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事情回到心舟出事的第三天，燥熱的星期一早上。

柳燕淑用塑料袋把毛巾裝好放在包里到了辦公室，其他人都到了唯獨張老師的辦公桌前沒人，她開始做自己的事情，但腦子一直轉啊轉的，好像在打著什么如意算盤，她不時的向門口張望，期待著張老師出現。柳燕淑上完課回到教研室還是沒看到他，看無意似有意的問了吳老師：“今天怎么沒見主任？”“請假了，說是不舒服。”“請了一整天嗎？”“好像是吧。”看來發生的事情對他的影響真不小，柳燕淑靠在桌邊，雙手交叉著放在胸前低頭沉思，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下午張老師依然沒來，柳燕淑也不著急，繼續等著唄，看你能撐多久？

周三早上張老師出現了，一進門看見柳燕淑，眼神中掩飾不住的慌亂，但立刻用打招呼代替了這種尷尬。吳老師問：“什么病呀？這么厲害，我們還說去你那看看呢！”“無大礙，無大礙，別麻煩。”張老師做答的時候不時的用眼角找尋柳燕淑的方向，但怕太過了沒敢用大的角度，所以沒怎么看到她的表情，不過貌似她很平靜，張老師懸緊的心稍稍松了下勁兒。柳燕淑也沒那么著急把事情說出來，她在等機會，好湯要慢慢的煲，講究的是個火候，她等著張老師主動和她搭話。

這招蠻狠的，柳燕淑沒有告訴張老師心舟已經請假了，也沒告訴他以后的補課也不參加了，果不其然，到了周五張老師開始打聽心舟的消息：“你姑娘呢？怎么沒見來補課？”說這話的時候張老師可是憋著一口氣不敢大聲說話。“在家做這個呢！”柳燕淑拿出那本幾何試題精選。張老師一看這本書，虛汗馬上冒了出來，覺得后背發涼，他壓制著自己可能已經在抖的腿問：“你都拿到這了，她怎么做題？”“讓她抄下來的。”“哦。”這禽獸居然有手絹，拿出來擦了擦額頭上被嚇出的白毛汗。柳燕淑繼續說：“你怎么不問她為什么不來上課呢？”“是，是，這正要問呢嗎！她怎么不來，馬上就期末考了，可得抓緊。”柳燕淑不再講話，而是把臉轉到一邊。張老師更慌了，這種不陰不陽不明不白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柳燕淑知道還是不知道那件事呢！？

周一早參加完全校的升國旗儀式之后在回辦公室的路上，柳燕淑邊走邊和張老師聊著天：“聽說今年的暑假，有個優秀教師去外地學習的活動，我有份么？”乍一聽到這問題，張老師有點措手不及：“是有這事，優秀教師才能去，你恐怕去不了。”“可是你有能力讓我成為其中一員，對吧？”“我？”“咱們教研室就一個名額，每次都是吳老師，輪也該輪到我了。”“這不是我能決定的，提名是看教學質量和各班分數排名的。”

柳燕淑仰起頭說：“這誰不知道，我相信今年一定是我。”張老師看看柳燕淑搖搖頭。她說：“沒關系，張主任，一會沒人的時候給你看樣東西，你會幫我想辦法的。”回到辦公室，柳燕淑打開包包的一角，露出綠白的棋格毛巾。張老師驚訝的張著嘴定格在柳燕淑的辦公桌前面。柳燕淑拉上包上的拉鏈：“你如果想著把它神不知鬼不覺的拿走也行，我已經剪成兩半，這事其中的一塊，另一塊我放在很秘密的地方，那事我是不會聲張的，你只要答應我剛才委托你的事情就行。”

看著惶恐錯愕的張老師，柳燕淑已經明白事情肯定能辦妥，這明擺著就是三個指頭捏田螺，穩拿的事。果然，那年的優秀教師稱號被柳燕淑拿到，她就等著去參加外出旅游學習。同時等到的也有江在民寄給她的離婚協議。柳燕淑倒是沒含糊，她爽快的簽下協議，算是把婚給離了。她心里想著：“如今老娘不依靠你也能功成名就，優秀教師這事是個好兆頭，有張主任這顆棋子，自己以后當校長也說不定。”

貪念是無限的，一條毛巾的力量是巨大的，張主任對她唯唯諾諾，誠惶誠恐的拍著馬屁，對她的要求說一不二。隨后柳燕淑成為學校的香餑餑，不管是什么好事都在她身上顯靈了，無論是評職稱還是各種競賽，都能如愿以償。這么多年的不如意終于遠離了她，從教差班調到教培優班，她想：“看來有能力不如抱對大腿，這一下就少奮斗好幾年。”和她有點矛盾的老師都被她擠兌的不成樣子，她開始趾高氣昂，口無遮攔的說一些閑話，東家長西家短的被她公開評論，大家看著她是張主任身邊的紅人也不敢得罪她，柳燕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過的實在是太舒心了。

在這種情況下，張主任的狀況每況愈下，晚上做夢也擔心沒伺候好柳燕淑，被她告到公安局自己就完蛋了。他開始酗酒，周末通宵打牌麻醉自己。輸了錢之后他自然想到柳燕淑，前段時間發生的事他收斂了很多，基本不打牌，現在的壓力讓他只能通過打牌來減壓，輸了錢不付賭資可不行。他對柳燕淑說：“借點錢？”“這次又是什么理由？”張老師也不隱瞞：“打牌輸錢，你不是都知道的嘛，以前你老借給我，你知道我的信用。”

柳燕淑略微考慮了一下：“我現在也不寬裕。”“你編誰，（編在陜西話里是騙的意思）你剛離婚，分到一大筆錢，有沒有這事？”柳燕淑一愣：“你聽誰說的？”“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咱們學校的人都知道，只是沒在你面前說罷了。”柳燕淑一來氣：“不借。”“柳老師，你這就想不明白了，咱倆那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你想，下半年我提了副校長，那這教研室主任的位子是誰的？”一秒鐘的功夫，柳燕淑眼睛轉了三轉：“要借多少？”“一萬。”“那么多？”“你借不借吧！”一口無賴的語氣。在這件事情上，張老師用主任位子的誘餌成功給自己解了套。

張老師已經開始借錢不還了，他覺得拿柳燕淑的錢越多，她就不會老是咬著他不放，當借的錢積累到一定數目時，他就有了與之抗衡的籌碼。這個想法和決定完全是正確的，他們從互相利用變得更加密不可分，臭味相投的兩個人走到了一起，柳燕淑出錢在離校外很遠的地方租了一套房子，和張老師開始了同居生活。兩人躺在一起回憶起往事，張老師說：“咱這是不打不相識呀！”“可不是嘛，以前我就對你挺有好感的，現在也離了婚，終于知道自由是什么滋味了。”

“你看上我哪點了？”“你呀！人挺正直的。”“說心里話，你女兒的事你不怪我嗎？”“如果怪你的話，我早就拿著毛巾去派出所了，你還能躺在這嗎？”“你愛人，哦不，你前夫知道是我干的嗎？”“他就是個二傻子，我給他說心舟死活不告訴是誰干的，他就信了，哈哈哈，你說，當年還是學校的高材生呢！”

張老師說：“說句話你別不愛聽，我真沒見過你這樣當媽的，自己女兒出這么大的事，你就當沒發生過，一點也不心疼？”“又不是發生在我身上，這孩子，從小就不討人喜歡，我問你啊，你怎么會對她下手呢，她又不漂亮，人又胖，我看了都討厭她。”“我就是喜歡她那種很怕事的表情，一見你嚇得縮著像個鴕鳥似地，發育的好，胖胖的。”“原來你好這一口！哼，生氣了！”“哎呦，我的乖乖，我好的是你這口。”“你個無恥的禽獸。”“你個卑鄙的騷貨。”兩人抱在一起又咬又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