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放開我娘！”

“去你的丑丫頭！”文士梵甩開我，把娘的雙手扭向身后，一把撕開娘的衣服低頭啃咬娘冰潔的肌膚。

“你這個畜生！我是你姨娘！”

“什么姨娘，妾就是讓爺們玩兒的。爹能玩兒的女人俺也能玩兒！”

用腿別住娘踢過來的腳，繼續他的啃咬蹂躪。

屈辱的淚奪眶而下，耳邊是娘絕望的喊叫。我從地上站起來發瘋似的把頭撞向文士梵，卻被他順勢一推，磕在了床角……

我站在小木屋中呆呆地望著昏死在地上的母親。劇烈的頭痛并沒有讓我忘記昏倒前所發生的事——文士梵這個畜生玷污了我的母親，他的姨娘！而他卻逃了。

洶涌的恨意充斥著我身體。文士梵，我要殺了你！找出剪刀我正欲沖出門去——

“青兒……”

娘！丟下剪刀我跑過去扶娘起來。母女相對，淚水滔滔而下。

“青兒，為娘已經無顏活在世上了?！?

“不！娘，該死的是他文士梵！我要向他文家討回公道！”

母親搖搖頭，氣若游絲：“替娘擦洗身子更衣吧。”

我擦擦眼淚，暫且忍下心中的恨意。先扶娘躺在床上，遂燒了熱水為娘洗浴更衣。又熬了湯藥喂那半昏迷的書生吃下，這是娘的命令，無論如何也要先盡力救治他的性命。

是夜，我守著病床上的娘，呆呆地望著那一燭之影。那多像我和娘的命運，飄搖微弱，只需一股輕風便可熄滅于這茫茫的黑暗中。

我的娘——邵卓蓮，曾是私塾先生之獨女，自幼讀書識禮。因外祖父病重，家貧無力醫治，深知孝禮的母親十四歲便賣身文家為妾。

我的爹是香料商人文天禹，祖輩經商，小有家產。娶有一妻五妾，我娘排行第四。我是他的唯一女兒，在我之上有二位兄長，是嫡出。在我之下有一弟，是六姨娘所生。其余妾室均無所出，有的被當作為禮物送了人，有的郁郁而終。

妾就是這樣的命運，社會地位之低賤，竟與車馬器物無異。前朝某位權臣曾用愛妾換寶馬，這樣的事情竟也被傳為佳話。

我隱住心中的刺痛，閉上眼睛。

我和我娘在我三歲出天花的時候被趕出了家門，住到了遠離市井的山麓下的木屋里。因為我爹的第六房小妾剛剛誕下一子，恐被我傳染，竟不惜把我們娘倆趕了出去。

天花險些讓我喪了性命。孤獨無助的娘束手無策，終日以淚洗面。許是娘的淚水感動了上天。一天，一只小鹿銜著一種奇怪的草每日來到房前不住鳴叫，直到娘開門取草方得離去。此草葉如心，花如碗，通身翠綠。娘在驚奇之下用此草熬湯為我洗浴，湯水異香撲鼻。如此半月過后，我渾身的痘瘡竟漸漸好了起來。沒想到這草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娘給它起了個名字叫鹿仙草。想是鹿仙憐我母女才把此仙草銜來的。

只不過，從此我的臉上便布滿了天花留下的疤痕。丑女之名傳之千里。

娘把余下帶根的草種在屋旁，精心澆灌，慢慢地由一兩株漸漸成片。

我們在鹿仙草最繁茂時采集下來，煉成香精膏保存。并以此于市集換來米糧，相依為命。

睜開眼，微弱的燭光搖曳在母親蒼白的臉上，母親雙目緊閉不時有淚珠從眼角滴落。拿絲巾輕輕為母親拭去，心中的酸楚幾乎把我整個淹沒。許久，母親睜開眼睛，昔日慈愛的目光此刻卻被淚水浸泡。

“青兒，為娘命不久矣?！?

我痛哭：“不，娘，你不能離開青兒！你要活下去，青兒替娘報仇！”

娘搖頭，仿佛爭盡最后一絲力氣：“一個不潔凈的身子如何茍活于世？**之實羞煞我也！為娘死不足惜，只是，讓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青兒?！?

拉著母親的手，我哽咽的不能自制。娘與我相依為命，雖困苦卻是舔犢情深。娘是世上唯一愛我的人，我無法想象沒有母親我要怎樣活下去。

娘撫著我的頭：“青兒啊，娘知你性烈剛強，可身為女子的我們力量實在微薄。所以，無論何時都不要莽撞行事，要審時度勢。該忍的時候就得忍。要保存性命，積蓄力量直到你有能力改天換日的那天。記住娘的話，知道了嗎？”

我含淚點頭，我知道娘不要我去文家報仇是怕我以卵擊石反而傷害自己。

見我點頭，娘欣慰地笑了笑：“青兒啊，無論何時都要心存善念、寬厚待人。即使生活再困苦，你的善良也會讓你心底坦蕩、無愧天地進而快樂幸福?！?

“娘，青兒記下了?！蔽依瓟n棉被替娘蓋好：“休息會兒吧娘，你累了?！?

娘閉上眼睛，不再流淚，微微上挑的唇角仿佛放下了一切煩惱含笑睡去。

次日，我從娘的身邊醒來。昨夜照顧發燒的書生幾乎一夜未眠，只在天色欲亮之時才在娘的身邊躺下休息。沒想到這一睡便是日上三竿。

我起身，走到書生的床邊摸摸他的額頭，燒已退，只是還未蘇醒。

紅燭燃盡，淚亦成煙。鮮紅的燭淚滴滿燭臺凝固成心中累累的恨意。娘還在睡，秀麗的容顏雖蒼白卻十分恬靜。我跪在床邊拉起娘的手貼在臉上。娘的手異常冰冷，拿過母親的另一只手，一條白皙的戒痕刺入我的心臟。母親的金戒指呢？昨晚還好好的在她手上。

我心中一驚：“娘！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