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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誤解

  • 菩提樹下的寓言
  • 兩尺冰
  • 5631字
  • 2013-05-03 12:37:41

柏桓吃過慧遠給的藥后,燒漸漸退卻了,昏睡一個晚上后,在次日清晨醒來時頭沉重得像一個沙包,只能強忍著不讓它往下墜?;叵肫鸫髦檎共恢ハ颍质菕炷钣质莻?,這時有個和尚來告知他說,郁孝仁和川明珠回來了,聽到郁孝仁和她在一起,心中憤懣,忙爬下床一臉病容跑了出去。

慧遠正給川明珠安排一間臨時客房,這房間在藏經閣旁,原是空置出來的倉庫,因為川明珠腳踝受傷,不便上下山,便破例給她布置了個住處。

郁孝仁一路把川明珠從后山背回寺里,由于距離不近,加上道路崎嶇,本來郁孝仁知道川明珠歸心似箭,想一口氣直奔丠真寺的,但經不起川明珠的良言相勸,中間休息了兩三次,路上郁孝仁還跟她開玩笑說,你該減肥了!兩人一路上說說笑笑,神情親昵,不知情者看見了,只會當他們是一對鶯鶯燕燕的眷侶,這種親密一直從后山延續到丠真寺。

柏桓在通報的和尚引領下趕到藏經閣時,川明珠正笑著從郁孝仁背上下來坐在慧遠叫人給她新鋪好的床上,柏桓在川明珠門外看到她身上披著郁孝仁的外衣,心中酸楚難當,咬咬嘴唇看著他們,眼中充滿悲憤。

郁孝仁和川明珠看到他突然間出現在門口,見他臉帶慍色,忙收住了各自臉上的笑容,隨后幾乎同時叫出柏桓的名字。

柏桓眼眶發熱,也不跟他們說話,轉身就走,只聽身后的郁孝仁說:“柏桓,你等等,我和你把事情說清楚······”

郁孝仁話還沒說完,柏桓就奔得沒影了,他只得對川明珠說:“你先在這好好休息,我去和他好好解釋!”然后轉身擺脫慧遠說:“大師,明珠就有勞您照看了!”

慧遠雙手合十說:“阿尼陀佛,你們都是我侄兒官偉的朋友,我沒盡地主之誼實在過意不去,哦,我因為和他爸爸交好已久,說有叔侄的情分一點不為過。老和尚希望你們之間的矛盾早日化解,我會叫人照顧川小姐的,請安心!”

川明珠看到柏桓一臉病容的時候,心里對他疼惜關切,只想問問他現在的病情并馬上把自己的經歷跟他說清楚,好讓他能好好吃藥養病,可自己還沒來得及開口,柏桓便憤恨離去,她想到這心里就有氣,當下對郁孝仁說:“隨他去吧!”

郁孝仁笑了笑也不領會她的話,輕輕拍拍她的肩膀說:“你們吶······哎!”隨后謝過慧遠便轉身追出門外。

在門外碰到幾個和尚,問起柏桓的去向,都說他奔山下去了,郁孝仁提起腳程加速往通往山下的大門跑去,跑了一盞茶的功夫,在大門外便看到了柏桓的身影。

郁孝仁一個箭步沖過去拉住柏桓說:“你這算什么?情況還沒搞清楚就一聲不吭走了!”

柏桓漲紅著眼說:“情況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了,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還有什么好說的?到底是誰一聲不吭就離開?昨晚,如果不是她,我從來沒覺得我會如此孤獨!我需要她在我身邊,可是昨晚在她身邊那個人是你吧!你們剛認識了才幾天,就熱戀成了情人,看看她在你背上披著你的外衣甜笑的樣子,就是跟我在一起也從來沒有過!哼哼,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好哥們,這算是有福同享嗎——包括女人!”

他最后一句話剛說完,一記拳頭打在自己的左臉上,劇痛難當,牙齒也幾乎松動了,身子晃了晃站穩,眼前郁孝仁正怒火沖沖握緊拳頭對自己哄:“這一下是教你怎么清醒自己腦子的!看看你現在,還是你自己嗎?簡直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說的還是人話嗎?”

柏桓左手捂著臉,右手往郁孝仁肚子給了一拳,忍著疼痛張嘴說:“不是人的是你!你明明知道我和川明珠一開始就兩情相悅,你現在橫刀奪愛成功,還來教訓我,虧你還說我們是鐵哥們一輩子的好兄弟!”

郁孝仁弓腰捂著肚子,好一會疼痛感才慢慢得到緩解,他掄起拳頭在柏桓身上又是一記,對他呼喝:“你知不知道昨晚她為了你孤身一人跑后山去采藥?”

柏桓還了他一拳說:“那一定是你陪她去了!治好我病的,可是慧遠大師的藥!”

兩人的拳頭你來我往,幾個回合之后兩人都鼻青臉腫,身上瘀傷各有幾處,均筋疲力盡躺在石階上。

郁孝仁喘著氣說:“她昨天傍晚時分就一個人去了后山,后來我從一個和尚口中得知她已經去了兩三個小時還,我擔心她的安危,便拜托了慧遠方丈照看你就馬上去后山找她。我一路走一路找,直到半山腰的時候發現有個地方有亮光,我摸過去,沒有看到川明珠,卻發現了她丟下的手電筒。我急忙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那里的泥土疏松,草也被碾過,明顯是人滑倒的跡象,我便依著那痕跡一直尋到瀑布下。我看到她時,她渾身濕透,在一塊大巖石上卷成一團,我老遠就呼叫她,可沒回應,走近打量了她的臉才知道她已經不省人事了。后來天開始下雨,瓢潑的大雨也沒能讓她醒轉,我只好背著她就近找了個地方,讓她養傷休息。你也知道,我是說就算是你生病了,你也能意識到昨天幾乎整晚都在下雨,在這樣的情況下,換成是你會怎么做?她自己受了傷,嘴里、心里卻時時刻刻掛念著你,在她意識懵懂的情況下說的話,一字一句無不是對你的關切!你現在倒好,不問青紅皂白就打翻了醋瓶子,還一發不可收拾,你何曾了解到她為你做過什么?何曾真正關心過她?她確實喜歡你,可這不代表你就可以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就可以隨便揮霍她對你的好意!她是個好女孩,你應該好好珍惜才是,而不該一味鬧性子,這不像你的風格!”

聽完了郁孝仁的一番話,柏桓的氣也緩得差不多了,在得知自己誤會了郁川二人之后,心頭卻堵得慌,一股不可言喻的愧疚涌上心頭,半響也沒說一句話,仿佛只有時間才能帶走他的愧疚。好一會,他才摸摸自己的臉對郁孝仁徐徐地說:“你這一拳下手還不夠狠!”說完兩人四眼相對,哈哈大笑。

柏郁兩人相互攙扶著走回寺里,當他們倆出現在川明珠面前時,她又是吃驚又是心疼,心里明白兩人動手了,更明白事情是由她而起,她看到柏桓滿是傷痕的臉,心里之前生的氣早消了,她剛想起床去拉柏桓的手,才一動身,就牽動了腳上的傷,她的臉就像一面鏡子把抽象的疼痛形象地展現在柏桓和郁孝仁眼前。

柏桓鼻子酸楚,心里充滿憐憫,不等她開口就快步走到她的床邊,柔聲說:“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說,我全都知道!但現在我要你躺著,不要說話,也不要動,你聽我說!我就是一個傻瓜,你的心意我怎么會不知道?害你受傷,還誤解你的意思,我真該死!我寧愿現在躺在床上的人是我,受苦的人是我,你看看我今晚都對你做了些什么?我就是一個瞎子!我看不到你受傷,看不到你為我做的一切,在你最需要安慰的時候,我既然只會跟你鬧性子!我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么幼稚個的啊!現在我明白了,我太在乎你了,我以為這樣就能讓你感受到我對你的愛,可是我錯了,我應該在你需要我的時候在你身邊,而不是讓你為我勞心!明珠,從今往后,我不能像現在這樣脆弱,我要承擔起照顧你呵護你的責任!我不會讓你再受到這樣的傷害!”

就在柏桓對川明珠說這一番話的時候有一個人悄悄離開了他們,那個人心里的感受異常復雜,他替他的朋友寬慰,他覺得應該祝福他們,但他又不想這么做。如果說,以前他不相信會有一見鐘情這種事的話,那么現在他信了,就因為經過了難忘的昨晚!他便是郁孝仁,一個有著浪漫情懷、不成功的詩人,一個心里隱藏著秘密的男人!

川明珠聽柏桓的話,心里很感動,那表面的冰層似乎也要被他融化了,可當她看到郁孝仁轉身安靜走開的身影,她卻又感覺不到絲毫的喜悅,她心里很糾結,至于是什么原因,就是她自己也不明白。她的手任由柏桓握著,她不拒絕這種感覺,也不因為柏桓熾熱的體溫而歡喜,她的內心仍然有一絲寒意。

看著她慢慢閉上眼睛,繼而沉沉睡去,柏桓把她的手放進被窩,給她蓋好被子,便起身輕輕往外走,跨出門檻時順便帶上了門。折騰了一整天,他也身心疲乏,頭疼還沒有完全消除,還得吃藥,然后洗個熱水澡,再好好睡上一覺,明天再以神采奕奕的面貌探望川明珠。心里打定主意,頓時覺得寬慰了許多,腳步也不似之前那般沉重了,不消一刻鐘便回到了住處。

柏桓知道自己這回做事魯莽,本來還想著回來和郁孝仁好好談談,可郁孝仁并不在住處,柏桓知道郁孝仁沒有夜不歸宿的習慣,覺得奇怪,也不多理會,自個兒提了水桶、拎著一套干凈的衣裳去了澡堂,回來就往床上躺,也顧不上頭發還沒有完全風干。

柏桓在迷糊中睡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念著川明珠的名字就醒了過來,在漆黑中按下照明燈的開關,揉揉惺忪的眼睛,倒杯水喝了一口。他知道自己太掛念川明珠了,以致睡夢里全是她的影子,看看表才凌晨兩點多,離天亮還早著呢,可現在說什么也睡不著,去看看川明珠也比這樣耗時間好受得多!這個念頭剛在他心里生成,還沒有完全發出施令,他的手腳就提前動作起來,披上外套,捎上手電,踏上那條熟悉的小道。

還沒靠近川明珠的房間,柏桓就被小屋射出來的白光吸引了眼球,他心里覺得奇怪:臨走的時候明明已經幫她關好燈的,難道她也半夜就醒么?真不應該了,這時候她最需要休息的!

一邊想腳步一邊向那小屋移動,忽然從她房間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柏桓詫異非常,心想:什么人會這么晚找川明珠呢?到了房間門外細聽之下,那男人正是郁孝仁!

只聽郁孝仁說:“明珠,我覺得我們這樣不合適,一定要現在說這些嗎?昨晚的事我不應該那樣做,我心里清楚柏桓和你······和你早就兩情相悅,我應該考慮柏桓感受的,請原諒我······讓你為難了!”

川明珠柔聲說:“孝仁,千萬別這么說,是你在昨天晚上我最孤獨最無助的時候給了勇氣,讓恐懼遠離我,你給我無微不至的照顧,給我帶來了快樂······只不過,這讓我有點不一樣了,現在我面對柏桓的時候好像······跟以前,有點不一樣······我真的······”

柏桓再也忍不住,破門而入,睜著紅紅的眼睛向郁孝仁說:“為什么?為什么是你?我最好的兄弟,剛剛打了一架又和好的兄弟,你忘了你說的話?還是說那些根本就是你安慰我這個可憐蟲的謊言?你這個漂亮的臉蛋可真變化多端,中午還是晴朗的,晚上就打起了雷,轟隆隆,轟隆隆,我的心,我的心都要被你炸掉了;還有你的心,是什么能讓它埋藏得如此之深,以致和你交往了十數年仍然摸不透?就為一個女人,一個漂亮的外表下藏著溫柔刀的女人?”說到這里他的語調幾乎哽咽了,他看轉頭看這川明珠說:“真是個可愛的女人!在認識你之前我一直都拒絕太美的東西,因為有人跟我說過太美的東西往往容易傷人——就像玫瑰和美洲熱帶雨林里的毒蛙!可是你讓我相信并不是所有美麗的東西都是魔鬼,你好比一個天使降落到我的身旁,我為你與眾不同的氣質癡狂,我以為你是一個例外······最起碼,以前我是這么覺得的!可現在,看看你們在我心上劃下的傷痕,那血一滴一滴盛載著我所犯下的錯誤!我不應該這么自負,不應該這么輕易地久推翻了前人留給我的警言——那說不定就是他用教訓換來的真理,誰說得準呢!是你們把我的對你們的看法統統變成了‘曾經’,我是那么愛你們,那么信任你們,曾經!”

川明珠的淚水奪眶而出哽咽著說:“你從來都學不會靜心聽聽別人說的話嗎······”

柏桓冷笑說:“你們的事我聽得夠清楚了,再華麗的謊言也蒙蔽不了我的眼睛!”

在一旁沉默了半天的郁孝仁看到這樣的情景再也忍不住說:“柏桓,大家做了這么多年的兄弟你還不了解我嗎?你是個情感豐富的人,在愛情面前可以奮不顧身,但也請你恢復那你應有的理智靜心想想,事實遠不是你想象那樣!”

柏桓搖搖頭慘然說:“以前我以為我很了解你,可是直到現在我才看清楚你偽君子的面目!事實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我除了痛恨自己一廂情愿的癡情外,還為這被真誠情誼刺瞎的眼睛感到悲傷,交友不慎帶給我的只是小小的教訓,更大的災難或許還在后頭呢?誰知道呢!你們只是碰巧讓我早一點意識到我身處災難而不自知而已!”

最后留給郁孝仁和川明珠的是一串幾乎絕望的哭腔和重重的摔門聲,郁孝仁想跟出去追迅速隱沒在黑暗里的柏桓,可一看川明珠淚流滿面,腳步一下子被她這無敵的淚水擋住了去路,他全身酥軟,只想攤在川明珠身邊安慰她照顧她。

用了整整一包紙巾之后,川明珠漸漸止住了淚水,臉色平靜了,可她的心卻依舊此起彼伏,她為柏桓的孩子氣懊惱,為他對自己的癡情感動,為他的誤解悲傷,也為自己內心的些許波動而自責······總之,所有的問題都圍繞著柏桓,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喜歡一個人是如此的復雜!

沖出川明珠的房間之后,柏桓的心和身子一起被黑暗淹沒,沒有光明也看不到光明的希望,他的心里倒不是沒有方向——山下,他只想遠離這個傷心的地方,遠離那兩個幾天前還最親密的朋友!

沒有帶手電,也沒有月光,柏桓一路上在漆黑中摸爬滾打,不知身上磨破磕傷了多少處,也不知道他腳下踩的是泥巴還是石階,在歷經艱難、漫長的路程之后他終于出了丠真寺下了山,而后一路往西狂奔,他潛意識告訴他那個方向有個湛藍清澈的湖,叫什么名字卻想不起來,此時只想到有水的地方,因為他覺得水能讓他清醒一點,或者能幫他擺脫這絕望!

時間似乎停滯在他身上,他只是身子在飛奔,就像阿甘在電影里從美國此海岸跑到彼海岸的樣子,而黑暗沒有哪怕一點點變化,周圍的環境也一直朦朧不清,直到他到了那個湖的湖畔!

可湖水卻不像他印象中湛藍——和這夜幕一樣,是冰冷冷的黑!無所謂了,美景不是留給失落的人欣賞的,這點柏桓再清楚不過。柏桓癱坐在湖畔,風帶著滾滾浪濤撲起的水汽打在他的臉上,他能聽到濤聲,也能朦朧看到粼粼的黑波浪,卻看不到這片死水的邊界!他像一尊雕像,半蹲半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幾柱香的時間就仿佛做了這片湖幾個世紀的豐碑!有傷心人的地方就有雨,柏桓是這么想的,老天爺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毫不猶豫下起雨來!

東方漸漸泛白,湖的面部慢慢清晰可見,褪去夜的蕭瑟后變得清新起來。經過一個晚上的折騰和心理斗爭,柏桓的心稍微平靜了些,他拖著濕漉漉的身子漫無目的走,在天還沒有完全放亮的時候看見一家茶館,抹去臉上的惺忪,認出這正是邵老板的茶館!定神察看了看四周,意識到自己又兜回丠真寺了,為蒼天弄人嘆息了一聲,蹣跚走向了茶館。

還沒走近茶館,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老邵,我覺得我們的證據還不夠充分,現在把這些事抖出去根本治不了他的罪,況且他身后還有個在這個地方足以只手遮天的哥哥!我再想想辦法多收集些那老賊的鐵證,我和你一樣急切想報仇雪恨,只不過一定要計劃周詳,稍有差池我們做了這么多的努力就前功盡棄了!老邵,你要沉住氣,妹妹在天之靈一定會讓我們得償所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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