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沒有噩夢。

柚晨緩緩醒來，看著時鐘，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三點，心里慶幸著，因為一晚上都是劉於陽告白時的場景，夢里沒有那個男人，沒有那張惡心的臉，只有劉於陽。

想起那個場景，柚晨的心仍然可以猛然地砰砰跳起來。

光著腳走下床，打開電臺，聲音大的出奇，柚晨急忙旋轉著音量的按鈕，生怕吵醒正在熟睡的人們。

調(diào)了很久的電臺，里面只有一些為失眠人士所設的節(jié)目，讓大家講出自己的感情事，一座城市，數(shù)不清的失眠的人，在講述著自己覺得悲傷的愛情。

一直聽著那些不著邊的故事，時間緩緩流逝，終于捱到了6點。

本來還一直擔心要不要起床的柚晨，突然聽見了樓下的聲響，那是敲門聲。

柚晨拖著長長的舊舊的睡袍，輕輕地走下樓，開了門。

“柚晨。”門口的人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她。

“······一軒哥······你······怎么來了。”柚晨一時語塞，都忘記讓陳一軒進來。

夏姨正從樓上下來，“一軒，來啦！快進來！”

夏姨仿佛知道陳一軒要來的事情，“你哥聽說你考上了大學高興的不得了，一直說要來看看，他最近一直在實習所以沒來，你明天要走了，所以他還是趕來了。”

陳一軒像大人一樣帶來了很多的禮物，一件一件放在客廳的桌上，“柚晨從小都很優(yōu)秀的，她考上重點大學也是意料之內(nèi)的，我這次來呢，主要也是為了看看長大的妹妹。”

柚晨看著這個很久不見的曾經(jīng)愛慕的哥哥，歲月似乎將他磨合地更加有魅力了，那是一種成熟男人的氣質(zhì)。但曾經(jīng)的感覺，已經(jīng)不復存在。

“一軒哥，你坐，我去倒水給你。”

“柚晨越來越懂事了。”即使只是大兩歲的哥哥，但他說話卻已經(jīng)帶有一點大人的味道了。

柚晨從柜子里拿出杯子，輕輕地放在桌上，時光流逝，轉眼間大家都變了，想著想著，她不禁嘆了口氣。

“怎么嘆氣呢？”不知不覺陳一軒已經(jīng)到了柚晨的身后。

一雙大手猛然出現(xiàn)在柚晨眼前，柚晨還沒來得及閃躲，一個清脆的聲音阻斷了她一切的動作，只見自己胸前已經(jīng)多了一個類似于鈴鐺的東西。

“這是很早之前，答應買給你的，選了很久，還是覺得這個最適合你了。”陳一軒輕輕的說。

真的是很早以前了，那時似乎自己還是快樂的，有媽媽，有爸爸，有哥哥，一切都在。

“哥哥，你給我買一個哆啦a夢吧，什么都可以變出來。”小小的柚晨眨巴著眼睛，充滿希望的看著陳一軒。

陳一軒像男人一樣，挺起胸膛，“嗯，柚晨，以后哥哥一定會給你買的。”

家人從不注意兩個小孩的對話，但是陳一軒卻真正把柚晨的話記住了，而且他做到了。

“喜歡嗎？”微笑著的陳一軒打斷了柚晨的思緒。

那真的是一個哆啦a夢，只有銀色的輪廓，但是卻有哆啦a夢的鈴鐺，柚晨把它抓在手上搖了搖，吊墜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此時柚晨的嘴角綻放出一朵花，但是笑容轉瞬即逝。

有了哆啦a夢又怎么樣，很多東西都已經(jīng)不復存在了，即使有了他，他能夠把我失去的一切都帶回來嗎？

陳一軒似乎看出了柚晨的悲傷，“柚晨，我渴了。”

“哦，哥你坐，我給你倒水。”一點一點的水漸漸地流進杯子，慢慢填滿。

似乎短短的幾分鐘里，天都已經(jīng)亮了，夏姨做好了早餐，“柚晨，去叫叫你爸，他昨晚又加班了，叫他吃過早餐再睡吧。”夏姨總是以一個好妻子的形象存在，而自己，似乎也在幾年的掙扎后慢慢接受了這個代替媽媽位置的女人。

柚晨緩緩地上樓，“對了，夏姨，嘉琦昨晚沒有回來過嗎？”

夏姨放下4副碗筷，想了想說：“她說她昨晚不回來了，我也懶得管她了，讓她自己去吧。”

面對著那扇門，柚晨竟然沒有敲門的勇氣。幾次都舉起了手，但又不自主的放下。

那是怎樣的一種仇恨，仇恨他趕走了自己的媽媽，仇恨他在失去妻子不久就再婚，仇恨他丟掉媽媽的所有東西，仇恨他甚至沒有關心過自己，仇恨他只會用金錢來照顧自己，仇恨···

“吃飯了。”冷漠的聲音穿過這扇門，像針一樣刺向宋林的耳朵。

宋林緩緩從床上坐起，鏡中的自己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的威嚴，一直以為可以用金錢來彌補對女兒的愧疚，讓她過好一點自己就能舒服一點，但并不是這樣的。女兒仿佛一只刺猬，從不讓人靠近，還會隨時刺傷自己，幾年了，女兒沒有一次叫過自己一聲爸爸。

“夏姨，他應該要下來了。”柚晨平靜地坐在桌前，自顧自地吃著自己的早餐，絲毫沒有注意到正從樓梯下來的宋林。

陳一軒為了打破奇怪的氣氛，總是問柚晨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柚晨，明天我送你吧。”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在柚晨耳邊響起，宋林不知道憋了多久才說出這句話，柚晨抬起頭看著他，冷漠的表情讓宋林無比心痛。

“不用了，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柚晨轉身上樓的時候，宋林的心像無數(shù)針在刺一樣痛，為什么女兒要一直這樣恨著自己？

終于可以離開這個家了，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柚晨回到房間，開始收拾自己明天要走的行李。

不像其他女孩子，柚晨的衣柜里只有別人的一半數(shù)量的衣服，小小的行李箱甚至還空出一大半的空間，她看了看那個老舊的收音機，舍不得它。

“宋柚晨！”窗外又傳出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陽光下，他穿著白白的襯衣，衣角在風中搖擺，他的手放在眼睛上以擋住刺眼的陽光，仿若他一直都是那個小小的干凈的男孩。

“明天讓我送你吧。”

此時，兩人隔著不到7米的距離。

陽光仍舊灑在男孩身上，也灑在了女孩的陽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