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孤注一擲
- 再摘魔頭
- 連元宵
- 3667字
- 2014-06-12 13:03:35
嘯七聽嘯天雄說鄭法師又有玄機,要他來破解破解,心下自是高興:看來,自己在總兵大人之眼里越發(fā)重要了。
嘯天雄講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嘯七便凝神定氣,有模有樣地動起了腦子。
不多時,答案出來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啟稟大人,小的以為,鄭法師之意,是要大人學劉四秋之做法,也來個‘借力打力’”。
“學姓劉的做法?借誰的力,借朝廷之力?”嘯天雄不解道。
“咱們若能借了朝廷之力,哪還輪著他姓劉的來苗鎮(zhèn)?!眹[天梅說。
“大人,不是這意思,小的是說......其實,這‘借力打力’,原本是指劉四秋借了大人打他之力,反過來......”
“行了行了,別咬文嚼字,直接說結果吧,鄭法師賣的關子是啥意思?!?
嘯七一時有些結巴,嘯天雄便不耐煩起來,要他直截了當說重點。
嘯七看看嘯天梅,見她也是一臉的不耐煩,趕緊把自己的長篇大論咽回肚子去。心里搜尋著簡便明了的說詞,嘴里卻信馬由韁地扯起閑話。
“大人,公主姑媽,劉四秋乃堂堂之當朝進士,卻偏偏跑來苗鎮(zhèn)做官,為啥?”
“自然是京城沒啥好位置給他坐唄?!眹[天梅說。
“那就是說,劉四秋只與洪知府相熟,卻是朝中無人?!眹[七說。
嘯天雄沒吱聲,他盯著嘯七看,看他葫蘆里能賣出什么藥。
“既然劉四秋朝中無人,沒啥靠山,那么,朝廷給他的力,說到底,也就是他手里的那枚印章?!眹[七說。
說到此,嘯七的思路開始清晰起來,說話也便有了底氣,飛沫四濺。
“總兵大人,鄭法師要大人拿掉劉四秋所借之力,其實,就是暗指奪其手中之印。”
“奪姓劉的手中印章?如何奪?難不成去偷去搶?”嘯天梅問。
“搶個印章有啥用?姓劉的照樣還是苗鎮(zhèn)鎮(zhèn)守。”嘯天雄說。
“總兵大人,公主姑媽,他這枚印章,不需偷,更不用搶,只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即可。”嘯七面露得意之色道。
“何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嘯天雄問。
“大人與朝廷王欽差大人交好,找他出面。借欽差大人之力,拿下劉四秋的官位?!?
“對對對,七仔說的極是。大哥,王欽差大人主管西南事務,咱們借他的力拿掉姓劉的,應該不成問題?!眹[天梅說。
此時,嘯天梅兩眼放光,興奮得滿臉緋紅。
嘯天雄也是眼前一亮。
“唉!只可惜黎軍師之事沒弄成。否則,本官把那張紙呈給欽差大人,姓劉的豈不已成地獄之鬼?”
想到剛剛錯失了一個天賜良機,嘯天雄心里十分懊悔。
“大人,王欽差管著洪知府,劉四秋之靠山可比大人之靠山矮多了。既然咱們心有‘借力’之念,只要假以時日,劉四秋之把柄遲早會有的。”嘯七寬慰道。
“大哥,不可再等了,要趕緊除掉姓劉的才是?!?
嘯天梅反對嘯七所說的“假以時日”。想當初,自己主張早早送劉四秋下地獄,黎有道卻非要等什么“天時地利人和”,致使劉四秋日漸坐大,難以收拾。
次日,嘯天雄帶了嘯七,再次登了鄭法師之門。
嘯天雄也根本不想等什么“假以時日”,消滅劉四秋要越早越好,一天也不能拖延。
次日,嘯天雄帶了嘯七,登門再拜鄭法師。
“鄭先生,多謝點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甚有道理,本官已有初步考量......”
嘯天雄照例遞上一張銀票,嘴里的話卻只說出一半,本意是想拋磚引玉,讓鄭法師接個話茬,說出接下來之操作方向。
“總兵大人文韜武略,穎悟絕倫。既已考量周詳,自當速速成行。小民近日夜觀天象,萬花樓乃吉星高照也?!编嵎◣熣f。
嘯天雄不想聽什么“吉星高照”,急得直挫屁股。
嘯七卻是暗自叫苦:總兵大人錯也錯也,本是來討個點化,卻說什么成竹在胸,可可堵了自己的嘴。
鄭法師說罷,轉頭朝旁邊的弟子招招手。
弟子躬身上前,捧上一個精致的木匣子。
嘯七一看,是名貴的紫檀木質,便猜想里面定是一件稀罕寶貝。
“總兵大人,昔年小民游歷南洋時,偶得一件奇物,今獻于大人,或可有用?!?
鄭法師從弟子手中接過木匣子,雙手呈于嘯天雄面前。
嘯天雄稍一愣神,趕緊雙手接住。
“鄭先生......”
“總兵大人,大年將至,禮尚往來正當時也。小民愿大人得貴人之力,遂了心愿?!?
嘯七聽了鄭法師此話,心里不覺一動。
“總兵大人,今日尚有一宗法事,時辰不等人,恕小民失禮了?!?
鄭法師還有事情,嘯天雄只得起身告辭。
出了鄭法師家門,嘯天雄把沉甸甸的紫檀木匣子交給嘯七,卻有些哭笑不得:本官要的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之做法,要你這奇物有何用?難不成是降服劉四秋之法器?
而嘯七捧著沉甸甸的紫檀木匣子,卻是另一番感慨:這鄭法師,倒是個感恩圖報之人。
卻原來,嘯天雄與鄭法師還是有過交情的。
想當年,嘯天雄成立苗邦,因見三個番邦皆有個“邦祭司”,主持日常法事和民俗活動,便也照貓畫虎,設了“苗邦大祭司”一職。
當時,林錫城的“護鎮(zhèn)團”勢力很大,暗中作對,苗鎮(zhèn)民眾沒人愿意替嘯天雄做事。黎有道帶著嘯七穿街走巷尋找合適之人,便選中了鄭法師。
那個時候,鄭法師還只是一個裝神弄鬼的江湖術士,人稱鄭術士。黎有道請他當苗邦“大祭司”,被他一口回絕,理由是“將赴南洋參加一年一度之大法會”,沒空。
嘯天雄得知鄭術士拒絕“大祭司”之緣由,不但沒生氣,反倒親自登門,送上一筆數(shù)目不菲的盤纏,叮囑鄭術士快去快回,“大祭司”職位給他留著。
鄭術士拿了嘯天雄給的盤纏,順利參加了南洋大法會。之后,又云游四方,遍訪高人,拜師學法。幾年過去,鄭術士學成歸來,成了法術高強的鄭法師,遠近聞名,而苗邦卻已是不復存在了。
回到萬花樓,嘯天梅見嘯七捧著個紫檀木匣子,一把搶了過來。
“這匣子不錯,可有啥稀罕東西?”
紫檀木匣子很沉,嘯天梅險些失手掉落地上。
“鄭法師送與本官的,說是南洋奇貨。”嘯天雄說。
進了房間,嘯天梅迫不及待將匣子打開,層層絲絨絹里,卻是一顆晶瑩剔透的淡紫色珠子,有鴿蛋大小,熠熠生輝。
“這是啥寶貝?端的奇異?!眹[天梅問。
嘯七哪里見過,搖頭不知。
嘯天雄卻是大吃一驚,脫口說道:“天哪!鄭法師怎會有這件寶物?”
“大哥,這是啥寶貝?”
嘯天梅見嘯天雄認得,忙問道。
“它叫阿珂紫螢珠,乃南洋阿珂島王國鎮(zhèn)國之寶,屬稀世寶物。”嘯天雄說。
“大人,史書記載,南洋阿珂島有兩顆南海龍眼珠,一紫一橙。莫非,這就那顆......紫龍眼?”嘯七驚訝道。
“正是?!眹[天雄答道。
“紫龍眼?既為人家鎮(zhèn)國之寶,鄭法師卻又如何拿得?”嘯天梅不解道。
“十余年前,西洋商船于阿珂島近海被劫。西洋軍團上島清剿盜匪,卻與阿珂王國之軍隊發(fā)生了戰(zhàn)爭。此時,一伙盜賊趁亂潛入皇宮行竊,紫橙兩顆龍珠從此失蹤?!眹[天雄說。
“被盜?”嘯天梅輕嘆一聲。
“據(jù)說,紫龍珠于暗夜放射紫光,橙龍珠于暗夜放射橙光。若兩顆龍珠同處一室,則紫橙兩光合為白光,暗夜如同白晝?!?
嘯天雄說完,令嘯七關上房門,拉上窗簾。
果然,黑漆漆的房間里,紫龍珠發(fā)出幽幽紫光。
在紫龍珠之照耀下,房間里的東西雖然走了色,卻是紅的更紅,藍的更藍,鮮花綠葉,嬌艷欲滴。
“可真是件稀世之寶,大哥,就送與小妹吧?!?
嘯天梅見紫龍珠如此神奇,就想據(jù)為己有。
“公主姑媽,鄭法師將龍珠呈與大人,是讓大人作見面禮的?!眹[七說。
“見面禮?啥見面禮?”
嘯天雄不解,問嘯七。
“回大人,小的聽鄭法師之話,似是話中有話?!?
“啥話中有話?他給本官紫龍珠,實為何意?”
“大人,鄭法師之意,似是要大人于大年前進京拜見王欽差大人,以‘得貴人之力,遂了心愿’也。此珠子,便是送與王欽差之見面禮?!?
嘯天雄聞聽此言,突地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本官心里總覺得,要徹底消滅姓劉的,須出遠門拜高人方可,卻是這個。看來,冥冥之中,本官之所想,與鄭法師之意竟然不謀而合。
“大哥,這等寶物,送人豈不可惜?欽差大人喜好的是大煙膏,這個不必送他。”
嘯天梅有些依依不舍。
“天梅,鄭法師給的‘見面禮’,本官若占為己有,日后如何收場?再則,此等大奇大異寶物,皆有邪氣附著,唯有帝王將相方可鎮(zhèn)得,還是送與欽差大人為好?!?
嘯天雄見嘯天梅愛不釋手,不愿送出,便開導她。
聽嘯天雄說紫龍珠附有邪氣,嘯天梅便想到了黎有道之惡鬼附身,嚇得趕緊打消了占為己有之念頭。
下午,嘯天雄想著進京之事,突地記起王欽差來苗鎮(zhèn)時,對艷兒格外垂涎之事。當時,嘯天雄一心想納艷兒為續(xù)室,便暗中作梗,令王欽差沒機會與艷兒套近乎。
“為干掉劉四秋,豁出去了,把艷兒送與王欽差當個身邊丫鬟算了。”
嘯天雄心想,可意女子大把多,把艷兒送與王欽差,也便于自己以后獨霸苗鎮(zhèn)。
當晚,嘯天雄將欲送艷兒進京的打算告訴了嘯天梅。
“大哥,有那奇異龍珠夠了,何必再送艷兒?”
嘯天梅心里不舍。
“把艷兒安于王欽差身邊,對我等今后成事大為有利?!?
嘯天雄告訴嘯天梅,朝中有人好做官,凡事要從長計議。艷兒進得王府,憑其姿色與才藝,定會獲得王欽差之恩寵。王欽差只要傾心于艷兒,就得乖乖地替咱辦事。
“放心,艷兒始終都還是你的干女兒,想她了,只管到京城看她去。只怕過不了多久,王欽差大人也要喊你‘干娘’哩?!眹[天雄打趣道。
嘯天梅低頭想想,艷兒有這么個歸宿,也算不錯。只是白瞎了老娘這些年所花的功夫,沒賺到一兩銀子。
“放心,虧本的買賣咱嘯家可不干。到時,只管朝王欽差要銀子,他家有的是金銀財寶。興許這顆龍珠子,也能要回來。”
嘯天雄知道嘯天梅心里愁啥,便安慰她。
嘯天梅知道嘯天雄已是豁出去了,便點頭同意送艷兒給王欽差。
“天梅,你就跟艷兒好好說說吧,本官計劃近日啟程?!?
“好......”
嘯天梅卻是鼻子一酸,把一串淚珠灑落于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