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紹鼎的身上有淡淡的酒氣，他向來循規蹈矩，可是今天有很重要的生意要談，他居然喝了酒，酒氣沒有散發，那昨夜一定酩酊大醉。

賀疏雨拍了拍他的肩，遞給他一杯茶水，輕聲道：“你不該喝酒。”

他仰起頭，眼睛里能看到紅紅的血絲，聲音略有沙啞，“隔簾驚醒，寂寞讓人無法入睡。”

“堂堂楚家二爺也會寂寞嗎？”

楚紹鼎望著賀疏雨，眼睛里裹夾著一抹渾濁，“很寂寞！以為有酒相伴便不會寂寞了，可是酒醒后心除了寂寞還多了痛楚。”

“秋意越來越濃了，難免會讓人傷懷，二叔，下次寂寞無聊，叫上疏雨，誰道解愁須仗酒？”賀疏雨忍不住地道。

楚紹鼎澀然一笑，“可以嗎？其實昨夜的丑時，我去了頤疏苑，秋蟲叫鳴，想來你已入睡。一生里誰舍誰收，我已經得不出結論，因為我在走一條沒有結局的路，盡管這條路悠長不盡，盡管這條路邈遠無果，可是我要不停地走下去，走下去！”

那是一種無奈，無奈讓他醉得如此深，無奈讓他在秋蟲哀鳴的秋境里寂寞躊躇。

賀疏雨適時地開口勸道：“這條路上你不會再寂寞了，因為我已選擇了這條路。”

此時的楚紹鼎一改傾頹氣色：“放心，我會陪著你一直走下去，不管這條路的前方有多艱難險阻，我都會護你平安，保你周全！我會做到的！”

一片沉寂，外面何時淅淅瀝瀝地下起了秋雨。

“嵊風……他有為難你嗎？”楚紹鼎啜了口茶，低頭問道。

“你希望呢？”

“希望？”楚紹鼎長嘆一聲，眉蹙起，“我有太多太多的希望，在草長鶯飛的三月，我因生意場上的事被人追殺，那是第一次遇見你，彼時彼景已鐫刻成了一幅畫卷，你無措地望著我，那張面孔是那樣地鮮靈靈，你伸手就把我拉上你的馬車，我一直后悔到了昱都城內為什么沒有問清你的一切，我后來打聽你的消息，可僅有的線索太少，我那時多希望能找到你，多希望能跟你說上一聲謝謝！”

“僅此而已？”賀疏雨一直以為他們之間不止如此。

屋內靜謐，楚紹鼎接著道：“嵊風納妾，因身體不適，讓我前去賀家接親，當我背著新娘上花轎，我才知道他要迎娶的是你，我多希望是在迎娶我的新娘，多希望能穿那襲紅袍，守著身后的花轎一直走下去沒有盡頭！”

他的臉泛出一絲苦笑，神色黯然，稍許，鼓起很大地勇氣，不知是醉酒引起還是什么原因，他呼吸急促，輕咳了一聲，“那日，我沒有說出口，我是想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沒有了責任，我會跟嵊風要了你，你不過是個如夫人，他定會同意，你愿意跟著我嗎？我們一起隱匿竹林山間，如閑云野鶴般自在過活，偏安一方，逍遙快樂，再不理俗塵之事。”

這是賀疏雨期待已久的話語，萬般感慨涌在心頭。

只是奇怪心為何沒有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