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荷抬起頭望著田燁，“為什么不可能？為什么？我不懂?！?

田燁看著蘇荷，眼神里盡是蘇荷讀不懂的悲傷。

蘇荷張開雙臂緊緊抱住田燁，兩只手臂緊緊環住他的腰，就像抱住了整個世界。她將臉貼在他的身上，貪婪地嗅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你愛我，好么？求求你，愛我吧。”蘇荷乞求。

田燁沉默，他的身體僵直著，掛著的兩只手抬起來停在半空。他不能抱她，她還是個孩子，那么年輕。他的雙手在空中握成拳，什么也沒有抓住。

他們就這樣安靜地沉默著，病房里有一股消毒水味道，病床邊上的柜子上，加濕器依舊幽幽地往外吐著霧氣，像是一張輕輕吐氣的唇，訴說著難以言狀的憂傷。

原本定好的結婚的日子，早晨還是晴空萬里，下午開始就烏云密布，還沒撐到晚上，就下起了豆大的雨點。田燁望著窗外沉甸甸的天空，心情跟它一樣。在BJ認識的朋友不多，都是一些學校的老師，還有就是孫麗的親戚朋友。

蘇荷不會回來參加他的婚禮了。他想。

婚禮在一家老字號的飯店舉行，飯店是孫麗選的，應該說婚禮大部分的瑣碎安排都是孫麗操辦的，田燁沒什么積蓄，孫麗出錢又出力，這點讓田燁很愧疚。拋開別的不談，孫麗真的是個好女人，是個適合踏踏實實娶回家當老婆的女人。

婚禮挺熱鬧的，雖然是二婚，但是孫麗看上去依然有著初為人妻的嬌羞和幸福，她八歲的兒子滿場亂跑，和其他小孩子搶糖吃。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田燁和孫麗挨桌敬酒，大廳里只有觥籌交錯和大家笑鬧的聲音。田燁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還向門口瞟兩眼。但是他還是很照顧孫麗，替她喝客人敬的酒，連連笑著跟著孫麗和她的朋友打招呼。

也許是多喝了幾杯，田燁漸漸覺得視線不那么清晰，看人有點不太清楚，好幾次他都以為自己看到了蘇荷，仔細看過去的時候又不是她。

然后門口就有些人圍起來，一些客人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也湊過去圍觀。田燁和孫麗也聽到動靜，趕過去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當田燁撥開人群走到前面去的時候，他看到了蘇荷。這一次真的是蘇荷，她就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站在滂沱大雨中。

“這小姑娘怎么回事啊，這么大的雨……”

“是不是找人啊，精神正常嗎，傘都不打……”

圍觀的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對這個在雨中呆若木雞的女孩指指點點。

田燁推開人群，向蘇荷走去。孫麗叫了他一聲，他聽見了，但是沒有應。他聽不見任何聲音，整個世界在他的身后，他只知道要往前走，走到蘇荷的面前。大雨順著他的頭發一直澆到他的衣服褲子上，一瞬間他整個人也濕透了，他站到了蘇荷的面前。

蘇荷面無表情，臉上全是水，分不清是雨還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