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倒是出乎了賀佳的意料，還是個才女呢。

“先父是個教書先生，愛好古琴，所以從小就教我，后來先夫去世我才被親戚賣了當丫頭的。”這樣的故事在古代很常見，賀佳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那你會唱歌嗎？”見女孩搖頭，賀佳接著說，“養好你的傷，過兩天我會找師傅來教你唱歌，”賀佳不再多做停留，“記住，我不養無用的人，好好學。”走到門口，賀佳轉過頭來，“從今天起，你不叫柳月，你叫清歌。”《有所思》中曾寫到：公子王孫芳樹下，清歌妙舞落花前。但愿清歌不會讓她失望。

一個月后，賀佳接到凌云的來信，說是建筑方面有些問題需要她去一下，賀佳一看就急了，雖然凌云的信上說不是什么大事，不過這可是自己的心血啊，賀佳立馬收拾東西去京城了，至于清歌，她還不夠水平出來見人呢。

當晚趕到京城，賀佳直奔園子而去，到那了卻撲了個空，說凌云有事不在，不過嚴世鈞在，也罷，賀佳只得匆匆跑去找嚴世鈞，因為房子還沒建好，所以到處都散亂著木料，天色又暗，賀佳一個不小心就被絆了一下向前摔去，她來不及反應，下意識的尖叫了一聲，卻覺得自己被人攔腰拽住，她猛一回頭，頭上的發簪劃過身后那人的臉，掉在了地上。賀佳的一頭長發散開，春風拂過，帶起一陣清香，不過如此唯美的畫面兩人似乎都無心留戀，嚴世鈞臂部用力把賀佳扶好，撿起跌落在地的發簪還給賀佳。

“謝謝你。”拿著還沾著嚴世鈞血的發簪賀佳難得羞澀，這么丟人的一幕居然被他給裝上了，神啊，挖個洞讓她鉆吧。

“沒事，天黑小心點。”嚴世鈞沒有像往常一樣對賀佳冷嘲熱諷。

“啊，對了，你的臉，”賀佳想起嚴世鈞臉上的傷，“我給你上點藥吧。”

“沒什么，小傷而已，不用麻煩了。”

“好吧，還是謝謝你剛才救了我。”賀佳沒有像別的女生那樣什么一定要處理一下傷口啊之類的，本來也不是什么大傷，既然他自己都說不用了賀佳也不強求，“對了，凌云寫信給我說有點問題，是什么？”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是說兩棟樓中間要修建一個拱橋，下面弄個水塘嘛，師傅說這樣不太好修建，想說看看可不可以把水塘移到別的地方，中間建成走道就行。”

“其實當初想弄個水塘也就是好看，沒有什么實際的作用的，既然那里不好修建那就換個地方好了。”

“還有，你要做的琉璃影壁已經做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我今天去了一趟，做的還行。”

“也好，我明天去看看好了，這一個多月辛苦你了，凌云說他最近有事所以這里都是你在盯著的。”

“還好，怎么說這里也有我的兩成半啊。”嚴世鈞難得笑了笑，不過臉上的傷口讓他的笑容顯得有點嚇人。

“那奴家先走了，明日去過琉璃工坊再過來。”發現自己很失禮的盯著他看，賀佳笑著行了個萬福。

“恩，小心絆著。”

賀佳本來還為了今晚的事情小小的感激了一下嚴世鈞，要不是他自己可能就摔破相了，聽完嚴世鈞的話她一點想法都沒有了，哪有男人這么毒舌的。

這個時代的琉璃制作工藝已經比較發達了，所以賀佳用琉璃壁來制成影壁，和傳統影壁一樣，分為底座，身，頂三個部分，不過身的部分賀佳用了兩個木架，每個木架分為20個格子，每個格子里鑲上一塊琉璃壁，整體上并沒有多大創新，但是因為琉璃壁是半透光的，所以在陽光或者燈光下就很是通透耀眼。

賀佳對于這個琉璃壁甚是滿意，看完成品后賀佳決定要將店里的燈都換成琉璃燈，雖然是貴了些，但是精致耐用還不怕風雨，實在是讓賀佳喜歡的緊。

等賀佳過去園子的時候，凌云和嚴世鈞已經在那兒了，賀佳瞅了眼嚴世鈞的臉，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了應該沒有什么問題，這才放心。與師傅商討后賀佳決定把水塘修建在園子的西南角上，旁邊再建一座小涼亭，權當是附庸風雅了。

商量好以后，賀佳提出讓嚴世鈞帶自己去牙市，并不是說因為昨晚那件事情賀佳就對嚴世鈞有所改觀了還是什么的，不過是因為凌云不方便去那樣的地方，賀佳又不熟，所以嚴世鈞一起去安全穩妥些。對此嚴世鈞并沒有什么異議，他們是一座園子里的人嘛。

京城的牙市比德陽的大很多，也規范很多，相對的，丫頭的質量也高一些，賀佳大略掃了一眼，早知道就不在德陽瞎逛了，不過能令她滿意的真的不多就是了。

賀佳沒有開口，嚴世鈞也不出聲，兩人就這么沉默的走在一起，外貌上看他們確實是一對璧人，郎才女貌，可是性格上卻像是豺狼虎豹，不開口的時候還能給人以無限遐想的空間，一旦對上就是不死不休。

“那個丫頭好像不錯，我們去看看吧。”賀佳象征性的征求了一下嚴世鈞的意見，腳下卻一步未停。嚴世鈞倒是沒多話，他今天來就已經有了當保鏢的覺悟，自然沒什么意見，買丫頭這種事他從沒干過。

人牙子看著賀佳超他這邊走來，一邊堆出笑臉，一邊提醒著幾個丫頭機靈一點。“小姐，少爺要買丫頭嗎？”

“她看起來不像丫頭啊。”賀佳站在一個女子身前，這個女子看身形樣貌應該已經有20多了，而且不像是一般的小丫頭。

“哦，您說她啊，她原本是個青樓姑娘，后來從良了，不過可惜她嫁了個賭鬼丈夫，這不把她賣了換賭本呢嘛。”

“原來是這樣。”賀佳原本只是好奇而已，人牙子這么一說她倒是來了興趣，細細地打量了那個女子一番，確實是有幾分姿色的，“你多大了？”

“二十三了。”賀佳惋惜的搖搖頭，二十多歲原本是女人一輩子最好的時光，可惜她遇人不淑，雖然姿色不錯可惜保養得不好，可見婚后是沒有過上什么幸福生活。

“你還愛你丈夫嗎？”

“對于一個把我賣了換賭本的丈夫，我還有愛嗎？”女人的眼里有著與歲月不符的滄桑。

“那么，你愿意做回你原來的行當嗎？”乍聽賀佳的話，女子沒有反應過來，明白過后女子看向賀佳的眼里滿是不可思議，是啊，誰會想到賀佳這樣的女子居然會是個青樓女子。

“你若愿意就跟我走，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強求。”女子長這么大第一次有人問她愿不愿意，小時候被賣到青樓是父親逼的，被賣給人牙子是丈夫逼的，從沒有人問過她的意思，這是第一次有人問她愿不愿意。

說不清是感動還是想要為自己的命運做回主的決心，女子點點頭，抹去臉頰上的兩行清淚，堅定的對賀佳說：“我愿意。”

賀佳掏出手帕遞給她，“不要哭了，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哭。就算你難過，也要躲起來一個人難過，被人看見了，淚水就廉價了。”這是賀佳的心里話。

嚴世鈞再一次正視賀佳，這個女子，有著那么纖弱的外表，卻有著一顆堅強的內心，見識過她傾城的舞姿，尖酸的話語，偶然的羞澀，爽朗的笑容，笨拙的摔跤，可是這卻是第一次他覺得自己與她這么貼近，他開始了解她的內心，原來她有著脆弱不愿為人知的一面。別人所不知道的那個她，想到這里嚴世鈞笑了，他很高興自己了解別人所不知道的她。

剩下的事情不需要賀佳來做，嚴世鈞會與人牙子商談后續的事情，賀佳要做的就是繼續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賀佳四處看看的時候卻意外的看到了一對雙胞胎姐妹，雙胞胎雖然不少見，可是在青樓里似乎并不多見吧，這絕對是別家店所見不到的，賀佳暗自慶幸今天的運氣真的不錯。

那對雙胞胎最多也就十五歲的樣子，一個略高一些，另一個略胖一點，容貌倒是相差無幾，賀佳好心情的笑問道：“你們倆誰是姐姐啊？”

兩個小女孩還從未見過這么美的女子，銀色的裹胸長裙，外面罩著銀白色長衫，此刻正彎身看著她們倆，精致的臉上洋溢著甜美的微笑，長發因為彎身而滑落胸前，烏黑順滑，就像仙子一樣美。看著她們直勾勾的看著自己，賀佳有些手足無措，她雖然經常被男人這么盯著看，但是兩個小女孩，這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呢。

她掩唇輕咳了一聲，喚回兩個小女孩的心神，又問了一遍，“能告訴我你們倆誰是姐姐嗎？”

“我是姐姐，”那個個子略矮的女孩倒是回答了。

“你們倆長得真像。”賀佳來回仔細打量著她們的臉，可還是看不出有什么分別，“你們愿意跟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