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完了，解氣了，丟下在外面攥著拳頭氣的發抖的江在民，柳燕淑這才到女兒房間。心舟從書包里拿出那本幾何的試題精選遞給媽媽：“是張老師。”“哦，你不拿出來我還忘了問了，就是我要的那本。”“媽，我是說，張老師咬的我。”柳燕淑壓低聲音說：“你別血口噴人，張老師可不是那樣的人。”“我沒說謊，你可以去問他，他說如果我繼續和他睡覺，他就保送我上咱們學校的高中。”柳燕淑迅速的把這些話過了下腦子。

“你沒說謊，你向我保證。”“我保證，你不信可以問張老師。”“他怎么會承認？”“我有這個。”心舟從書包里拿出了一條毛巾。“這是張老師的，可以交給警察。”柳燕淑見過這條綠白的棋格毛巾，她馬上有了數，他給張老師送電影票的時候在他屋里見過，因為這個款式很好看而且沒見到西安有賣的。她還問過張老師在哪買的，張老師說是去上海學習帶回來的。看到毛巾上的斑斑血跡，她覺得這孩子真是有心計，還有定罪的證據，不簡單。

柳燕淑想了一會說：“心舟，媽媽跟你說，這事你不能再告訴任何人了，毛巾和書你交給我，我去和爸爸說，你先在這等會吧，困了就先睡覺！”柳燕淑把毛巾和書放在自己的睡褲里面用褲腰上的松緊帶勒著，再用手輕輕的摁著。走到屋外看到在客廳里不停踱步搓手的江在民，她使了個眼色向睡房走去“說了嗎？”“噓，你小點聲。”“是誰干的？你想急死我呀！”柳燕淑說：“沒說。”江在民一愣：“剛才不是說只跟你說的嗎？”“心舟說，她不想看見咱倆打架才這樣說的。”“那你在她那待了那么久，都說什么了？”“她說想把這一切都忘記，就當什么也沒發生過，她說想轉學，你看行嗎？”“轉學倒是沒問題，只是不能便宜了那混蛋。”江在民咬牙切齒的。

“孩子都不想追究了，你還想怎么樣？你那么問她都不說，把孩子逼急了她去上吊跳河我看你怎么辦？”柳燕淑看到江在民還在猶豫，接著說：“這事傳出去誰臉上都無光，不單是心舟，咱們也都跟著抬不起頭來，以后她還怎么嫁人？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抓到那個混蛋，他能承認嗎？咱們沒有證據，單憑一個孩子的一面之詞，你覺得行嗎？到時候別抓不到狐貍，惹來一身騷。”江在民舉棋不定。“你不是說你帶了那個瑞士的藥，有用嗎？”“有用，但必須立刻服用，超過時間就不頂用了，越早吃效果越好。”“那你還等什么，快拿出來，現在給她吃了，早上醒來她就什么都忘了。”“你怎么改變主意了？”“這不是為她好嗎？你別不識好歹。”

江在民打開皮包拿出一盒藥，打開包的很結實的內包裝，有兩粒膠囊，他遞給柳燕淑之前說：“你確定咱們要這么做？”“事關她的未來，我們替她決定了，明天我就開始給她辦轉學，等上了初三就換學校了，還有什么好擔心的。”“我看最近就別讓她上學了，萬一是她同學干的，再招惹她怎么辦？”“那你說怎么辦，沒幾天就要期末考試了？”“這次不參加了，反正下學期也去別的地方上學，索性把她送到老家痛快的玩一個暑假，明天就請假說孩子病了。”“行，我還是擔心這藥管不管用？”柳燕淑生怕心舟早上醒來會告訴江在民真相，再次確定一下藥效。“管用，咱這還不到12小時，肯定沒問題，你現在讓她吃了藥，洗個澡，把脖子上的傷消了毒用紗布包上，我明天帶她去買幾身好看的衣服，晚上我把她送走。”

江在民一夜沒睡，躺也躺不住，干脆坐在沙發上等著心舟醒來，他不知道這藥能不能帶來預期的效果，是否能有足夠的能量讓心舟重新做一個快樂的孩子。雖然快樂這個詞他覺得太奢侈，他已經決定從此給心舟無壓力的環境，讓她快樂的成長，以后，這將是他活著的唯一目標。畢竟這藥的藥效都是從數據上看到的，還沒用于臨床試驗，也不知道到是否有副作用，要是不管用怎么辦？他捂著臉，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比等待職稱考試成績還要緊張很多倍。

快到中午的時候心舟起床了，揉揉睡意惺忪的眼睛走到客廳看到爸爸：“爸，你怎么回來了，都這個點了也不叫我上學，媽媽呢？”江在民壓抑住內心的喜悅，試探著對心舟說：“媽媽有事出去了，你忘啦？昨天你玩雙杠掉下來，被旁邊的石塊把脖子給刮破了。”然后看著心舟，心里像貓抓一樣，不安。她摸摸左邊沒摸到，然后摸到右邊脖子上的紗布：“是說呢，有點疼，我怎么都不記得了。”江在民心里的大石頭一下放了下來，他苦笑著說：“你呀，都摔傻了！”“你給我請了病假吧！”“當然，我是醫生嘛，你的假是我批的，不止如此，你傷的有點嚴重，不能亂動，期末考試也參加不了了。”“啊？”“還有更好的呢！爺爺奶奶想你了，咱們坐晚上的火車回老家。”“真的呀！媽媽同意嗎？”“同意，你快去洗漱換衣服，脖子可別沾水，今天爸爸帶你去外面吃飯。”

江在民帶心舟去醫院打了狂犬癥疫苗，這也是未雨綢繆，做醫生的警覺性讓他盡可能的考慮全面，他告訴心舟打的是消炎針，還順便做了血檢。江在民一直說著輕松的話題，怕會勾起了某個記憶的碎片讓她又回憶起來那些可怕的事情。從醫院出來江在民帶心舟去了附近的兒童樂園，看到哈哈鏡里的自己心舟做著鬼臉。江在民一直叮囑，回家好好玩，見見兒時的小伙伴，聽爺爺奶奶話之類的。心舟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這是她最最不能期盼卻又偏偏實現的一個愿望。江在民帶心舟買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心舟看中哪件就買哪件，這是小家伙最快樂的一天了，她說：“爸爸，你要是每天都在就好了。”“很快，咱們就不再分開了。”“爸爸你快回來了是吧！”“很快，我保證。”去買了火車票之后告訴司機小李讓他先回去，過幾天他回醫院報到。

三天后江在民回到醫院，風塵仆仆的他先到了到院長辦公室。“小江回來了，事情順利嗎？”“順利。院長，上次你說的事還有效嗎？”“什么事？慢慢說。”“就是正式調到這工作的事，還有以前說的那些條件還有效嗎？”“有效，我說過，只要你改變主意，隨時恭候。”“那我愿意接受這份工作，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院長拍拍江在民的肩膀：“說，能力范圍之內的，保證給你解決。”“分的房子能不能多一個房間，我姑娘打算到這來讀書。”“沒問題，這是好事啊！姑娘是你的心頭肉，這我知道，什么時候過來？”“下學期。”

院長點點頭琢磨了一會說：“要托人辦轉學嗎？”“嗯，想找個重點學校，開學就上初三了，希望她能有個好的學習環境，能順利考上重點高中。”“這完全沒問題，我托郭副院長的愛人給你辦，她愛人你也知道，在教育局工作，你就聽好吧！”“謝謝院長，謝謝！”“年輕人好好干，有什么困難盡管說，對了你愛人不過來嗎？”“她暫時過不來。”“行，那以后再議，要調過來也不是什么難事，以你愛人的能力，在咱們這個小地方，要進哪個學校教書那是隨便挑！”“是，是。”江在民打著哈哈。從院長辦公室出來江在民如獲釋重，幾天之后，他起草了離婚協議寄到柳燕淑的學校里，內容很明確：“咱們痛快點離婚，房子里的所有東西，包括家里的存款都歸你，我只要心舟的撫養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