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問情
- 山河亂 袖色傾國
- zhiru初見
- 2413字
- 2013-01-23 12:52:59
也不知是第幾次掀開馬車簾偷望前面馬背上的那個身影了。想起昨日在紅梅樹下的情景,蘇妍袖臉上的笑意便是想收斂都做不到。放下布簾,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雙頰上的紅暈更是濃郁起來。
蘇妍袖完全沉浸在你儂我儂的甜蜜之中,并沒有發現坐在自己對面的趙茹月那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自打昨日見到韓平逸之后,她的眉心就再未舒展過——
這二人自小便在她身邊長大,他們的兩情相悅她自是早就看了出來。甚至,她一直都覺得韓平逸是一個擔得起蘇妍袖這一生的人。這次,他不顧風雪阻隔,特意前來尋她,更是體現出了他對她的心意。而蘇妍袖也明顯是全心全意地系著韓平逸。
然而,有些事情卻是不可以忽略掉的。宋恤民當初之所以會舉兵征戰,為的就是爭得一方天下。如今,戰亂平息,他卻沒有定下國號,亦沒有自封為皇,眾人免不了各種猜疑,趙茹月卻是知道他的用意所在——
這些年楚懷與韓平逸跟在宋恤民身邊,一文一武相輔相成,成為了他的左膀右臂。外人看上去,是他們在幫宋恤民奪江山,可是趙茹月清楚,實際上這天下就是為他們二人中的一個所爭。至于最后給誰,蘇妍袖的選擇則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奈何韓平逸生性淡泊,根本無心染指社稷大事;楚懷雖然身負治世之才,卻并非蘇妍袖所愛。世事難兩全,卻又偏偏不能言明開來,這當真是叫她為難了。郁結難舒之下,趙茹月不由得一陣嘆息。
這聲嘆息讓蘇妍袖回過了神來。她這才發現趙茹月的面色很是灰敗,頓時心下一沉,趕忙關切地問道:“大嬸,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臉色怎么這么差?”
趙茹月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搖搖頭,隨口編了一個理由寬慰道:“無妨,只是覺著天兒太冷了。”
聽了這話,蘇妍袖毫不猶豫地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風,蓋在了趙茹月的身前,又幫她掖好邊邊角角,確定沒有留下縫隙后才說道:“大嬸,您再堅持一下。以眼下的速度想是不出五日便可到達邯城了。”
“傻孩子,你的衣裳也不比我厚到哪里去。想著照顧別人的時候也得先照顧好自己的身子才是啊。”趙茹月很是感動,笑著說到。說完,便拿起那件披風,想要重新披到了蘇妍袖身上。
蘇妍袖卻一把將趙茹月的手按住,堅持要她蓋好別動。為了讓她安心,還拿她開起了玩笑:“大嬸,袖兒不冷。如果到了邯城您卻病倒了,宋叔叔還不知道會心疼成什么樣子呢!”
趙茹月早已過了相思情怯怯的年紀了,可蘇妍袖的這句話還是讓她不好意思起來。她假裝生氣地瞪了蘇妍袖一眼,數落道:“凈說些胡話!”
蘇妍袖卻樂在其中地笑得更歡了:“袖兒沒有說錯啊。雖然您跟宋叔叔聚少離多,可是情比金堅,兩個人都一直惦記著對方。袖兒看在眼里,心中也是好生羨慕呢!”
“越說越不像話了。你啊,真是被我給寵壞了。”趙茹月無奈地搖了搖頭,感慨萬分地說到。
“對啊,袖兒就喜歡被大嬸您寵著。”蘇妍袖卻抱住了趙茹月,撒起嬌來。這讓趙茹月更是哭笑不得,可她眼中寵愛的笑意卻是格外分明。蘇妍袖的這一招,她很受用。
過了一會兒之后,趙茹月像是想起了什么,對著蘇妍袖淺笑地問道:“袖兒,你與平兒是不是已經做好了日后的打算了?”
既然世事難以兩全,早一點問清楚,也可以早一點想好對策。若真是到了情深難棄的地步,有些方面就勢必得做出點犧牲了。
趙茹月問得直白,蘇妍袖卻是以為她是故意拿自己尋開心,即是略微不滿地嗔怨道:“大嬸,袖兒剛才說的話都是在關心您,您怎么反過來取笑起袖兒來了?”
“袖兒,我現在是很認真地在問你話。一轉眼,你們都已經長成大人了,婚嫁是遲早要面對的事情。這七年來,你心心念念地想著平兒,難道就不曾考慮過你們兩個人的以后嗎?”趙茹月的神情一下嚴肅起來,語重心長地問到。
蘇妍袖這才明白不說怕是過不去了,便是收起了玩笑的心態,一邊回憶著一邊答話道:“昨天,袖兒已經與平哥哥約定好了,待到了邯城,宋叔叔的事情全部安定下來之后,我們便會回去‘埭石鎮’,守著爹娘的墓,過簡單平靜的日子。”
這個回答沒有超出趙茹月的預料。她沉默了一會兒后,又若有所思地拋出了另外一個問題:“袖兒,你自小便聰慧過人,很多事情不用我們說你也能明白得很通透。你可曾想過,若是你跟平兒離開了,懷兒會是何感受呢?”
“楚哥哥?”蘇妍袖有些意外地追問了一句。
“是啊,”趙茹月點點頭,說道:“你們三人青梅竹馬的情分應當是一樣的。當年遭遇巨變,這些年又是聚少離多,好不容易有機會呆在一塊兒了,你們卻又要回去。袖兒,懷兒對你的心思你是知道的。你,不擔心他嗎?”
這個問題讓蘇妍袖稍稍苦惱了,最終她還是搖了搖頭,笑道:“楚哥哥跟我還有平哥哥是不一樣的。他從小便心志高遠,向往著有朝一日建立一番宏圖霸業。這么久的南征北戰也的確是印證了他絕非凡夫俗子。他不會甘于平淡,跟著我們回去的。人各有志,袖兒不會勉強也勉強不得。
至于楚哥哥對袖兒的心思,袖兒自然一清二楚。但是,袖兒只有一個人、一顆心,早就認定了平哥哥,便再沒辦法容得下旁人了。袖兒也想像大嬸和宋叔叔一樣,一生一世守著自己的情有獨鐘,過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所以楚哥哥只會是袖兒永遠最為敬愛的兄長。如今天下已經太平,若是我們想他了,隨時可以去看他,他也可以來埭石鎮找我們啊。無妨的。”
蘇妍袖的話很明確,趙茹月知道其在感情的選擇上是不會有什么轉變了。但她還是想要確定最后一點,便是試探著問道:“那若是你與平逸在一起之后,卻沒有辦法過你想要的生活,你又該怎么辦呢?”
聞言,蘇妍袖莞爾一笑,說出口的話,語氣云淡風輕,卻又分外堅定:“只要能跟平哥哥在一起,就是袖兒最想要的生活了。”
“如此,我就放心了,也明白該如何做了。”心中的大石終于落下,趙茹月很是欣慰地拍了拍蘇妍袖的手,意味深長地說到。
蘇妍袖卻被這一句話給弄得一頭霧水了。她莫名其妙地看著趙茹月,問道:“大嬸,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你與平兒在一起,懷兒難道要形單影只一輩子嗎?我當然得給他尋一門好親事不是嗎?”趙茹月卻不愿如實相告,而是顧左右而言他地搪塞到。說出口的話卻是順理成章。
蘇妍袖信以為真。恍然大悟后的她不由得笑了起來。之后,又是掀開了車簾的一角,再一次望向了車外的那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