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生迢迢路轉長(1)
- 絕世女帝
- 洛千觴
- 7127字
- 2013-08-19 10:00:05
送走樊氏,流觴覺得放下了一個很大的包袱。按照她的說法,如果有人會抓捕他們,樊氏一定會盡力阻撓。以定北王府的勢力來說來說,拖十天半個月應該不成問題。這段時間,逐水可以安心養傷。
“今天想吃什么?”雖然逐水每次都說吃什么都好,但是流觴還是習慣問他。
“魚……可以嗎?”逐水試探地說出自己的想法,生怕流觴生氣。
流觴眉開眼笑:“有什么不可以的,屋后就是河,下去摸就行了唄——不過”流觴眸中閃過一絲狡黠“跟我一起去。”
逐水這段時間就算是出去也只是黃昏時候在屋檐下站一會,根本不敢接觸陽光,似乎這幾年陰暗的生活令他畏懼陽光??墒橇饔x想讓他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今天陽光很好,曬的人懶洋洋的。河邊微風陣陣,極輕柔地吹著。流觴抱著褥子鋪在河邊:“你就坐在這里就好,曬曬太陽吹吹風,很舒服的?!闭Z畢還伸了好大一個懶腰。逐水坐在褥子上,雖然不及床上舒服,但是也足夠了。抬頭,陽光均勻地灑在臉上,有些刺目卻很溫暖。
噗通一聲,流觴已經跳進水中追逐魚兒。水很清澈足以看清水底的一切,流觴在水底游著,一會仰泳一會蛙泳,偶爾還狗刨幾下,游著游著,流觴忽然不見了,很久都沒有浮上來換氣。
“流觴,流觴!”逐水一驚,趴在睡眠拼命地呼喊,始終沒有人應他。
……淹死了……這個可怕的感知浮現在逐水腦海中,怎么會,她剛剛還游的那么好?!傲饔x,流觴!”逐水愈發賣力地呼喊。
“噗!”水底冒出個人影,噴了逐水一臉的水順帶著還有一條自動送吻的大魚。逐水感覺到唇邊的腥氣抹了抹唇,發現自己居然親了一條魚。流觴嘿嘿直樂,用力將魚拋上岸,自己也竄出來坐在岸邊。
“你沒死?”逐水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下。
流觴往他臉上抹水:“你見過誰潛水把自己淹死的?!毖壑檗D了轉,又換上陰森的語調道:“我是鬼,是淹死鬼……找你下去陪我……”流觴翻著白眼顫抖雙手,除了嘴角的笑意外,與鬼應該沒什么區別。
“好”逐水一笑,然后趴下去把臉浸在水里。
流觴推推他:“你要玩憋氣嗎?好我給你數著……一……二……三……”四還沒數完逐水已經抬起頭大口大口喘氣,臉漲得通紅。
“你不行吧!小時候你就比不過我?!绷饔x得意地笑,然后拿起帕子給逐水擦臉。
逐水沒有帕子就拿袖子給流觴擦。擦著擦著,逐水的呼吸急促起來,臉上紅色更甚?!澳?,怎么了?”流觴疑惑。不過是玩水而已,又傷著了?!
逐水很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可是他不是已經不可能動情,不能再與人魚水了嗎?為什么還會有這樣的感覺……逐水猛低頭扎進水中,讓水的溫度使自己冷靜下來。他對誰動那樣的感情都可以,只有流觴不行,他不能允許自己褻瀆了她。
“你到底怎么了?”流觴搖他的肩膀。這次換他憋死了?“喂喂喂!”流觴一陣猛搖。
“你也被我嚇到了,我們扯平!”逐水沖著流觴傻樂。
“你呀!”流觴無奈戳他額頭。“說傻又不傻,說聰明還挺傻,怎么說你好!”
逐水做沉思狀,“烤魚去吧,吃到烤魚就不傻了?!?
流觴更加無奈,只得去撿干柴生火。倆人就近在樹林里烤起魚來。木材的香氣混合著魚的香氣十分醉人,流觴深吸一口送達逐水嘴邊:“好香,你嘗嘗。”逐水就著流觴的手咬了一口,剛好咬在魚鰭上,被扎的眼淚直流。流觴再次戳他腦袋:“個傻蛋,這么大一條魚滿身是肉非挑不能吃的地方咬。”罵完輕輕剝下魚腹上最鮮美的肉給他。
逐水含著魚肉讓香氣彌漫在唇齒間,嘴角浮出笑容?!昂贸园?!”流觴驕傲的吹噓起來,“本姑娘的手藝那可是舉世無雙,錯過了這個村再沒這家店!……”
流觴洋洋灑灑地說著,忽的聽人說:“這么好吃的烤魚雜家倒想嘗嘗!”
“哪來的聲音?”兩個人左看右看,終于發現一隊鐵甲精兵將他們包圍。流觴異常郁悶——這么一大群人出現她居然沒有感覺,作為太陰之女,這是不可能的,但是確確實實發生了。
逐水垂下眼眸掩飾自己的哀傷:“是楚家軍。”
“什么?。。 绷饔x一怒,剩下的半條魚砸進火堆中,火星四濺。轉念一想:“不對呀,楚家軍不是去雁門關打仗了嗎?”
逐水很是肯定:“不會錯,我……那個人自我三歲起便教我習武,五歲起每年帶我和……其他人一起帶兵入山狩獵。楚家軍想藏匿,哪怕山中猛獸都無法發現?!?
流觴抿唇。被他生生咽下的是“爹”和“哥哥”啊,要有多深的恨,才會連這兩個字都不愿想起。
流觴憤憤咬牙,說什么想逐水不被抓回去結果不僅擋不住追兵還親自帶兵來抓,出爾反爾的速度真快!
“逐水,這一次,你想走我也不會放的?!绷饔x握緊他的手。逐水掌中盡是汗水,他害怕,害怕流觴放開他,更害怕看到帶兵來的人真的是他的父母兄弟。
帶兵而來的并不是楚懿而是那天來過的中年婦女——定北王妃,銀盔銀甲,閃著凜冽寒光。身后兩位少年郎,一個是被她射過屁股的楚天碧,另外一個至多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少年郎豐神如玉,顯然是家里捧珍珠捧鳳凰似的養大的,可逐水————流觴回頭看了一眼:瘦骨嶙峋、神情冷淡,連想吃魚都要小心翼翼跟她報備的逐水怎么像個十六歲的少年?
銀甲婦人身邊一個內監打扮的人站出來,恭恭敬敬地展開手中圣旨,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楚天曦冒犯皇威,欺君罔上,身負重罪越獄而逃,今特命定北王妃攜二子帶兵擒拿。楚天曦罪不可赦,就地處斬。朕思及從者皆為其蠱惑,如若束手就擒,朕不予追究。欽此?!?
顧流觴咬嘴。就這么容不下逐水嗎?圣旨里只字未提她劫囚,卻句句要逐水的命。
內監雙手奉旨送到顧流觴面前:“姑娘,圣旨中只字未提姑娘,是皇恩浩蕩,不愿牽累旁人,姑娘要知恩圖報啊?!?
流觴含笑挑眉看向逐水,似在問他是否該接旨
逐水心中一震。就算剛剛說過不會放手,可是生死關頭誰又能不趨生避死?方欲開口,流觴已拿過圣旨在手中翻了幾番,笑道:“皇帝還真瞧得起你!”轉向內監說:“本姑娘素來特立獨行,活了如今一十八載,還沒有誰蠱惑得了?!笔稚习l力,暗運真氣,圣旨已分崩離析,手一揚,明黃色的碎布滿天飛舞,好似點點金雨。
“素聞楚家軍驍勇,楚家將更是勇猛過人。大康與瑯嬛連年戰火不斷。盡是多虧了楚家軍大康才未淪陷。若無了楚家軍,大康只怕早就亡國了吧?想來楚家必是對皇上忠心耿耿的吧,否則,如此戰功,早就功高震主為皇上所忌憚了,不過”流觴話鋒一轉“楚天曦似乎也是楚家天字輩的子嗣吧?怎的父兄風光無限,他卻淪為階下之囚?或者是楚王爺有本事,在兒子犯下滔天大罪之后仍能得圣上信任。當王爺,帶兵馬,不受一絲牽連?”
顧流觴累死一大把腦細胞才說出這么長一串話來,挑撥楚懿跟皇帝的關系,諷刺楚家人的無情還順帶“褒獎”一下楚懿舍子求榮。
敢說這番話,流觴自然是巴不得對面的人著急上火,沖上來與她一戰的。
對面楚家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兩個公子齊齊看向母親,奈何母親就是不發話。
王妃樊氏將流觴上上下下打量幾遍,溫和道:“姑娘,這本是楚家家事,還請姑娘不要插手。”
“家事?你又不姓秦,皇帝拿圣旨給你辦家事?就算是家事本姑娘也要管上一管。別看你們有百十號人,王妃娘娘,您前兩日來時說什么要我照顧逐水,現在我才明白,是想讓我到底下照顧他啊,您想的可真周到,只可惜恐怕不能如愿”
樊氏無言以對,她沒料到事情變化如此之快,快到讓她無力招架。
“流觴~~”逐水下意識地握緊流觴的手臂皺眉,額角盡是細細密密的汗珠。
“站久了不舒服嗎?要和他們說話嗎?不說的話就坐一會?!?
逐水定定地看著王妃,目光像要射進樊氏心中:“娘娘可還記得來時說過什么?”逐水原還抱著最后一絲絲幻想,……爹爹也許不會憐惜自己,可還有母親,還有哥哥。母親那天的話他雖裝作不在意,可心里卻一字一句記得清楚明白。她說希望流觴照顧自己,她說不想自己再受傷害,可是才過了兩天,才兩天她就帶著兵馬來,口口聲聲叫著他逃犯,要將他就地處斬。逐水抿唇看天,不想眼淚流出被人看到。
樊氏仍然沒有說話。
終究是自己天真了。
逐水自嘲一笑,坐回火堆邊上。
“想死的只管來抓人。”流觴大吼。長這么大,她的鞭子還沒有見過血,此時她很樂意用他們的血祭鞭。
樊氏猶豫,握著槍的手緊了又緊,可始終不肯將槍尖對準流觴。她知道七郎一定恨極了她出爾反爾,可是,她該如何,她能如何。
傳旨內監走到樊氏近前:“王妃娘娘如此踟躕,不知是何意?圣旨已下,王妃娘娘若不能將楚天曦正法,只怕樊將軍難保啊?!狈辖暗纳倌贽D過頭來。較大的一個是楚懿五子楚天闊。楚天闊道:“娘,此女既然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救走七弟還敢留下姓名,定有過人之處,咱們還是從長計議,不要罔傷士兵性命。”
六郎跟著溜縫“是啊,娘,咱們傷了不要緊,萬一損兵折將還抓不回人來,面子就丟大了?!?
樊氏會意“既然如此,五郎,待會便由你打頭陣,探探她的底,能取勝最好,如若不能,有娘在?!?
流觴等不及他們商量來商量去,只想把這群小人統統殺光,叉著腰開始叫:“你們到底要不要打,要打快打,我沒工夫跟你們大眼瞪小眼?!?
楚天闊大步上前:“楚天闊討教姑娘絕學。”
“慢”流觴將剩下的幾個主將打扮的人拿眼掃了掃“車輪陣?你們能不能弄點高深的東西?好歹是武將世家,翻來覆去只會人多欺負人少?”
樊氏上前:“若愚子不幸敗于姑娘,姑娘便再打勝本王妃一人即可。若姑娘能勝得我母子二人,樊氏就此引兵下山,決不再叨擾姑娘,如果不能,還請交出楚天曦?!?
楚天曦,楚天曦??!他到底虧欠了誰,不就是當年一場夢嗎,誰不會做夢為什么皇帝做夢就要關人,就要殺人!流觴越想越怒,揚手一鞭劈向楚天闊。
楚天闊掣槍相迎。槍若游龍,鞭若驚鴻,一時間竟分不清哪個是鞭哪個是槍,只看到一道道光影。兩人斗了五六十個回合也不見高下。
忽聽得有個微弱的聲音說道:“槍出梨花雨,散滿天無際,疾如風迅如雷。起轉回,似蛟龍出海,首隱尾現……”細細聽來竟是一篇槍譜總綱。流觴看到楚天闊臉色微變,大吼一聲:“逐水干得好。”即刻收鞭打下。聽完槍譜總綱,楚家槍在流觴面前便再無一點神秘,楚天闊的每一個動作都在流觴掌控之中。
楚天闊只聽得耳邊盡是風聲,漸漸只有招架之力而無還手之功。
一聲凌厲的破空之聲傳進眾人耳中,隨之而來的是敲擊金屬的脆響。楚天闊摔飛出去,緊捂右臂。但見盔甲無甚損壞,鮮血從盔甲縫隙中滲出。
“五哥!”六郎忙上前解下五郎的護臂,發現襯襖居然也沒破損,挽起袖子才見皮肉外翻,傷口深可見骨。
“楚天闊技不如人甘拜下風?!蔽謇梢а赖馈K臼谴媪诵乃家岊櫫饔x幾招,哪知道七郎為了幫她竟然不惜背出楚家槍槍法總綱,逼得他不得不出盡全力。
樊氏看著地上完好無損的護臂,心中暗驚。又一轉念,一個主意涌上心頭。
顧流觴向樊氏挑眉:“你還要打嗎?只怕你會比他更慘。”她絕對不會忘記是她的花言巧語迷惑了她導致她和逐水沒有及時離開,此仇不報,她顧流觴三個字倒著寫!!
樊氏笑的大方得體:“楚家槍博大精深,豈是一篇總綱便能說盡的。況且人心不同,使出來的槍法也會不同,姑娘不會不知吧!”
流觴撇嘴“何必多說,手底下見真章!?。?!”
樊氏舉槍相迎,與楚天闊不同,樊氏明顯更為老成,一桿銀槍如龍似蛇招招險絕,逼得流觴時時有未傷敵先傷己的風險。眼見長鞭處處受制,流觴猛然用力收回長鞭。赤手迎向樊氏的長槍。槍長,遠攻占盡優勢,當顧流觴放棄長鞭轉為近攻時,多少有些力不從心,樊氏不得已后退才逮到機會挑槍前刺,槍尖恰恰從流觴鬢邊劃過,一縷青絲隨風飄揚,流觴趁此機會猛然出鞭,鞭子蘊含內力直直向前,樊氏躲避不及,被長鞭生生貫穿了鎖骨。
流觴一驚,幾乎失手掉落鞭子。以樊氏的武功,剛剛那一鞭至多擦傷肩膀,怎么會生生貫穿鎖骨?
眾人皆驚,楚家兩位少爺險些沖上來,生生壓住心底的沖動。鮮血順著鞭子流下。嘀嗒,嘀嗒,濺在地上。
樊氏向顧流觴做口型:“挾持我,走。”
流觴不敢相信,樊氏又做了一遍。顧流觴才鎮定心神,用力拉鞭子將樊氏帶入懷中,鎖住咽喉。
“娘!”二人齊呼,士兵躁動。
“不要過來,否則我掐死她。”
楚天碧大吼:“你敢傷我娘,我要你后悔出生?。?!”
“你再叫喚,我把她這邊鎖骨也穿了?!?
楚天碧消音。
楚天闊上前:“姑娘已經打贏我與母親,我等自當放姑娘離去,還請姑娘手下留情?!?
顧流觴挑眉:“信你們。癩蛤蟆都能飛??!”
“委屈王妃娘娘陪我走一趟了”流觴飛身拉起逐水背在背上,挾持樊氏向后山退去。
禪溪。遠望去溪上一小舟順流而下,船頭一少女執篙,時而點水,鵝黃色衣衫映著落日余暉分外溫暖。逐水歪在舟中,看著流觴的身影當真有些入迷。微微瞇了眼睛享受風景如畫。
“曾經,我連看見日光都是一種奢望?!敝鹚谱匝宰哉Z。
“七郎,是娘不好?!靶≈哿硪粋榷ū蓖蹂噲D吸引逐水的注意力。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來演戲,為了迷惑我們,好殺了我們。那你為什么不第一天見到我的時候就掐死我?!蹦菢?,他就不會痛,就不會多傷心一次。
“七郎,你相信娘。娘是有苦衷的。給娘親一些時間,娘親一定會帶你回家的。”樊氏明知道逐水不會再信她,還是想盡力一試。
“家?如果你們保護了年幼的我,定北王府會是我的家;如果你們沒有帶兵過去,竹林小筑就是我的家?!敝鹚p輕嗤笑一聲,似乎樊氏提到的字眼是個很可笑的東西“你們已經毀了我兩個家還有什么資格說再給我一個?”逐水的眼光投向流觴,滿滿的溫柔和溫暖,眼中漸漸濕潤“有流觴的地方就有逐水?!?
落日余暉,晚霞似火,風景如此明媚。流觴心情大好,歡快的放下篙子湊到逐水身邊:“順著禪溪一路飄下去晚上就能到碧桐鎮,再向西走十日就是百夷嶺,然后就可以一路西出雁門關,回映霞山?!?
樊氏疑惑道:“你是映霞山洛女真仙什么人?”
“我師父是我什么人跟你有關系嗎?”流觴聽見樊氏說話就氣不打一出來,說完了才發現自己已經老實交代了。干脆全說了,反正她在自己手里也翻不出多大浪來“我還是映霞山第四十代山主,太陰之女。夫人還有什么疑問嗎?”
樊氏輕撫傷口,“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映霞山至寶飛羽流光?”
“不錯!它就是飛羽流光之一”
“之一?”逐水疑惑。
“飛、羽、流、光一共四件。飛,是九羽雙飛鳳凰,是映霞山的山主信物。羽是暗器,流是這條鞭子。至于光——那是我們映霞山數百年傳下來的秘密?!?
“國師說過,映霞山從來沒有人能夠闖過飛羽流光陣得到四樣神兵。就連她也僅僅得到了一支暗器”
“切,”流觴滿臉不屑,“就一只暗器還是在師父那偷的。她連闖陣的資格都沒有!!”
樊氏越發疑惑:“沒有資格闖陣就是不能師成下山那國師怎能以映霞山洛女真仙弟子的名義當上國師呢?”
“那是她的事,我不管,反正我師父讓我除掉她,最少廢掉武功。”流觴一想到這就覺得鬧心。她下山之時師父耳提面命再三叮嚀一定要除掉蕭碧云,可她是國師哪有那么好除。要除掉她勢必要卷進朝堂,什么爭啊斗啊的最討厭了。想到這里,流觴不愿再說下去,轉換了話題:“一會我們上岸之后我便替夫人將鞭子取出,夫人即可回府。”
樊氏見流觴不愿再說,也不追問,只是看著傷口還是有些許疑惑:“顧姑娘,鞭子留在身體里會封住血脈不至于失血太多,可是我這傷口是否太不正常了?”
流觴繼續答疑解惑:“鞭子被我用止血的藥材浸泡過,傷口接觸鞭子,藥就會滲入傷口?!?
樊氏只覺得這小丫頭武功好,看起來刁蠻無禮,沒想到竟然還有如此的仁慈之心。
逐水半天沒出聲,此時冷冷開口:“不是誰都向你們一樣,只想著用別人的死換取自己的榮華富貴!”
流觴直覺一溜冷汗順額角流下,并起手指猛戳他痛處:“混蛋孩子,什么時候變得嘴巴這么惡毒!”
逐水定定地看著流觴,眼神堅定無比:“我說錯了嗎?”
額……額……應該沒有哈……
“七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爹娘是有苦衷的,我們沒有一時一刻忘記過你!”樊氏有些激動,扯動了傷口,微微喘息。
逐水冷笑:“沒有一時一刻忘記過我?那為什么每年端午我都看不見你,為什么那個男人會端然坐在監刑臺上!我一年中唯一可以見到陽光的時刻見不到最想見的人!這就是你們的沒有一時一刻忘記過我?。?!”逐水也很是激動。
“七郎,娘救不了你,怎么狠得下心去看你受苦?!?
“救不了我就不去看我——你是怕你自己看見了難受吧!救不了我,流觴的武功比你們高嗎?權力比你們大嗎?為什么她可以見我一次救我一次而你們不行??!”
“逐水”流觴大聲呵斥:“好歹她還是你娘,是她生了你。”
“可她卻生而不養??!”
“那她也是你娘!我告訴你,如果你再敢出言不遜我就把你扔進水里!”
流觴突如其來的憤怒嚇到了逐水,他小聲嘀咕:“你不也這樣。”
“……顧姑娘……”樊氏驚呆,明明她也是恨她入骨的
“我可以因為她不是我娘!!不管她做過什么都他給了你生命,這一點你永遠都不能否認,所以不論你多恨她都不能傷害她,一絲一毫都不可以!”流觴望著天,想起了小時候的事,語氣柔軟下來,“好歹,你還有娘。不管你接不接受她都疼你愛你。你怨恨是因為她還在你身邊。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你就不會恨了。”流觴抿抿唇,使勁眨眼讓眼淚倒流回心底,“我找不到家了,很早就找不到了。小時候我爹和我娘都不常在家,我每年只能見我娘三次,加起來都不到一個月。我常常說她不愛我了,都不看我可是等我找不到家了,我才發現一年能見三次也很幸福?!本退銖娙讨?,眼淚還是落下來了,流觴輕輕拭去,“你娘的傷是為你而受。”
逐水看向樊氏,眼神溫柔許多。樊氏看流觴:“你看出來了?”
“我只想打傷你的肩膀,我的鞭子從不打偏,如果不是你自己撞上來,又怎么解釋?!?
天色漸黑,流觴三人沒能進城,只好在野外露宿。
流觴替樊氏包扎好傷口就去打獵,找晚飯。流觴真心覺得自己的生活水平直線下降,最多半個月,就從原來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跌落到一個人要找三個人的飯————人生真是越來越悲慘了。
好不容易打到兩只兔子盤算著差不多夠三個人的晚飯,才準備往回走,忽然覺得身后的草叢有摩擦聲,極小,小到若是在白天她一定感覺不到。作為太陰之女,流觴在晚上總是與白天有些許不同的。
“出來吧?。 绷饔x掃視身后,確定聲音的來源。
楚天碧帶著個小姑娘從草叢里探出頭來,嘻嘻笑著:“怪不得能打傷我娘和五哥,還真是有本事,我們楚家軍隱藏行蹤還是第一次被發現?!?
小姑娘也笑“姐姐真的好厲害?!?
流觴沒好氣:“鬼鬼祟祟,找娘來的是吧!在那邊?!?
楚天碧傻眼:“你……你的反應太不正常了吧,我不去,肯定有陷阱?!?
“愛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