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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復(fù)仇之心

  • 蘇笑
  • 景楓
  • 3697字
  • 2011-04-11 10:43:53

(一)

兩只蒼鷹在雪谷上空盤旋,一聲清啼驚破蒼穹。人影浮動(dòng),劍花漫天,這寂闊的雪谷現(xiàn)時(shí)卻熱鬧非凡。

劍帶寒意,芒光滑過,似流星閃過天際,林霜晴眼見著長劍向自己刺來,瞧了一眼近旁的蘇浙楠,百般情愫縈繞心頭,微閉雙目暗道一聲:“蘇郎,別了……”流云涌動(dòng),本已絕望的她只希望這一劍下來后,便可化作幽魂,在忘川河等他百年后共赴黃泉。黑影一閃,林霜晴驚愕的張開雙眸,那一劍洞穿的不是她的身體。她驚慌,她心痛;之前她絕望是因?yàn)椴荒茉俸瓦@個(gè)男子詩酒江湖,賞月升嘆日暮,不能再靠在他肩上看一天霧靄流霞,不能再陪他難過陪他開心;而現(xiàn)在,看著那個(gè)男子漸漸蒼白的臉,那滿是柔情的眼眸漸漸空洞,這種感覺不是絕望不是心痛,人此一生,比絕望還心痛比心痛還絕望的感情,才是不能承受之重。

林霜晴抱著蘇浙楠,蘇浙楠傷口兀自淌著血,每滴一滴她的心便似被鑿子鑿了一下。她感覺到他氣消愈來愈弱,幾行清淚流下來竟再也哭不出。林霜晴用力地抱緊蘇浙楠,瑟聲道:“為什么,為什么……”蘇浙楠看著她,用力抬起手,拭去她眼角的殘淚,抿嘴微微笑了笑。林霜晴已經(jīng)不能呼吸,緊緊咬著嘴唇。“你要好好活下去,還有我們的孩子……”蘇浙楠道,看著她的目光不敢移開,或許一移走便再也看不見了;盯著她,似要記住這張臉,哪怕喝了孟婆湯也不忘記。林霜晴只能點(diǎn)頭,說話對于她也已再不能夠。

天上流云幻作龍變作馬,變幻如初,人間的死別生離也如這浮云。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

“人世間,能夠相遇也不知要度幾次奈河經(jīng)幾次忘川;能夠相識(shí),便也緣分非淺了;我們能夠相識(shí)相知相愛,此生足矣……”

“愛一個(gè)人自然是要付出,有多的那個(gè)人,自然便有少的那個(gè),這是劫債;我大概欠了你幾世的債,所以我不后悔為你擋下那一劍……只是我不能陪你了,陪你看元宵煙火……”

“莫萬辰,莫萬辰,我要?dú)⒘四悖瑲⒘四恪?

林霜晴從夢中驚醒,但覺枕邊早已濕得一片,鬢發(fā)連著枕頭,冬夜徹寒,仿若枕在冰上。她起身披上外衣,取得火折點(diǎn)亮殘燭,燭光微弱,漸漸彌漫開去,屋子便通亮了。一素衣女子靠在床邊,眉若墨描,唇似含朱,發(fā)如堆烏,自兩肩泄下,讓人見得不覺心間清爽。她秀眉微蹙,眼里噙淚,想及夢中那個(gè)男子的話,貝齒咬唇,微弱燭光中瞧見眸子里盡是恨意。嘆了一口氣,起身取了近旁的劍,走出房間。

“師妹,你還是決定要去了……”她剛一出房門,聽得聲音從一邊傳來。尋聲望去,一個(gè)白衣男子慢步走來。雖是寒冬,可月亮卻是分外的圓,想必也已十五了,借著月光,分明看到那男子左半邊臉戴了一截鐵皮面具,右臉輪廓分明,眉飛入鬢,眼白似玉,眸子卻生就一份說不出道不明的哀愁。此時(shí)已走近那女子身旁。

“墨淵師兄,我……”她方欲說話,卻不知說什么,抬起的頭又已埋下。

“我知道,唉。”墨淵嘆了聲,看著女子,眼中有說不出的情愫,繼而道:“愛之一物,本就迷人心竅,愛得越深,眼中便越容不得旁物;愛又生就了恨,既然愛已不容第三人插手,恨卻也這般了……沒想到,愛或恨,你于我,我竟都不能分擔(dān),不能插手,不能沾染……”墨淵七尺男兒,可這番話說到最后聲音竟越來越小,夜黑天高,墨淵臉上有光滑落,卻是那淚映著了皎潔月華。他轉(zhuǎn)過身,慢慢走開。

看著墨淵的身影隱沒在黑夜中,那女子眼中一行清淚流下,她用袖口擦干,抬頭望了望西方,施展輕功跳出院墻,往西行去。

行得四五里,夜色將退,只見東方有一線微光浸染到云層中,俄頃彌漫擴(kuò)散,漸漸似魚肚白,天已將亮。在這黑白交接之際,光色昏暗,路邊野草雜生,歪樹四長,景色煞是詭異。忽地一輛馬車從旁駛過,往城中而去。車上載了很多菜或肉,定是起早的小販。“這云云縱生,日夜顛簸,當(dāng)有一天一天撒手人寰,生不帶得一物,死不帶走一物,也難怪蘇郎總是說渺渺紅塵為情之一物叫人惦念叫人生死莫棄。”那女子心中這般嘆道,又想起夢中那人,不禁又是幾番難過。

“我的好師妹,你怎么忒地不聽話,到處亂跑。莫不成,來這荒郊野外散步來了,瞧這天色,未免也早了點(diǎn)吧。嘿嘿,你只身一人為兄實(shí)為擔(dān)心啊,還是隨為兄回去吧,師父他老人家可擔(dān)心死你了。”正當(dāng)女子傷感之際,聽得一個(gè)不男不女是聲音從遠(yuǎn)方樹林傳來,未見得人。這正是傳音之法,說話人將內(nèi)力灌注于聲傳出,諳于此道著能傳出十里之遙。那女子聞聲一驚,旋即平靜。“我行了將近五里,還納悶怎么沒人追上來,不過最后你們終于還是到了,只是怎么這么久呢。”她心里想到。

林霜晴正色道:“師兄,小妹現(xiàn)下要事纏身,你且放過小妹一馬,來日小妹定當(dāng)結(jié)草銜環(huán)。便是去尋那九陽之鐲給師兄,也水火不辭。”

“九陽之鐲……”那男子一驚,現(xiàn)身來到女子前方七八丈處,卻不近身。“師妹若是當(dāng)真能把九陽之鐲給我,要我放你也無不可,只是……”“池訴,你好大膽子,為了區(qū)區(qū)九陽之鐲就要放你師妹離開,你不知她這一去兇險(xiǎn)莫辨嗎?哼!”那叫池訴的男子話沒說完便被打斷。一個(gè)紫袍大衫,須眉皓發(fā)的老者從空而下。“師……師父,你老人家怎么來了。”池訴驚道。“哼,還不是不放心你辦事,料你也帶不回晴兒,墨淵那小子,若不是他途中攔我,我早已把晴兒帶回,”紫袍老者轉(zhuǎn)眸望向那女子,繼而道,“晴兒,隨為師回去吧。”語氣較之剛才,溫柔許多。

那女子向后退卻幾步,道:“師父,晴兒知道你素來疼愛晴兒,只是此仇我非報(bào)不可,不然蘇郎泉下怎能安息,我……我也終生不得好過。”那紫袍老者聽罷,目光無神,嘆道:“想我林三才半身縱橫江湖,哪個(gè)不萬分敬佩,哪個(gè)不畏怕三分,而今年逾七旬,膝下更無一丁,我視你如己出,沒想到……”說到此處竟語帶凝噎。那女子聽得心頭發(fā)軟,想起自己自幼便是孤兒,為林三才收養(yǎng),并為起名林霜晴,恨不得奔向老者,依偎在他懷里痛哭一番。當(dāng)轉(zhuǎn)念想到蘇浙楠的死,心里如扎萬刃,秀眉一蹙,道:“師父,恕晴兒這次不能聽您的話了,我……我是一定要去昆侖山,為蘇郎報(bào)仇。”語畢跪下連扣三首,起身道:“師父若然不許,我……晴兒也只有拼死一死在這里,隨蘇郎去了好了。還請恕晴兒不孝。”說畢抽出長劍抵在自己咽喉。

林三才聽得林霜晴這般說,心頭一緊,眼中淚光瑩瑩。想到自己半生江湖,逍逍遙遙,作詩舞劍倒也活得自在,平素最喜拳腳之事,便是一派掌門,門下弟子三千卻也放浪形骸,唯有這林霜晴,讓他掛肚牽腸,不能放心。平日里小打小鬧也就罷了,這西去昆侖,無疑是自尋死處。轉(zhuǎn)眼又想到莫萬辰,那次雪谷大戰(zhàn),丟了九陽念珠不說,門下弟子也死傷大半。自己對付莫萬辰也心有余悸,何況林霜晴還六甲在身。嘆了口氣復(fù)有想到如若不讓她去,她終日恍如行尸,要是去了,且不說仇人厲害非常,便是昆山遠(yuǎn)在西方,山遙水長,又怎生放心。

正當(dāng)林三才猶豫不決之際,林霜晴道,已語帶哭腔:“師父,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也知道你與莫萬辰這個(gè)大惡人有約在身,他若不進(jìn)中土,你便也不得離開蘇州。晴兒請師父放心,大仇得報(bào),我一定回林家莊……。”

林三才悵然道:“晴兒,你有孕在身,難道就不能為了孩子留下嗎?”似是最后的懇求。“大仇不報(bào),晴兒有何臉面見得孩子?要是……這樣也好,就當(dāng)他與我一起替他爹爹報(bào)仇了。”林霜晴決絕道,神色凄楚。就在林霜晴說話之時(shí),墨淵也已走來,對林三才施了一禮,道:“師父,墨淵還請師父答應(yīng)師妹,你老人家素來對他疼愛有加,也不想她抱憾終身,一輩子不快活啊。”“你懂個(gè)屁,抱憾終身也好過丟了小命,你知道她這一去定無歸日,不勸她也罷了還助她,哼!”林三才見得墨淵如此說,不由得登大眼珠,大為生氣。想及剛才墨淵竟為了阻攔自己以下犯上,和自己拳腳相向,不禁怒火中燒。不過,氣歸氣,不料墨淵弱冠之年竟將玄虛內(nèi)勁練到第六層,他終其一生也練到不過第八層。也難怪墨淵可以攔他那么久時(shí)間。

“墨淵,為師知道你和晴兒青梅竹馬,你對她心有愛慕,就說你的左臉吧……”“師父!”墨淵將他打斷。“好了,不說那個(gè),只說你師妹,你為何硬要替她開脫,你要讓她送死嗎?”

墨淵長吸口氣,望向已亮得通徹的天,極目看去,東邊一輪紅日緩緩升起,這冬日的太陽,本就不如酷暑,但見紅光照來卻也寒氣刺骨。墨淵收回目光:“可能,是因?yàn)槲姨矚g師妹的緣故了吧……”他喃喃道,只聽得林三才和池訴一頭霧水,既然喜歡,何以反要讓她離去。

林三才站在這野道,半響沉默。清晨的風(fēng)本就潮濕,加之冬季,真是寒意透骨。林三才凝視西方,心里有了主意,緩緩道:“唉,晴兒,現(xiàn)下我或許能夠明白墨淵的想法,真的關(guān)心一個(gè)人不是挽留而是成全。也罷,你路上須得小心,替我這個(gè)老頭子好生看好自己……”林三才說完,呆了半餉,竟無比落寞。一縷陽光謝來,染得他花白的胡須泛起紅暈,在這荒闊的古道上,衣袂飄動(dòng),好生孤獨(dú)。

“師父,謝謝你的成全……兩位師兄,替我照顧好師父……”林霜晴微微轉(zhuǎn)身,吁了口氣,不回頭的走了。

池訴看著林霜晴遠(yuǎn)去的背影,對林三才道:“師父,你就這么放師妹走了?要是她有個(gè)三長兩短,做徒弟的怕你老傷心啊。”林三才哼了一聲,道:“池訴,為師知道你陰毒纏身,急欲得到九陽之鐲。九陽天師留下這東西,必不是給奸邪之輩。你還是跟墨淵學(xué)學(xué),少長些花花心眼,免得誤人終害己。”長袍一甩,回林家莊去了。池訴暗忖林三才目光如炬,嘆了聲,斜睨墨淵一眼,隨林三才去了。墨淵一個(gè)人站在落落的野道上,看著林霜晴身影愈來愈小,終于消失不見。“師妹,我是不會(huì)讓你有事的。”良久,墨淵說出這一句話,往林霜晴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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