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看，我寫的‘明’字?！?

明月如聽到不遠處有熟悉的小女孩歡快地聲音，奈何身處一片白霧中，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片刻，又或者很久之后，她聽到了一個清澗般的聲音，“要有棱角才好，你看，你的左半邊好似畫圓圈”

明月如木然順著這壓在心底的聲音而去，腦子里似有什么東西要急急的跳出來。

“要這樣——”

午后細碎的陽光從頭頂的枝枝葉葉沖滲進來，斑駁的落在那人一絲不茍的墨發上，暈出一片光澤。他側著臉，嘴角噙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俯身在石桌上，攬著懵懂的她，右手帶著她握筆的小手，慢慢地在宣紙上蕩開墨痕。

而她仰頭看向師父的眼神清澈而崇拜。

明月如呆呆的看著這霧散盡后的溫馨畫面，心口一疼，原來她無知的時候也有過如此幸福的歲月。

如果她一直懵懂下去該多好，如果沒有花花，沒有她的一語點醒夢中人，這會兒她或許依舊會是那個圍著師傅撒嬌的孩子，而不是在對他非分的感情里沉溺而惶惶不安的自己。不敢想象，如果冰清玉潔的師父知道自己這份不堪的心思還會不會留她在身邊，或許連看她一眼都會覺得惡心？

忽然間，胸口冷得厲害，就像師父沉思間望向她的眼神，冰冷刺骨。她蹲在地上，蜷起身子，把頭埋在膝蓋里，喃喃自語。

“師父我錯了，師父別拋下我?！?

看著突然蜷成一團縮在被子里輕輕顫抖的小娃兒，無名折回來，沖明無痕道“還是你去看看吧。”他怕自己不小心再勾起傷心事吶。

忽的，明月如只覺背后傳來一股熱源，游走在四肢百骸逐漸驅散身上的寒氣，又匯聚到胸口。

胸口又冷又熱，兩種力量搏斗，似要撐破她的胸腔，疼的厲害。她想喊想叫，最后脫口而出的卻是一聲聲嗚咽的“師父…”

好像就這么喊著，心口的疼就會減輕。

再一道熱源從胸前傳來，終于驅散了盤縈在胸口的寒氣，濃霧再次襲來，她軟塌塌的陷入沉睡。

明無痕看著軟到在自己懷里的毫無血色的明月如，心頭泛起一絲不忍。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是何心性他如何不知?？墒菐熜炙?，真的這么狠絕。

或與得提前讓她呆在自己身邊才能保全她了。

其實到如今，他也不明白為何要護著她。許是在他發現她襁褓中的月韻石起，他就篤定了她的身世，愛屋及烏起來罷。師父曾說過他是個固執性子，猶記得當初師父撫著雪白的須髯，語重心長的對自己說“太過固執，往往會蒙蔽自己的真實心意。只怕會悔不當初。

就像現在，他留小如在身邊，不就是心存一絲僥幸，覺得梓辛未寂滅，一定會來找自己的女兒。

是他執念太深罷，把她卷進這是是非非中來，卻護不得她齊全。

他查探之下，人間已經戰亂紛爭了，魔界蠢蠢欲動，妖界、鬼域尚在觀望，而仙界尚不齊心，維護六界平衡之路漫漫而艱。

她的身份，更不能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