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碧和夢蕭收拾東西的時候動靜很大，我怕她倆損壞了妖嬈姐遺留下來的東西，便想過去與她倆打聲招呼。



兩人大抵是沒想到我會過去，我走到門前的時候正好聽到夢蕭抱怨說：“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爺整日跟著一個丑八怪在一起也值得她大驚小怪，還叫咱姐倆來監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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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么！”琬碧說，“自從那事之后，夫人整天奇奇怪怪的，那叫二丫的丫頭長得那么丑，連咱倆都比不上，也值得操心？”又說：“不過現在也好，爺現在叫咱走了，也省得整天見著那丑丫頭，叫人惡心。”

我不知道她二人說的那事意指何事，只是覺得司徒燁有這樣的一位妻子真是不幸，難怪他寧愿和我這一個丑丫頭住在一塊也不愿意和他妻子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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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蕭說：“她長得都算好的啦！我聽村里的人說咱們現在住的這間屋子原來的主人才是一個真正的丑八怪，叫什么妖嬈的，村里的婦人為了嚇自家小孩，都專門請人畫了一幅她的畫像，哎呀呀，那樣子，真是……”



“真的假的？”



“我騙你作甚？”



“天了，我竟然在一個丑八怪的屋子里住了這么久！”琬碧像是不敢相信已經發生的事實，她說：“夢蕭，快快快，這里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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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蕭笑道：“你急什么！”我聽著屋里傳來腳步聲，又從她后來的話語中猜測她定是發現了妖嬈姐藏在房梁上的紅木盒子，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盒子的存在，也大概猜到里面裝著什么東西，只是不想拆開來看。



我是個相當尊重別人隱私權的人，妖嬈姐既然沒有叫我看，那我自然不會看，卻沒想到她早就已經默許了我去看，只是我不知道而已，若不是琬碧與夢蕭的偷看，我險些誤了妖嬈姐的大事，卻聽那夢蕭道：“琬碧你快看，這有一幅畫。”



“天！”我聽見琬碧的驚嘆聲，“這女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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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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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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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倆雖在一起生活不過幾月的時間，但也了解她們都是那種心高氣傲的人，而且身為女子，看女子本來就帶有挑剔的眼光，此時能從她們口中聽到贊美之詞，可見畫中的女子必定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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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江南畫任妖嬈于竹軒。”琬碧念道：“妖嬈，妖嬈，夢蕭……”她想起夢蕭說的話，“你說這畫中女子會不會就是你剛才提到的那個丑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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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夢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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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開門，看見夢蕭正在卷畫軸，她倆見到我頗為尷尬，夢蕭吶吶的開口道：“二丫，我們剛才收拾東西，不小心把這東西打翻了下來，你看……”她話沒說完，就一股腦兒的將紅木盒子強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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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接好，紅木盒子里面的東西全都打翻在地上，如我所猜測，里面放著的是一幅妖嬈姐以前的畫像以及她記錄往事的手札，除了這兩件東西以外還有一封妖嬈姐寫給我的親筆信，我打開信封，里面簡略的寫著妖嬈姐拜托我為她做的事兒，還有一些是有關我自己的事，誰會想到她知道我竟比我自己還要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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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將隱村染成一片金黃色，我穿過田野，田地里還有人正在干著農活，微風拂過，一陣陣的菜花香味迎面撲來，抬眼望去，那黃色的菜花一米多高，幾乎將地里干活的人都給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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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村長伯伯家時他們一家正圍坐在桌前吃飯，村長伯伯見到我忙招呼我坐下，又叫穆樂給我添碗筷，穆樂是村長伯伯的獨子，我剛來隱村那會兒他對我極為照顧，我打心眼里感謝他，當年還差點成了他的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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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我兩注定無緣，成婚當日村長伯母站在忘川河邊，忘川河是從我家到村長伯伯家的必經之路，我聽見村長伯母說：“樂兒，你若是敢與這個女子成婚，娘親就從這里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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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樂說：“娘親，您怎能為難孩兒，您明明知道我……”我什么他沒有說出口，不過我知道穆樂之所以答應娶我完全是村長伯伯的意思，他是個極為孝順的人，只因村長伯伯要他娶我，他便會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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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花轎里極為尷尬，以穆樂的性格，此刻他必定左右為難，我不想因為我一人讓他們一家人不愉快，我走下花轎，將鳳冠摘下來放在他的手里，我說：“樂哥哥，二丫改變主意了，二丫不想嫁給你了。”我以為我這么說既可以保住自己幾分面子，也能讓他心里好受些，沒想到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急急的拉住我的手說：“丫兒，你不要害怕，你村長伯母只是同你開玩笑，她會答應樂哥哥娶你，樂哥哥一定會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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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知道他會娶我，可我不想讓他這么辛苦，誠如媒婆所說，我這樣的相貌，這輩子若是有人肯娶我，我就該偷著樂了，而且還是這樣優秀的人，還敢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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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媒婆沒有告訴我說村長伯母不答應我做她的媳婦兒，我當初以為嫁給了樂哥哥我就會有一個完整的家，我已經想好把村長伯伯當做我的親爹，村長伯母當做我的親媽來孝順，而我和樂哥哥，我們會生一堆小寶寶，孩子全都長得像他，或者長得像我，只是臉上不再有那塊嚇人的胎記，我們一家會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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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這些夢想終因村長伯母的不允而變成了奢望，以至于后來的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敢來到村長伯伯家，村婦們大概是可憐我這個孤苦伶仃的丑丫頭，也沒人在我面前議論過我被悔婚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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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伯母對我依舊不假辭色，我細細的吃著碗里的飯菜，屋子里的氣氛因為我的到來而變得異常緊張。



過了一會兒，紅袖解下圍裙坐進了樂哥哥和村長伯母中間，樂哥哥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村長伯母的臉色因為紅袖的加入緩和了不少，她夾了一塊肉放進紅袖的碗里說：“你太瘦了，得多吃點，否則以后怎么為我們穆家添丁？”她說完又轉頭問我：“二丫，你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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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伯母說得對，紅袖姐是該多吃些。”



我覺得自己說的這話再正確不過了，一是表明自己對樂哥哥沒有半點企圖，讓村長伯母和紅袖姐姐安心，二是真心的希望紅袖姐姐能為樂哥哥生一個可愛的小寶寶，樂哥哥一直對我說他喜歡孩子，若是紅袖姐姐能為他生一個孩子，那豈不是樂事一件？



可不想，樂哥哥聽了我的話竟然不高興，只顧埋頭吃飯的他居然會將手中的竹筷砸向我，我嚇了一跳，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

我問：“樂哥哥，你怎么了？”



他卻什么也不說，只是紅著眼睛望著我，眼神中仿佛帶有千言萬語。



我一滯，似是明白了什么，卻又不甚明白。



一屋子人被這么一鬧，也就再無吃飯的興致，我也不敢多待，就趁著村長伯伯抽煙的那檔口說明了來意。



村長伯伯似是早就料到我會來找他，他拍掉落在身上的煙頭站起身來說：“跟我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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