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在看誰呢？”胖子趙突然湊過來，洛淺從呆傻中乍醒。

“看也沒用，”緊挨著胖子趙坐的瘦子李接過話茬，兩個人一胖一瘦，反差之大猶如倆說書人，一捧一逗：“我們來這兒也就是尋個開心，講講葷段子罷了，這里的女人，哪里是我們能消受得起的。”

他頓了頓，又揚起高腳杯底，對著玻璃吧臺的方向，補上了一句，“喏……尤其是那一種。”

洛淺順著他的指向，看到那個女人用小指和無名指夾著杯腳，晃得輕佻又妖嬈。她也瞄了他一眼，像是火，“蹭”地一下在他臉上燒開，他分明沒干虧心事，也無地自容一般地低下頭。

既然來了，總得享受一下所謂的星級服務。

“就來那個，……‘給我一個吻’吧！”胖子趙首先沉不住氣了。

轉眼間，“「給我一個吻」下來了。這是個帶著十分奶氣的小人兒。精巧的五官透著還未長開的天真和稚氣，擠在小臉上總顯得有幾分緊巴巴。

“幾歲了？”胖子趙突然點了根煙叼在嘴上。

“十七。”“「吻」倒是回答得老老實實。

瘦子李揚揚手示意要把小姑娘走，“太小了，太小了，剛斷奶的小毛孩。”

“別呀……我……我十八了，我是虛歲……我身份證上寫晚了一年……”

“得，這才幾分鐘就長了一歲，照這么下去，等我們走了，你得有二十七八了，比我姐都大了。”瘦子李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我真十八了，不信我拿身份證給你看。”那女孩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使勁抓著他的手。

“會喝酒嗎，就……”胖子趙想給她壘個臺階下，挑了一瓶度數高的，搖了搖酒瓶子，“喝這種度數的？”

意思是要她知難而退。可小姑娘不領好心卻偏偏不買賬。

“會……會……”“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忙不迭地點頭，看看三個人臉色沒有什么變化，心一橫，端著酒杯往嘴里送，喝嗆了，拿著個杯子晃晃悠悠。

“算了吧。”洛淺忍不住放話。

“Envy姐……”小姑娘哽咽聲里突然驚喜地冒出這么一個名字，那個“吉普賽女郎”輕輕巧巧地站在了他們面前。

“嗨！其實吧，小姑娘偶爾犯怵也是正常的。干我們這一行的，像我這樣皮糙肉厚的多了去了，怕羞的才難找呢，”她莞爾一笑，“看你們這樣的，不常來吧？這一杯就算替她賠禮道歉了。”

她顯然利落行事地多了，一句不說，烈酒下肚，遮著濃重的脂粉，根本見不到臉色的變化。

這次洛淺終于看清了她，她的樣貌實在不像她的行事那樣成熟，看上去年紀輕輕，配上一身劣質的珠光寶氣，像書里偷穿媽媽高跟鞋的小女孩。這要是放在他的學校里，不過是個象牙塔里大三四的小姑娘，或許還背著雙肩包扎著一支秀氣馬尾在校園里亂逛，或許每夜和舍友趴床上夜聊八卦到凌晨，想得再浪漫美好一點，也許是正在經歷一段甜蜜的初戀。

他突然覺得自己想多了，怎么會憑白將人家想成良善人家的女子呢？這種逢場作戲，怎么值得當真呢？

不知道胖子趙哪來這樣的感慨，突然父愛萌生，暗暗地對身邊的瘦子說。

——喂，要是我有這樣一個女兒，非得打斷她的腿不可。

這聲音明顯比他想象得要大，洛淺清清楚楚地聽見，也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個“吉普賽女郎”的臉輕輕抽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