻上寫著“內(nèi)有惡犬，不得靠近”。

后來發(fā)生的一些事，讓龔小佳有了種墻里面其實沒有狗，只是門牌太老，沒有更換的錯覺。

但是偶爾的，龍雨笛的態(tài)度又會讓龔小佳覺得里面果然還是有狗的。

偶爾她會拉龔小佳一起去上廁所，讓龔小佳榮幸到無法拒絕，就算不想上廁所，也會蹲下來假裝尿尿；但偶爾，她會表現(xiàn)出一種龔小佳的一切事情都跟她沒關(guān)系的態(tài)度，放學不跟龔小佳說拜拜就消失了；還有一次，龔小佳好奇她在聽什么歌，她直接說：“我不太喜歡把我喜歡的東西跟別人分享。”

所以龔小佳總覺得，自己和龍雨笛的關(guān)系是忽近忽遠。

這段時間，龔小佳做的事情多數(shù)是討好龍雨笛的，只要龍雨笛說yes，她就一定不敢說no。

其實，如果人生有劇透，龔小佳就不會那么困擾了。

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龍雨笛在自習課上邊看書邊隨著耳塞里面的音樂點頭，然后忽然取下一邊耳機，遞給龔小佳，對一臉茫然的她說：“來，給你聽，最近萌死我的歌。”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的一個課間，龍雨笛呆在座位上，沒聽歌，也沒看書。龔小佳問她怎么了，她呆呆地說：“13班那個男生，好帥。”

還不知道過了多久，龔小佳終于知道，龍雨笛最愛看的就是虐文和虐漫。她說虐就是萌。那時候，龔小佳覺得，自己熬了多年的被虐，都是有意義的。

但人生沒有劇透，那時候的龔小佳就這么被自己困擾著。因為那時候的她還沒有徹底明白一個道理——每個人都有與別人迥然不同的性格，所以每個人表達自己情感的方式都不一樣。

不過龔小佳舍得堅持，她總有一天會懂的。

人生沒有劇透；如果有，也會少很多糾結(jié)的精彩。所以再說回當下。

那天中午，天氣有點悶熱。龔小佳和蔣西去了一間飲品很豐富的港式快餐店。回學校的時候，校門口的林蔭道上已經(jīng)有很多上學的學生了。

龔小佳怕熱，額頭上滲出了細汗。在人群中，龔小佳一眼就看見了前方不遠處，散發(fā)著強大氣場的三人組——龍雨笛，和她的兩個閨蜜室友。

不知道是事先有約，還是不約而同，總之三個身材高挑、勻稱的女生都穿著白色襯衫、灰色或者藍色的熱褲，露出了六條雪白的長腿，背著單肩包，并排走著。

她們周圍三米的范圍內(nèi)再沒有別人，特別是女生，有多遠則避了多遠。

龔小佳和蔣西也默默地保持著三米的距離，跟在她們?nèi)酥蟆?

蔣西忽然拉了拉龔小佳，指著斜前方，說：“李夕陽。”

龔小佳看了她所指的方向，也看到一副顯眼的白框眼鏡。

龔小佳忽然飛快地上前兩步，但又退了回來。

蔣西不解地看著她。

最后龔小佳鼓起勇氣，大步追上了龍雨笛室友三人組。追的過程也十分值得一提。不知道是因為三個女生的腿長，還是龔小佳的腿短，總之，龔小佳最后改用跑步，才伸出手碰到了龍雨笛的肩。

感覺到有人在背后戳自己，龍雨笛皺著眉回頭。

龔小佳喘著氣，指著斜前方，說：“李夕陽。”

龍雨笛迅速回頭，在人群中搜尋了兩秒，又回過頭來問龔小佳：“白框、馬尾那一個？”

龔小佳喘著氣點了點頭。

龍雨笛迅速在身旁閨蜜的耳邊說了什么，然后兩個閨蜜長腿大步邁開，加速超過了李夕陽，在她身前有意無意地回頭看了看，然后很有默契地退了回來。

退回來的時候，龔小佳看她們兩個人都是滿臉疑惑。

龍雨笛不耐煩的說：“別懷疑了，就是她。誰規(guī)定小三一定要漂亮？上吧，妹紙們！”

于是閨蜜二人組又加速，靠近李夕陽，和她保持了一米左右的距離。

見她們竟然沒多問什么，龔小佳問龍雨笛：“她們……都知道嗎？”

龍雨笛說：“廢話，有賤人，當然要共享。”

龔小佳正在疑惑她們要做什么，忽然聽見她倆用大的夸張的聲音說：“哎呀，有人怎么那么不要臉啊，自己都長得這么抱歉還搶別人男朋友？！”

龔小佳驚了一下。

這時候蔣西也跟了上來，捂嘴偷笑著。

另一個閨蜜也同樣大聲地回答：“誰告訴你小三一定要是美女？不過啊，這樣的小三挖的墻角一般都不怎么樣。”

閨蜜甲又說：“那是怎樣的墻角啊？！”

閨蜜乙說：“應(yīng)該是眼睛像拉鏈，鼻子像波斯貓，嘴巴像香腸，整個腦袋像保鮮盒的墻角吧！”

閨蜜甲說：“夠了！怎么能在別人背后說閑話啊？！就不怕被別人聽見？別誹謗人家波斯貓！”

閨蜜乙說：“我才發(fā)現(xiàn)白框眼鏡配桃紅色發(fā)帶很酷哎！你也可以試一試，特別是以后想當小三的時候！”

龔小佳低聲問：“桃紅色發(fā)帶？”

龍雨笛說：“你看不見嗎？人家用禮物包裝帶系了一個美麗的桃紅色蝴蝶結(jié)。”

忽然，龔小佳看見李夕陽回頭了。不知道她是感覺到背后的議論意有所指，還是單純想看看誰這么大聲說人壞話。

她先看了看背后兩個熱烈討論的女生，然后視線就往后投來。

龔小佳脖子一縮，本能地就想躲。而一條坦蕩蕩的林蔭道，除了綠化帶的大樹，又有什么地方可以躲呢？況且如果要躲大樹，那就等于告訴所有人，這兩個女生是跟她有關(guān)系的。

在她左顧右盼的時候，龍雨笛忽然移了移身子，讓一米五幾的龔小佳隱藏到了她身后，蔣西也上前一步，跟龍雨笛并排走到了一起。

李夕陽搜索無果，轉(zhuǎn)身進了教學樓。

那一刻，龔小佳忘了為自己的身高自卑，甚至忘了她應(yīng)該想什么。

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一陣風迎面而來，吹過林蔭道。風卷起了一篇葉子，從蔣西與龍雨笛肩頭的縫隙間飛來，“啪”的一聲拍在了龔小佳的臉上。龔小佳皺著眉頭，把葉子拿開。

龍雨笛的兩個閨蜜回到了她身邊，興奮地吐槽著剛才的事情。

蔣西也笑著說：“太過分了，我不會參與的。”

龔小佳默默吹著風，沒有參與討論。

因為C市是少風的，所以總是很悶熱。龔小佳喜歡吹風，讓這少有的涼快吹干額頭上的細汗。

很難定義風是一種怎樣的東西，微風總是好的，讓人覺得很舒服。而風總有狂躁的時候，刮得人生疼。然而狂風畢竟少有，至少龔小佳就從沒在C市見過。所以風對于龔小佳來說，就是一個好東西，沒有壞處。

那時候開始，龔小佳慢慢能夠肯定，名為龍雨笛的院子里是有狗的，一條是聰明溫順的金毛，一條是微笑天使薩摩耶。龔小佳默默地感覺到自己的比喻不太好，不管對方會理解成自己把她比作狗狗，還是一座院子，應(yīng)該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所以就不要讓她知道吧，龔小佳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