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拉扯著雙手，陡然傳來火辣辣的刺痛，抬頭含淚半怒地瞪視他道：“我的意思是，我認為大喊救命之類的話沒有人會聽到，除了綁架我的你們，反而有可能會激怒你們，為我帶來更大的傷害，基于這樣的分析，我決定不喊叫了。老大，這次您聽清楚了嗎？”

“有意思……”他托著下巴好一會一動不動，似乎在沉思什么，接著一拍膝蓋朗聲道：“好，那你說說你的要求吧。”

我道：“您老總要告訴我抓我是為了做什么，我才能說出對我最有利的要求，您說是吧？”我努力擺出一副諂媚樣，心中期盼著對方是個正常的傻子。不過他們接下來的話讓我愣在當場。

“告訴她。”他往身后側回去半張臉，對著之前說話的手下說道，接著他緩緩地站起身，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看到相機沒有？一會我們會扒光你的衣服，幫你照裸照。”

“裸、裸照？”雖然料到他們并不是為財，但是為色，就我這種資質？

“快點說你的要求，我們好早點收工。”那個手下催促道。

我看著一臉笑意的老大，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我會以為現在只是在跟人閑話家常，趕緊讓我背幾次磚頭完事好回家。

我凄涼道：“情何以堪，還不如殺了我算了。”突然悲從中來，心想自己就是賤命一條，死了可以一了百了了。

“那你是不提要求了？”那小的問。

轉念想，既來之，則安之，難道我不應該這樣想嗎？當下最重要的是保命。

“既然你是受人之托，那你去網上下載一些全裸的模特，把我的臉合成上去就好了，不一定非得真拍。如果這個方法成的話，你看怎么樣？反正我們不說，托付你的人也不知道，對不對。關鍵是看對方要用這裸照做什么？”

他沉思了一會，眼睛瞇成一條縫，順手又點了一根煙。

“這個方法確實是可行。不過，你得想辦法周全我這邊才行。”

“你這相片是給人的，給了就行了，讓他們知道老大您有干活，至于后來拿著照片來找我，我肯定不會說的，我權當由頭到尾，我都是昏迷的就好。您看怎么樣？”

他爽快道：“松綁！”

一直說話的手下，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了一把小刀，幫我把繩子隔斷，我活動一下手腕，才發現已經紅腫得厲害，沒太多知覺。

“謝謝龍哥。那個照片需要我提供嗎？要不現場拍幾張我閉上眼的照片，免得還讓您麻煩。”我站起來，感覺一陣眩暈撲來。

他似笑非笑地斜睨我一眼，我立即噤聲。“還不快點跟上來。”他一邊大步走開，一邊說著。

跟著他們繞了好一會才知道這里確實是一座廢棄的倉庫，里面的面積很大，空蕩蕩的只剩一些被火燒得烏漆嗎黑的貨架，外面一片荒涼，杳無人煙，旁邊似有一個小樹林，如遠山之黛，風吹葉子沙沙作響。很遠很遠的地方有燈火幻化成星星點綴，遠處的天空紅光一片，直至末了，這邊天空也侵染了一些，還能瞧見云霧裊裊的蒼穹中，一疊又一疊的云層。這個城市，找個荒涼的地方，原來那么容易。

出了門口，他轉身問道：“快點，把你送回去吧？”

他真的把我雷倒了：“龍、龍哥，您對每一個肉票都是那么好的嗎？其實我看您也不像什么壞人，我衷心祝愿您能早日實現自己的愿望，仇者痛，親者快！”我是真心的。

他很高，我得仰高脖子才能看到他的丹鳳眼。只見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沒再說話。

“我、我自己打車就好了。”害怕他們再變卦，所以有此提議。

那手下一臉得意地開口：“這里慌得很，你如果想遇見比我們壞的人，就留下來吧。”

我只好認命，想著他們什么時候要抓我不行呢？與來時一般，還是那輛白色小面包車，駕駛座上有人坐著，他見我們上車，也沒有話語。

那手下道：“開回去剛才的地方。”一直拿著相機的家伙，惜字如金，沒開過口。

我一路上提心吊膽的，就害怕他會突然改變主意。也許是看穿我的想法，他坐在旁邊瞇著眼笑得狂放：“我說話算話，你不用擔心了。我看你還對眼，你回去自己墊高枕頭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辦，什么人不好惹！”

我聽得莫名其妙，但還是不住地點頭。

“以后，別再跟李家的人糾纏，有你好受的！今天的事，我看也只是個警告罷了，記住今天的事。”臨下車前，他丟下這句話，車子便揚長而去，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如夢似幻，一會便消失不見，仿佛從來沒出現過。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察覺自己身心俱疲，在冷風中凌亂，顫顫巍巍幾乎不能站立。其實，我只是做了一個可笑至極的夢吧？但他說的話在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我應當做個明白人，除了李家還能有誰？除了那個女人，還能有誰？正如他所說的，這只是個警告罷了。警告尚且如此，假使要真的下手，我不敢想象是個什么樣的光景。這一刻，我似乎才終于察覺了那么一些東西，這個世上，能夠保護我的人不是李秋原，這個我愛的人，愿意與他一輩子牽手的人。似乎，我只能靠自己。

我害怕……

我真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