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試，我很自信自己的考分。暑假在家里滿懷信心地等待著通知書的到來。但那時的我們暑假真的沒有現(xiàn)在的孩子那么幸運，可以在家看電視打游戲，我們沒有條件呆在家里，而要到野外挖野菜、放豬、放牛啥的。至于電視啥的對我們來說只能是一種奢望，那時候剛開始有人家有黑白電視，那些年輕的孩子為了看電視，喜歡成幫結(jié)隊地到人家看，院子里圍著一大幫的人，很是熱鬧。我是不喜熱鬧的人，也不愛串門，整個假期我都是白天出去挖野菜放牛啥的，晚上在家預(yù)學(xué)高中所要學(xué)的課程。就是在白天，我也不愛和幼時的伙伴們在一起，因為我已經(jīng)感覺到了我們之間存在著一種隔閡。

一天午飯后，幾個幼時玩得比較要好的伙伴到我家里約我去放牛。當(dāng)時，我很高興，因為我和他們幾個好久沒有聚在一起了，他們有的比我還大，但因為上學(xué)的差距，他們有的比我晚了三屆，所以平時很難聚到一起。

我們帶了一副撲克，準(zhǔn)備在放牛的時候打。一路上我們高高興興，有說有笑的，氣氛很融洽。我們喜歡把公牛放在一起頂角，看誰家的牛厲害。我們沿著河灘牽著牛走，走到一片樹蔭下，一個叫東的男孩說道，“天這么熱，我看咱們就在這里打會兒牌吧。”

“好啊！”東的建議得到大家的一致贊同，異口同聲道。

我把牛牽到一顆樹下，剛栓好繩子，就聽東叫道，“若水，你把牛放到這邊啊，栓在樹下干嘛？”我循聲望去，只見東把他家的牛已經(jīng)牽到正長著紅薯的莊稼田里，我再四處掃了下，好家伙，這幾個家伙都把自家的牛放到了莊稼田里，這讓我有點傻眼了。

“若水，你傻啊？你把牛栓樹下干嘛？”另一個叫兵的男孩朝我喊道。

“這不太好吧，把牛放人家田里面。”我說。

“反正這時候田里也沒人，咱們就讓咱們的牛自由活動一會兒唄。”兵滿不在乎道，他也許以為自己剛剛說出的話很是幽默，可在我聽來感覺十分別扭。

“人家看到自家田里的莊稼糟蹋，會罵人祖宗十八代的。”我說。

“沒聽見，罵他自己的。”東道。

“你們不怕罵，那你們就放吧。”我無可奈何。

“你小子裝純啊？”兵顯然有點不高興了，“你不放人家田里，難道你家的莊稼就沒讓人家的牲口糟蹋嗎？”

“可不是嘛!去年咱家田里的玉米棒就被人家偷瓣光了。”東氣得咬牙切齒，“所以老子也要學(xué)壞點，做好人有啥好？”

“你們這樣做有點過分了！人家莊稼長得這么好，那經(jīng)得起牛來糟蹋。”我好心勸解他們道，“把牛牽出來吧，你們看那糟蹋的，我看了都心疼。”

“你愛放不放，那就讓你家的牛餓肚子吧。”東道。

“那你們就在這兒慢慢放吧，我走了。”我知道這樣待下去，對我也沒啥好處，還是眼不見為凈。我轉(zhuǎn)身解開我的牛繩，牽著我的牛走開了。

“那你不打牌啦？”兵在后面喊道。

“你們還有四個人，夠數(shù)了。”我連頭也沒回，朝遠處走去。

“這小子，還是那傻樣!”我隱隱聽見東貶派我。

從此以后，我再也沒和他們在一起玩過，更不要說在一起放牛了。但人還真他×的損！有一次我聽說我們后面的村莊一戶人家的紅薯葉被人家偷了，結(jié)果這家人憑著地上散落著的紅薯葉子，一路尾隨尋來，結(jié)果到了我家后面紅薯葉子就不見了，于是他懷疑是我家偷的。當(dāng)他把這消息四處透風(fēng)的時候，有人為此打抱不平，“你說誰家偷這些都可以，說是他王家我打死我也不信。他家的家教管的那么嚴，眾所周知的。應(yīng)該是他家的隔壁那女人，這到?jīng)]人不信。”那個人聽了，仔細一分析，“說的也是，他家家教那么嚴，不可能的事，對，應(yīng)該是那個隔壁的女人。”

我家的隔壁女人確實很厲害，我出去挖野菜，挖了一個下午，也就勉強挖了一籃子回來，而人家到不一般，天要晚出去了，天一黑就可以滿滿一籃子回來，其中的奧秘不言而喻了。

在農(nóng)村偷雞摸狗的事情時有發(fā)生，像這類的小偷小摸，其實大家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我這一生，可以面不改色地對蒼天發(fā)誓，“我從來沒偷過人家一根針線。”

其實，那時的我想法很簡單，不能做傷害人家的事情，莊稼是咱農(nóng)村人一年的希望，收成不好，不是錢不夠花，就是挨餓，雖然說餓也挨不上，但總是有點損失。再說了，不做虧心事，夜來睡覺也比較香。

真的，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太過分了。凡事太過分了，都難免會遭到一定的回報。記得一天早上，我就親眼看到一個女孩放豬，她家的一個母豬帶著十幾頭小豬在一家莊稼田里悠然自得吃著，誰知道冷不定從哪里冒出一個中年男人來，沖著她家的豬就是一陣猛追猛打，等她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遲了，一頭小豬被那個中年男人抓住了，那個中年男人把那個嗷嗷叫的小豬拎了起來，舉過頭頂，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那個可憐的小豬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四腿一蹲，就一命嗚呼了。那女孩看了，嚇得滾在地上哭爹喊娘的。那個中年男子還不解恨，又走到她身邊，沖著她踢了幾腳，“操你×的，這回你滿意了吧。下次再讓我看見，我不把你這一窩豬殺光才怪。奶奶的，你自己看我這塊地還有收成沒？……”那中年男子一路罵罵咧咧走開了。

后來我聽說東很來很慘，一次東晚上放牛回家后不久，他家的牛就開始口吐白沫，嚇得他家趕緊去找獸醫(yī)，獸醫(yī)來后，牛已經(jīng)魂歸西天了。獸醫(yī)后來診斷是食物中毒。東家牛的死，讓他母親傷心了好久，整天在家罵罵咧咧，罵人家毒死了她家的牛，其實這怨不得人家，因為這牛的死，東很清楚，包括他的母親。這歸根結(jié)底，都是愛占小便宜惹的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