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然低著頭等聶老爺回答，可是老半天都沒動靜。她提著心偷偷抬頭瞥了一眼，聶老爺和聶夫人正呈石化狀態僵直地站在原地。

感受到惜然的目光，聶老爺才晃晃腦袋，看向她，眼睛里滿是笑意，“然然，你想去哪里玩兒呢？爹爹和你娘親可以陪著你。”

聶夫人也在旁邊笑意盈盈地附和著。

惜然一下子覺得有點口干舌燥，她不知所措地舔著嘴唇，手指不安分地絞著裙子。

聶老爺拿捏不準女兒的心思，看著惜然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佯裝著累了讓聶夫人扶他去休息。

惜然站了起來，“爹，我想出去走走，一個人。”

聶老爺像是沒聽見一般，一直往里屋走。聶夫人在旁邊使眼色示意惜然出去。

“爹，我想……”

“放肆！”聶老爺站定，大喝了一聲轉過身來，“然然，爹雖然說不管你，可也不是真的不管你了！如此任性的決定怎么能這么輕易說出口呢？別家的姑娘都在家里學學禮儀，做做女紅，你倒好，整天想著往出跑！現在說要自己出去轉轉，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老是跟外面接觸，別人看了說閑話怎么辦？你的將來怎么辦！”聶老爺越說越生氣，滿臉通紅，眉頭緊皺。

聶夫人心疼地看著他們兩個人，忍不住插嘴，“然然，別怪娘多嘴，從你生下來大仙給你算過命，便說你是命中有煞星纏繞，天生好動，但不可阻攔。大仙說，破除煞星的辦法只有一個，就是靠你自己，否則，否則便會有短命之禍呀！”

“娘……”惜然并不相信迷信，而且她自己知道，她不是她。

“然然，爹和娘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是這實在是太……你不僅要出去，還要一個人，你就忍心把爹娘丟在這里？娘一想到大仙說的，就夜夜睡不著啊。你以前鬧騰，我們阻攔，結果掉入冰河差點……你如今又要出去，我都不知道該不該攔你！可是，一個姑娘家獨身一人，你叫娘怎么放心？”

惜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但不得不說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顆顆炸彈，在她心中的湖面上深深炸開！

對朝歌，他的背景，他的經歷，他的一切都不知道，而她又有什么資格、又有什么能耐去找他呢？

對父母，這是上天賜給她的禮物，她又怎么忍心棄之不顧呢？可這個念頭就是不管怎樣還是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她諷刺地朝著自己笑了兩聲，聶老爺看了她一眼，冷聲道：“到書房來。”

書房。

聶老爺慢慢坐在椅子上面，眉眼之間的疲倦和擔憂讓惜然的愧疚感更加強烈！

“然然，”聶老爺緩緩開口，“爹知道，爹說什么也都打消不了你的念頭，所以爹同意你出去。”

惜然詫異地看著聶老爺，正想要開口說話，聶老爺的神色便嚴肅了起來，“你說你想出去，可以；你說你想一個人，爹也能同意。但是，爹只有一個要求，去外面的時間里你可以逛遍大好河山，可以吃遍天下美食，唯獨不可以和宮染上關系，宮中險惡，行走之中步步艱難！咱們聶家好不容易清凈下來，切不可再和這是非之地有任何關聯！”

惜然努力克制著眼神中的震驚和不知所措，匆匆點頭，“知道了爹，我先回房了。”

聶夫人站在門外看著惜然心不在焉地跑出去，她才進去。

聶夫人輕輕地走到聶老爺的身邊，將身上的披風脫下來披在他的身上，“老爺，天雖然入了春，可還是有些冷，出門的時候多注意些。然然她還小，不要老是和一個孩子置氣，傷了雙方的感情。”

聶老爺嘆了口氣，拍拍聶夫人的手，“蕙蘭，這些年辛苦你了。至于然然，她自己既然做了決定，就隨她去吧。正如大仙所說，如果我們強加阻攔反而會得不償失。就讓她自己去解決吧。”

聶夫人苦笑了一下，“也許這便是命運吧。”說著她嬌嗔著推了聶老爺一下，“說起來，這孩子還不是隨你！當年你執意要娶我的時候不也是跟家里鬧得人仰馬翻么。”

聶老爺聽了這話，臉上總算是有了笑意，他站起來握住聶夫人的手，“走吧，夫人。一大早因為這事還沒吃早飯呢。”

上帝是公平的，有人笑的時候，就總有人哭。

惜然一回房便躺在床上用被子將頭蒙起來。

就在剛剛聶老爺跟她提要求的時候，她才發現事情遠遠比她想象的要嚴重的多！

從聶老爺的言語之間，她聽出了聶家，曾經一定與宮有著不同尋常的關系！現在想想，當初老祖宗回京城的時候，便也是千叮萬囑讓她遠離宮中！宮，一定是聶家的大忌諱！

可朝歌，就在他們口中的險惡之地，如果要去找他，也就，也就可能面臨著要失去家人的痛苦！因為他們不愿意與宮扯上關系，而她現在一個小小的舉動也許會牽連到整個聶家！

她越是想，冷汗就不停地往外冒！

但是這次機會她又不愿意放棄！

所以她決定，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