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名是浮云身似海
- 謎蠱
- 西子雅
- 4755字
- 2012-06-10 12:56:25
八百里風霜斗雪,紫笳吹戰馬。身前名噪、空巷無人,五花馬千金不換。
度韶華凄凄繾綣,心字燒歸期。朝朝暮暮、靜看春秋,再來世不念英雄。
謝潤舒回了房間正準備熄燈睡去,一直白鴿飛了進來,他急忙起身走到窗前取下白鴿腿上的紙條。夜到子時,謝潤舒估計著無顏和白墨都睡下后,悄悄飛身出門。離客棧不遠的巷子里,齊樺淵負手而立。
“師父。”謝潤舒走上前,齊樺淵捋了捋胡子微笑著將手搭在了謝潤舒的肩上。
“好徒兒,這些日子辛苦你了。”這段時間謝潤舒確實做得很好,一直跟在無顏身邊沒有引起懷疑。
“這,這都是師父的教導有方。”謝潤舒恭敬地答道。他心里有太多話想問,但又不知如何開口。經過這些日子與無顏的相處,他發現無顏并不像齊樺淵所形容的那般萬惡不赦,相反,令人產生痛惜之情。
“潤舒,為師現在要讓你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齊樺淵突然神情凝重。
“啊,師父請講。”
齊樺淵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瓶遞給謝潤舒,“你要找機會把這瓶子里的東西讓那名叫白墨的女子吃下去。”
“師父,這?”謝潤舒瞥了眼小瓶兒,白墨是無辜的。
“放心,這里不是毒藥,師父不會害你讓你做違背君子道義的事。”齊樺淵微微笑了笑,“潤舒,師父知道那位姑娘是好人,只是被綰軒那個妖孽迷惑了,所以??????這個小瓶里的東西可以讓那姑娘不受綰軒蠱毒的侵害。”說著,齊樺淵又掏出一顆藥丸,“潤舒,你把這個吃下去,這藥的成分和瓷瓶里的是一樣的。”
謝潤舒接過藥丸吞了下去,“勞師父費心了。”
“嗯,趕快回去吧??????別忘了師父的囑托,這可是對那姑娘有益的。”
齊樺淵注視著謝潤舒離開的背影,瞇起了細長的眼睛。
第二天一早,白墨取了無顏和謝潤舒的衣服拿來縫補,謝潤舒猶豫著,但還是將瓷瓶中的粉末倒進了湯中。
“白姑娘?”謝潤舒敲了敲門。
“進。”
謝潤舒端著一碗湯走了進來,白墨低頭穿針,“你們的衣服在林子里刮壞了好多,我還沒補完呢!”
“哦,真是辛苦姑娘了。”謝潤舒將湯放在桌上。
“這是?”白墨抬頭看了看,“呀,是蓮子銀耳湯!”白墨興奮地說,她都記不得有多久沒喝過了。
“呃——剛剛看到樓下在做,就買了一碗,趁熱喝了吧。”謝潤舒有些心虛。
“那我就喝了,麻煩謝公子了!”
“什么麻煩,白姑娘這不還幫在下補衣服呢嘛!那,白姑娘繼續忙,我先回去了。”
“嗯,好。”
謝潤舒匆匆離開,白墨喝下了那碗湯,她沒注意到手腕上無顏送她的那枚鐲子變成了清透的紫色。白墨拿起無顏的衣服,突然想起他好像還有一件衣服也破了,于是跑去敲無顏的房門。
“是墨兒吧,進。”
無顏正坐在桌邊看書,白墨進來直奔他衣架上的白衣,“我記得你這件衣服也破了。”
無顏看她一臉嚴肅的表情不禁覺得好笑,“補衣服也要這么較真兒?”
“那當然,我怎么能讓顏穿著破衣服上街呢?”白墨笑著說,她不經意地抬起手腕,袖口滑了下去,無顏瞥見那變了顏色的手鐲臉色大變。
“顏?”只見無顏抓起白墨的手腕,端詳著手鐲,白墨這才發現手鐲變了顏色。
“哎?怎么成紫色的了?”白墨嘟囔著。
無顏放下她的手腕,低聲問:“你剛才去過哪里?”
“沒去哪里呀,剛才一直在房間里補衣服??????才到你這兒來。”
“見過什么人?”無顏確定有人對白墨下了蠱,那手鐲是蠱蟲的尸體煉造而成,遇蠱即變色,可自行解除一些簡單的蠱術。
“沒,沒誰,早上店小二給我送過一盆水,剛才,謝公子給我端去了一碗蓮子銀耳湯。”白墨輕聲問:“顏,怎么了?”
無顏拉住白墨的手,兩人回到白墨房中。謝潤舒因放心不下那碗湯,便過來看看。
只見無顏端著那半碗湯,臉色冰冷。白墨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她也猜出了些,只是她不愿相信謝潤舒竟然會害自己。
“謝公子,這碗湯,你端來的吧?”無顏問。
“是。”謝潤舒平靜地回答,看來,無顏發現了這湯中有問題。
“那就請謝公子解釋一下,這湯中為什么有蠱蟲!”
“蠱蟲?”謝潤舒一愣,齊樺淵明明說這是防止中蠱的藥呀。
“若不是我早有防備,墨兒現在已經中了這蠱了。”無顏將碗丟到地上,他決不允許有人傷害白墨。
“謝公子,你??????”白墨也一臉悲傷。
“我,我不知道這里是蠱,我,我真的不知道!”謝潤舒搖著頭。
“誰派你來接近我和墨兒的!”無顏逼近謝潤舒,謝潤舒退向窗口,突然,一把長劍從外面飛來,無顏急忙將謝潤舒推開,但長劍還是刺入了謝潤舒的左肩。
白墨驚呼,兩人將謝潤舒扶至床邊。劍上應該摻有劇毒,謝潤舒的嘴唇漸漸變得烏黑,人已經神志不清了。
“看來指使他的人很有來頭,這劍的力道,不是一般人有的。”無顏封住謝潤舒的幾大穴道,喂了他兩顆解毒的金丹。
“謝公子還有救么?”白墨緊張的問。
“我為他施以金針,應該沒事。”
正在兩人說話間,樓下傳來混亂聲,原來齊樺淵見謝潤舒沒死,便將無顏的行蹤泄露給了官兵。
“墨兒,你帶著謝公子從后門先走,在城外的樹林里等我,我先把那些官兵引開。”無顏說道。
“你一個人小心!”
“嗯!”
白墨攙著謝潤舒從后門出去,駕著馬車快速離開。
無顏整理了一下衣衫,優雅地出現在了眾人面前。只見這一隊官兵身著黑色罩紗,腰佩寶劍,并不是蔡鎬的手下,反而像是??????
“難道蓮妃娘娘親自來了?”無顏戲謔地說。
只見一身著玫瑰紅色金釵鈿衣的雍容女子走進客棧,“右祭祀好久不見。”
“呵呵,娘娘近來安好?”
“嗯,本宮要是有右祭祀在身邊會更好。哈哈,真是無巧不成書呀,剛剛路過此地,聽聞右祭祀在此,就急急地趕過來了。”蓮妃嫵媚的笑容里滿是得意。本來是從此地趕去武昌的,誰知在這兒抓到了綰軒。
無顏點了點頭暗中撒下蠱蟲。
“右祭祀,你不用網費力氣了,這里的每一個人里面都穿了緊身衣,從下到上密不透風。可是專門為你設計的!”
白墨駕著車快速往城外駛去,謝潤舒滿頭汗珠,皺著眉表情痛苦。
“師??????父??????”
“謝公子,你堅持住!”白墨快馬加鞭地駛出城,突然一身著褐色衣袍的蒙面人從天而降。他一腳踢在馬頭上,馬嘶鳴了一聲便發了瘋似的往前跑。
“吁——”無論白墨怎樣叫馬都不肯停下來,蒙面人飛身躍上馬車將白墨扯了下來,只見馬車駛向懸崖直跌下去。
“謝公子!”白墨試圖推開蒙面人,蒙面人緊緊地擒住她將她打暈了過去。
無顏被蓮妃的侍衛們“請”上了裝有柵欄的馬車,他心里惦記著白墨,但卻也脫不了身。一行儀仗往武昌郡走去,無顏挑開馬車門簾看了看外面的重兵。
“告訴你們娘娘,我有話說。”
侍衛看了眼無顏快步跑向前面蓮妃的馬車,不一會兒,隊伍停下,蓮妃被人用軟驕抬了過來。
“右祭祀有何事?”
“娘娘,我隨你去武昌這么遠的路,你總得找個人來照顧我的起居吧?”
“哈哈,這可真是本宮忽略了,這樣,本宮身邊的這丫頭暫給祭祀使用。”蓮妃看了眼小凡。
無顏搖了搖頭,“娘娘,我想要一個你放心,我也放心的人侍候。”
“哦?那右祭祀的人選是?”
“蔡將軍的妹妹,蔡姑娘。”
“嗯?哈哈哈??????”蓮妃不禁大笑,“蔡玥兒可是蔡將軍的至親,再者,聽說那蔡玥兒自幼習武,性情刁鉆,她肯侍候你?”蓮妃對兩年前蔡玥兒放走無顏之事并不知情,更別說了解蔡玥兒對無顏有意了。
“肯不肯,還請娘娘問一下。我跟蔡姑娘有過幾面之緣,還能說得上話。”
“好吧,本宮記下了。”蓮妃挑了挑眉離去,隊伍再次行進。
無顏暗自祈禱,希望蔡玥兒能來幫助自己。
一輛靛青色,四角綴著玉石的馬車駛在山下。車中,筱闌正調試著琴弦。
“主上?”靜芙喚了一聲。
“嗯,怎么?”
“在前面一輛墜毀的馬車里發現一名身中劇毒的男子。”
“哦?”
“他應該服用過我玄星樓的金丹,體內劇毒并未擴散。”
筱闌放下琴,“把那名男子帶上吧??????我感覺得到,我們離軒又近了。”
白墨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四周一片黑暗。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沙彌模樣的人打開了房門走進來。
“姑娘吃點兒東西吧。”小沙彌將食盒放在白墨腳邊。白墨看向刺眼的光源,門外是一個庭院。
“這里是什么地方,為什么把我關在這里!”
“唉,姑娘就別多問了。姑娘放心,我們不會傷害姑娘的,姑娘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
“哼!你一個出家人,竟然也做上劫掠之事,難道不怕佛祖怪罪么!”
“我??????”小沙彌剛要說話,外面傳來一個沙啞的人聲,“無聞!少跟她廢話!”
喚作無聞的小沙彌看了一眼白墨走了出去,房間頓時又黑暗起來。
白墨起身,四處走了走,這里是個儲物間,就一扇門,兩個窗戶還被木板封死了。
“可惡!”白墨回憶著自己昏迷前的一幕,那個蒙面人是誰?為何要害謝公子,為何要綁架自己?
蔡鎬接到蓮妃的信,說讓蔡玥兒到武昌侍候,他心中納悶兒,什么時候蓮妃對妹妹這么信任了?兩人應該連面兒都沒見過呀!
自那日無顏離開,蔡玥兒就整天悶悶不樂,茶飯不思。蔡鎬踱到蔡玥兒房間,只見她又坐在床邊發呆。
“妹子?”
“哦,哥,怎么了?”蔡玥兒見蔡鎬走了進來,站起了身。
“啊,你和蓮妃娘娘可見過面?”
“沒有。”蔡玥兒奇怪哥哥怎么會問自己和蓮妃。
“哦,哥也奇怪,蓮妃娘娘此趟省親到了武昌郡,想讓妹子隨駕侍候。”
蔡玥兒皺起了眉,她知道蔡鎬要抓無顏就是蓮妃指使的,因而對蓮妃沒什么好印象。
“不去!我又不是婢女!”蔡玥兒扭頭,嘟起了嘴。
“啊,好好,哥也就是問問。不去更好!免得抓到綰軒讓你看到??????”蔡鎬小聲嘟囔了一句,這到提醒了蔡玥兒。
蔡玥兒想,今生再見綰軒,恐怕只有在蓮妃處了。
“哥??????”蔡玥兒突然滿臉堆笑,“我想我還是去吧,娘娘沒準兒想要個會武功的婢女唄!你說,我要是去了娘娘身邊,再立了功,那就是給咱老蔡家長臉!兄妹都是朝廷命官,那多威風!”
“哈哈,你就做白日夢吧!”蔡鎬揉了揉玥兒的頭,“妹子,伴君如伴虎,蓮妃的脾氣??????哥真不放心。”其實蔡鎬放心不下的還有無顏。
“我知道哥,我都多大了,這些事我能處理好!”
蔡鎬無奈的點了點頭,既然玥兒想去就讓她去吧,想來自己幫蓮妃做了那么多事,她應該不會為難玥兒。
謝潤舒動了動眼珠,覺得眼皮十分沉重,耳邊傳來古琴低沉的曲調,回旋不絕。他緩緩睜開雙眼,只見自己躺在一輛馬車中。謝潤舒坐起身,頭還有些疼痛,但此刻更讓他難受的是心。沒想到自己從小敬佩的師父竟然會做這種事害自己。謝潤舒嘆了口氣。
“公子醒了?”一白衣女子挑開車簾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碗草藥。
“啊,多謝姑娘救了在下。”謝潤舒只記得自己中了劍,之后便記不清了。
“呵呵,要謝就謝我家公子吧!這碗湯藥公子先喝了吧,公子身上的余毒還未全退。”靜芙笑著退了出去。謝潤舒喝下藥,便循著琴聲來到了不遠處的亭子。外面已是深夜,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謝潤舒踱到亭外,只見彈琴男子一襲黑衣,如玉的皮膚在月光的照射下有些慘白,不得不說,這個男子是謝潤舒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恐怕這世上,能與他比美的女子都不多。
筱闌劃撥收弦起身,看見謝潤舒,“公子可覺身體好些了?”
“哦,好,好多了。多謝公子搭救!”
“呵呵,出門在外,應該的。”筱闌走到謝潤舒身邊,“不知公子姓名,怎么會墜落山崖?”
謝潤舒苦笑道:“在下潁川郡丞二公子,姓謝,名潤舒。在下??????被人陷害,中了劇毒,至于怎么墜落山崖,在下實在記不得了。”
“哦??????”筱闌微微一笑,他的毒是綰軒封住的,只是這是巧合還是兩人認識呢?
“謝公子如若不嫌棄,就叫在下闌吧!公子傷勢未愈之前,還是一起同行的好。”
“那多謝公子了,闌!”謝潤舒看著眼前絕美的男子,他身上的氣息和綰軒到有些相似。
“不知闌要去哪里?”謝潤舒問。
“呵呵,我也是四處云游,沒個定處。潤舒要往哪里呢?”
“我??????”謝潤舒想到了白墨和無顏,不知道他們怎么樣了。“我也不知道??????這條路走下去是哪里?”
“前面是個岔路,左面通向武昌郡,右面是漢陽郡。”筱闌問,“潤舒不想回潁川么?”
“呵呵,有些疑問沒能解開,暫時還不能回去。”想到師父齊樺淵,謝潤舒心中一涼。
“哦?看潤舒表情十分苦惱,可否讓我參謀一下?”
“呵呵,只覺人心難測啊!”
“既然難測,就別多想了,有時,跟著感覺走,就對了??????”筱闌仰望明月,綰軒就是他追逐的感覺。
“聽聞,蓮妃娘娘到武昌省親,不如我們就往武昌去吧,還能看個熱鬧。”兩年前,蓮妃就對綰軒緊追不放,筱闌估計此趟蓮妃南下也必為了綰軒。
“好,就聽闌的吧!”
香凝月圓人竟遠,路遙水寒情難遷。但求青鳥憐心字,一曲冷灰上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