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就和妹妹去巴黎春天買了幾件夏裝，試穿時心有點虛，怕妹妹看出端倪沒敢細看自己。第二天穿上其中一套粉底暗花的在鏡子前仔細照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材是極好的，在鏡子前轉(zhuǎn)了幾圈，心也像要飛起來。曉青還躺著沒起來，我轉(zhuǎn)回身，他雙手枕著頭正看著我。好衣服不光是帶來好心情，還帶來了自信。我就是這樣淺顯的人，一件滿意的服裝就能把我的心攪亂了，我?guī)撞阶叩酱策叄┫律韺χ鴷郧嗑臀橇讼氯ァ郧鄾]動，我在慌亂中睜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吻的部位是鼻子，再次對準他的嘴巴部位時，可能是嘴張開著，我聽見牙齒碰牙齒的響聲，我不敢再動了，他的牙是合著的。我們就這個姿勢僵著：牙挨著牙，唇貼著唇，沒有人敢動。我是閉著眼睛的，我不知道他臉上的神情；我的頭是昏眩的，也不能感覺他是否激動。不知道時間長短，可能很長，也可能一瞬間我就站起來了，沖進衛(wèi)生間，雙手捧著臉。等臉上的溫度退去，我拿開手，手里一捧眼淚。再看向鏡中的那個女人，怎么如此陌生：兩眼流淌淫蕩，桃腮泛著妖媚，微張的唇里暴著幾顆賤牙。我打開水龍頭，接滿一捧水潑上去，妖精似地女人不見了。水順著鏡子流下來，女人的臉再度清晰，眼里淌的是淚，面頰發(fā)白，雙唇緊閉。我又往臉上潑水，直到?jīng)]有眼淚往下流時拿毛巾擦擦臉。把這套惑亂人心的衣服換下，穿上去年的白褂，碎花長裙。再度走出來時眼角的余光掃著曉青還在躺著，這個早晨破例沒有喊他起床。



在超市坐著，曉青很快就來了，我低著頭，他給我買來了早點。和以往不一樣的是，他把早點放在我的手上。見我沒吃，他拿過豆?jié){把吸管插上再度放在我的手上，這個過程他沒說話。他在我邊上坐了會又站起來出去了，再回來時買了個大柚子，一點點剝開放在我面前。柚子是我平時愛吃的，剝開里層薄皮的柚子比玉還要晶瑩潤澤，微微發(fā)出后重的白光。他在剝柚子時幾次低下頭來看我的臉，我不知他是不是想說什么？是不是想解釋什么？我為自己的孟浪有點無地自容。



我說：”這地板開了個縫。“



曉青說："我怎么沒看見。”



我說：“我看見的，我要鉆進去了。”



曉青明白了話里的意思，他叫了聲：“媽，”然后說：“我要是也鉆進去，里面是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人啊？”



我喉嚨里“咕咚”一聲，不是喝的豆?jié){，也不是吃的柚子，而是吞的自己的口水。我轉(zhuǎn)臉看他，他看著我，臉上沒有笑，眼睛里是苦悶的。



我說：“進去就合攏了，你就回不來了。”



曉青聲音啞啞的：“不回來。”



我說：“你怎么不回來？”



曉青說：“想和你在一起。”



我開始大口大口的喝豆?jié){，一杯豆?jié){原來就這么點，深深的一口就沒了，以前怎么沒覺得；我又大口大口的吃柚子，吃完柚子我開始一口一口吞咽口水，吞到我兩眼發(fā)直、嘴唇發(fā)干了才停止這怪異的動作。



我不確切他是否能聽懂我的話，我再次問：”你是說想和我在一起嗎？只有兩個人嗎？“



曉青點頭。



我又問：”你知道我的意思嗎？你知道兩個人的含義嗎？“



曉青點頭。



短短的沉默，曉青把頭又低到我面前看我的臉。



“怎么總是這樣看我？”



“好看，你穿上早晨那套衣服更好看。”曉青笑著答。



我壓低聲音說：“你別提早晨。”



曉青說：“我好高興的，我不敢動，我怕你不高興。”



這個呆子，我心里罵了一句。



曉青忽然說：“媽，我也有個有個秘密，我想想告訴你，你不準講給任何人聽。”



我看著他鄭重的樣子覺得好笑，他能有什么秘密？莫非這秘密和我有關，這樣想著，心跳有些加速，我說：“你快講啊！“



曉青吞吞吐吐地問：“媽，輩分不一樣能不能結婚？”



這肯定和我有關了，望向他，等待下文。等了很久，曉青眼神閃縮，神情越發(fā)局促。我好奇地：“說啊！”



曉青遲疑地，想說又不好說的樣子。我一再催促，他終于開口了，很艱難的開口了，且開口前臉還漲得通紅：“我從沒和人說過，你不要和別人說。”



我都等不及了說：”我和誰講啊？這里就我們兩個人，講也是講給你聽。你小姨都幾天不過來玩了。”



曉青沉默了，他的秘密我太想知道，就不斷地催他說出來。



等了一會，曉青打定了主意說：“媽，我有過的。”



“什么有過的？”我沒有聽懂，詫異不解看著。



曉青繼續(xù)說：“是和菊子。”



菊子是他同村的女孩，那個村莊都一個姓。兩人年紀一般大，一起上學，一個班，十四歲那年一起輟學。但菊子輩分比他高，他稱菊子為姑。



我的頭嗡的一下，好像有點懂了。為了確定我懂的程度，我詳細地問：“你是說你和菊子有那種男女之間的關系？”



曉青點頭。



“在一起睡了？”我問的更清楚透徹了。



曉青點頭。



“什么時候的事啊？"



“在老家的時候。”



“你那時才十四歲，她也十四歲，怎么懂得？”



曉青開始陳述“有天晚上，菊子要我和她弟弟睡。半夜，她跑到我床上······就有了關系。”



我的頭嗡嗡作響，我不知道怎么這么失望，就如同看見一塊白璧有了瑕疵一樣痛心。最后我聽清曉青說：“我和她只有那一次，后來我要她又不給我了，在打工的那段時間里我想自殺。”



我明了他自閉的原因，原來是為了菊子，原來他的秘密和我沒關系，原來他的自閉我沒責任，原來他還在想著菊子，還在想著和她結婚。我看向曉青，他的眼里不再有單純，在我心里，他也不再是干凈的男孩。他和我是坐在一起的，我站起來，往一邊站了站。突然地，覺得和他距離很遠很遠；突然地，不想看他了。可能他告訴我這些也有另外的意思，我已經(jīng)不想去深究了。一個十四歲就能和人有性關系的男孩在我心里已經(jīng)很墮落，這個年齡就懂性的男孩能是什么好東西。我真是被一個人的外表瞇了眼，亂了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