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葉盯著電腦。最后那條微博是北京時間凌晨四點更新的。她抬頭看一眼客廳墻上的鐘，兩點半，她在心里計算著，中國此時是上午十點半。這條微博到現在已經發布了近七個小時。

猶豫了一陣后，七葉撥通了健羽咨詢中心的電話。

“池博士不在。”接電話的小姐說。

“請問怎么可以找到他？”

“你如果要做輔導，我可以幫你預約。”

“對不起，我不要做輔導。”

“有其他私事你打他手機。”

“請問他手——”

“嘟、嘟”，已經掛了。

是自己神經過敏吧。那樣一條微博能說明什么呢。不過，她這樣午夜驚魂突然喊出他的名字，一定是有原因的吧。不是她迷信，而是，有點——蹊蹺。

好冷。七葉伸手摸摸窗戶下的暖氣片，涼的。暖氣的關閉時間設在夜里12點鐘。她不睡覺，在這空氣涼下來的屋子里做什么？不過是半夜里喊出一個名字罷了，值不得大驚小怪。

已經不是個無負擔的少年人，沒有資格以夜當日了。七葉關了電腦，起身上樓。

“死了，心上帶著那根刺。心上帶著那根刺，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那兩句話卻好像被人一串串寫成了標語，唰，從樓梯上放下來一條，唰，從樓梯上又放下來一條。

七葉停在樓梯中間。

再次仔細查閱，七葉在一個池其羽的學生討論他課程的帖子里見到他的郵箱和家里的電話。原來他還在一所大學里兼客座教授。

打電話到他家中嗎？現在會在家嗎？如果是他的妻子接呢，這么多年過去了，他應該是已經結婚了。

顧不得許多了。

“喂。”一個女人接的電話，正是七葉擔心的那樣。

七葉小心問：“請問池教授在嗎？”

“你是誰？”冷淡而生硬。

“我是他的學生，可以請池教授聽電話嗎？”沒有撒謊，曾經是他的學生。

“他不在這兒。”已經不耐煩。

“請問怎么可以找到他？”

“不知道。”

“你可以告訴我他的手機號碼嗎？”

“不知道。”

“我必須找到他。”七葉不肯放棄。

“為啥？”

“我不知道。”七葉停一下，然后說了實話，“但是我腦子里有個聲音一直對我說，我必須找到他，現在。”

“神經病！咔。”電話粗暴地斷了。

神經病。七葉捏著無繩電話的手垂下來，她走到鏡子前。米色的睡衣，光著腳，頭發有點亂，臉色在燈光下很蒼白，不過，還不至于看起來像神經病。可是，不管不顧非要立即找到人家的丈夫，卻又說不出為什么，被罵句神經病也很合理。

再次撥通健羽的電話。

“請問池博士手機號碼多少？”她直截了當，一副火急火燎一刻不能容緩的聲音。

“你哪里？”

“我這兒是英國長途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立即找到池博士請你告訴我他的手機號碼。”語速比平日快十倍。

也許因為聽說是國際長途，也許是七葉像瀑布一樣沖過來的話嚇倒了那位姑娘，她將池其羽的手機號報給了七葉。

沒有再浪費一秒，七葉微顫著手撥號。沒有人接。再撥，仍然沒有人接。再撥，再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