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到，大紅其實一直在關(guān)注著我……

傍晚7點，我考完試剛走出機房，就收到小燕子的短信：劉大哥，怎么樣？

88。你哪？

“60分萬歲，多一分浪費。”我估計到了，她沒有我考得高。不過我也清楚，最終成功的肯定是她。

我溜達著走到大學(xué)的門口，看看時間應(yīng)該這場機考結(jié)束了，準(zhǔn)備給大紅打個電話。

“劉大哥。”

抬頭看時見大紅笑嘻嘻地看著我。

“我還要給你打電話哪。”我笑呵呵地看著大紅問，“對面的商廈頂層有個茶餐廳，請妹子上去坐坐。”覺得那種地方還算可以，清凈而且衛(wèi)生。

大紅笑笑點點頭，看來我們倆都做好了準(zhǔn)備。

“沒準(zhǔn)保險就是哥的轉(zhuǎn)機！真打算在保險行業(yè)熬？”

“可能性不大。知道這15天我最大的收獲是什么嗎？見到了妹子，明白了什么叫追悔莫急！感悟出什么叫日子什么叫生活”

“結(jié)論早了點。”大紅臉上泛著紅運，讓我看到希望，感受到幸福，有些得意——說不上忘形還是有點失態(tài)。

華燈初上，公路上霓虹閃爍車燈璀璨，便道上也是色彩斑斕，絢爛迷蒙中看不清身邊人的表情神態(tài)。就像中國的市場經(jīng)濟，翻江倒海氣勢滂沱但找不著幾個象樣的技術(shù)和品牌。說不清他怎么就火了，摔個跟頭爬起來，有人就紅遍大江南北。

我順手抓住了大紅的手在撫摩中感受愛戀的溫情，體驗一種朦朦朧朧卻又實實在在的快意與激動。與之相比，結(jié)婚就是純粹的赤裸裸的生活。有如美學(xué)所講究的那樣——境越藏越大，完全暴露在眼前，那種讓人砰然心動的想望便索然無味，美就失去了她潛在的韻味和空間……

我在琢磨總結(jié)，大紅似乎也沒閑著，所以我一感嘆，大紅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按時尚說法咱這是不是叫小資情調(diào)。”

“哥算老資了。”

“老子吧。”

“討厭，賺我便宜。”大紅笑嘻嘻地說。



茶餐廳說不上情調(diào)，但還適宜相戀的情侶。相對的高背沙發(fā)，中間放張桌子，擺出一個相對獨立的小天地。就算是遮擋住周圍的耳目，讓我們可以相對放松地談?wù)摗?

“哎，02年我就在報紙上看到哥寫的“廣告蟲”系列，隨后斷斷續(xù)續(xù)收集了一些哥寫的文章，感覺哥蠻有才氣，字里行間看到哥成就作家的理想和社會責(zé)任。”

“你怎么知道是我？”這事的確出乎我的預(yù)料。

“不都有署名嗎！”

“嗷。”我既驚喜得意又有些迷惘不解。眼下有多少媒體小報，魚龍混雜，誰會在意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偶爾露個小名的小人物。但也沒有多想，顧做謙虛地說：“都是關(guān)系稿，隨意而為。”

“字里行間蠻有文才，哥意氣風(fēng)發(fā)要當(dāng)作家。”大紅笑嘻嘻地說，看我的眼神令我有些飄飄然。

“那不是和尋短見一個意思嗎——難啊！”我不無感慨。

“現(xiàn)在還寫嗎？輕易見不到哥的大名了。”

“肯定寫，“坐家”不寫干什么？只是……”我有點難為情。

“哥創(chuàng)作的小說還是劇本？”還是大紅善解人意，輕易不讓別人難堪。

“咳，也不怕妹子笑話”我打算和她好好說說：“最初寫了些隨筆，憑廣告和一些媒體的關(guān)系得以刊發(fā)。后來寫中篇，邂逅一個小我三歲的王八犢子，說我文筆不錯，應(yīng)該展開了寫。結(jié)果，老夫就奔著長篇而去，一發(fā)不可收拾，窩囊到現(xiàn)在。”我覺得舒暢了許多。

“文學(xué)創(chuàng)作就是積累過程，哥不用急。”大紅安慰到，臉上洋溢出調(diào)皮，調(diào)侃道：“讓小王八犢子站在編輯的角度給你提提意見，逐步完善。”

“問題是小王八犢子不大識字——當(dāng)初我還是以廣告為主業(yè)，這小子惦記我拉客戶往他們媒體投廣告。繞來繞去就繞到價位上去了，事后才知道，他的主業(yè)也是廣告，原來我們是一丘之貉。”

“千萬別灰心——沒準(zhǔn)下一步就成功了。”大紅一本正經(jīng)的神態(tài)，隨即笑嘻嘻地說：“別急，實在不行，妹子豁出去了——少穿點陪哥裸奔去。”大紅笑瞇瞇地看著我說。

我有印象，媒體報道的確有個“文青”為出書在鬧市區(qū)裸奔以引起注意。

“也不知道最終什么結(jié)果？他是不是受刺激了？”大紅感嘆地問。

“估計有點——也難怪，當(dāng)一個人把全部精力付諸字里行間，卻得不到認可。長久以此他沒毛病才怪。”

“按說寫東西的人最不容易憋屈，字里行間把不快都發(fā)泄了出來，還有什么憋屈的”大紅看著我說。“我要求我們班學(xué)生寫日記，每周至少三篇，圍繞班里家里的各種人、事，自由發(fā)揮暢所欲言……”

“問題是，他發(fā)泄出來得不到認可，就像洶洶烈焰被水澆滅，擱誰，誰不憋屈。——憋屈的事多了時間一長難免抑郁”

“哥不會吧！”大紅顧做驚訝，用夸張的眼神盯著我說。“別像凡高——滿腹才華一生窮困潦倒，一生忙碌，為他人做嫁衣裳。再想不開割自己的耳朵，怪恐怖！”

“我到是沒怎么較過勁。說實話，我似乎沒吃過幾次閉門羹。我寫作是一種習(xí)慣性所為，信馬由韁，不管編輯怎么看，我該怎么寫還怎么寫。”

我說的是實話。

“前幾天剛刊登了一篇專訪精英的稿子，當(dāng)初主編也說：這不行……”

“那怎么辦？”大紅看著我。

“別搭理他。有效益我還擔(dān)心找不到下家兒——第二天他就主動找我，說：就它吧！”

“怎么回事？”

“刊登這類稿子的大都是二三流媒體，他們的目的就是效益。行為上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卻又要擺出清高的姿態(tài)，大字識不了幾個還腆著臉說什么文化。就行業(yè)壟斷而言，沒有比媒體更坑人的了。無論是電信還是石油，無論怎么壟斷也是根據(jù)市場調(diào)節(jié)供需情況，絕不能漫天要價。而媒體只需要你投資當(dāng)讀者，卻擔(dān)心你投稿分他們一杯羹，就像防賊似的——我跟媒體打了十幾年的交道這點事還不明白！”

“哇噻，哥原來是兩頭掙錢哪，到保險行業(yè)不是來體驗生活吧。”大紅說話的神態(tài)語氣像個天真的孩子。“跟妹子說說哥的計劃。”

“這種地方太高雅，不適合說這種話題，改日咱們找個合適的地方好好聊聊。”我盯著大紅的表情，似乎在欣賞又似乎在獻媚討好：“哥有一肚子話要說，可是有年頭找不到傾訴對象了……”

看著大紅的神情，我塌實了許多。



★回到家里別有一番滋味……



到家已經(jīng)10點了。

“爸，怎么才回來？”兒子獨自在小屋還沒有睡著。

“寶貝快睡吧，明天還上學(xué)哪。”老婆心平氣和地勸告兒子，她的意思就是臊著我。

“睡吧，兒子。”我囑咐了一句兒子，把小屋門關(guān)上，打開客廳的燈。餐桌收拾的干干凈凈，老婆熄滅了大屋燈也躺下睡了。

“老爸晚安。”

“晚安！”我一邊應(yīng)付兒子一邊進了洗手間洗淑。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十點半。

“忙也是瞎忙！沒見過那位成功人士，起早貪黑拋家舍業(yè)落得個窮困潦倒一無所有的地步。”老婆翻個身的工夫還忘不了挖苦我?guī)拙洌沂轻樶樢娧！敖窈笞⒁恻c！你自己沒出息別影響到我兒子。”

“閉嘴！我上了一天班了，剛回來就聽你絮叨。”

“我也上了一天班了——回來還得忙呼家務(wù)。你是上一天‘班兒’了，掙多少錢？”

“你管不著！每月生活費我也沒少出。”我知道老婆雖然不說，可她也在算計我這段時間掙到錢沒有，卡里大概還有多少？沒有，是不是家里家外就全靠她了。

“是男人嗎，外面掙不來錢就會跟老婆孩子這兒算計。”

“閉嘴！！”我真賴得和她吵。可我心里清楚，老婆說的不錯。

忙忙叨叨半個多月，雖然不交學(xué)費可也有學(xué)習(xí)成本。和大紅在一起，今天我請她明天她請我，雖然是便飯一來一往花銷不小。此間還陪大紅逛過兩次時裝……

十幾年了，都是老婆給我買衣服，從里到外。心里不無愧疚，她的冷嘲熱諷讓我舒服了許多。

睡覺……



★我做了一個夢……



夢見楊煬的被子隨意地散放在床上。潛意識里認為大紅剛剛蓋過，還留有她的體溫和芳香，遂打算趕快脫了衣服睡覺，就像急著和大紅同裘共枕一般。心里急切，擔(dān)心遺留在被子上的大紅的氣息散發(fā)怠盡。

可老婆就在屋里轉(zhuǎn)悠讓我不能如愿以償……



按弗洛伊德的理論，這無疑是有關(guān)性壓抑的夢。夢中大紅蓋過的被子實際就是大紅的替身，我對被子的感情就是潛意識中對大紅的感情。盡管我沒有如愿以償，可夢中，我體驗到那種與她擁抱纏綿的心理感受。

老婆在屋里轉(zhuǎn)悠說明我內(nèi)心的自責(zé)和矛盾，并不說明老婆真的橫加干涉，但也說明我內(nèi)心的憂慮。

怨恨老婆壞自己的好事肯定是混蛋邏輯，可我也不無沮喪——我真的走火入魔了！？不至于吧，四十大幾就這么沒出息。

夢，潛意識，往往更能體現(xiàn)一個人的內(nèi)心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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