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冠群已去了度州并不在家，周夫人和秦柳將軍已經(jīng)相熟了，待茶說話也不拘謹。周夫人雖不是心思玲瓏之人，但也深知人情事故，她見秦柳將軍單人獨騎而來便知他與秦娥有話要說，她將人請來秦娥后便找個由頭出去了。

“紅葉妹妹還好嗎？”甫一見面，鳳棲梧就問及柳紅葉。

秦娥微微點頭，眼睛發(fā)紅地看著眼前假面的阿鳳哥并不言語。

“金環(huán)她……”鳳棲梧心有愧疚想和秦娥解釋一下納妾的事，可是他剛一開口，秦娥就截住了他的話頭。

“秦娥冒昧，想借將軍右臂一看。”

鳳棲梧一怔，旋即明白了秦娥的用意，他松開衣袍，扒開右半邊衣服將右臂展示給秦娥。秦娥看著他臂頭之上那環(huán)形的瘢痕，淚水頓時流淌出來，她哀怨地說道：“阿鳳哥，你好心狠！兩個苦命的妹妹就近在咫尺，你為何不及早言明，讓我們受盡思念煎熬。”

“總之是我對不起你們。”鳳棲梧此時心有千言萬語卻感到無話可說。

秦娥拭著眼淚嘴唇說：“我知道，阿鳳哥也受了很多苦，我不怪你。”

秦娥的話讓鳳棲梧的心頭發(fā)酸，心房直顫，他一把將秦娥緊緊摟在懷里，熱淚滾滾而下。

鳳棲梧一想目前還不是纏綿傾訴的時候，于是松開了秦娥，說道：“現(xiàn)在我最擔心的是紅葉妹妹的事情，國主已經(jīng)說服了太后暫時先不冊封她為妃，而是讓她去南苑陪伴金蘅公主，這樣一來我們以后都很難見到她了。”

秦娥憂愁地說：“我該不該將阿鳳哥的事情告訴紅葉呢？”

鳳棲梧說：“我也正為此事煩惱呢，讓她繼續(xù)熬著，我于心不忍，告訴她又擔心她一意和我們在一起而鬧著不進宮。本來我可以帶著你們遠走高飛的，可是現(xiàn)在我有事要做，真不想半途而廢。”

說到這里鳳棲梧又嘆了口氣說：“當初你們都是快樂恬淡的人間仙子，碰上了我都成了憂愁天使，都是我的罪過呀！”

秦娥說：“這不怪阿鳳哥，要怪就怪天下的女子都是傻的，她們心甘情愿為心愛的人吃苦受罪，時常還不以為苦反覺甘甜。就說紅葉吧，以前話就少，你失蹤后她基本就不再說話了。那日你將那寶珠給了她，告訴她是阿鳳哥捎給她的，從那以后她終日望著寶珠或癡笑或出神，連吃飯、睡覺都抱在懷里，仿佛那寶珠就是阿鳳哥一般。”

鳳棲梧無言地聽著秦娥的講述，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阿鳳哥，昨日我見到一個人。”

“是誰？”

于是秦娥將昨日遇到元符的事情詳說了一遍，只是隱去了金環(huán)鬧市提親的細節(jié)。

鳳棲梧聽后心中一陣苦笑，他說：“這個元符真是有意思，連世子這么久遠的事情他都想到了。我正好有事情找他，不如你讓阿琴將他叫到周府，從側(cè)門中進來勿要引起他人注意。”

秦娥將阿琴派走不久，她捧著一個綢布包裹來到鳳棲梧面前，鳳棲梧打開包裹眼中立時露出欣喜的目光，原來秦娥拿來的是三叔公留給他的云紋斬馬刀。鳳棲梧撫摸著刀鞘心中不勝感慨，他輕輕抽出刀，刀光閃閃，南行路上的一切歷歷眼前，他忽然想起了與秦娥在羅灣莊那夜的親密纏綿，心中一陣滾熱，他想如果沒有毒燎來奪糧，秦娥無疑將會成為他的第一個女人。

“娥妹。”鳳棲梧放下刀，捧起秦娥一雙纖纖玉手。“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妻子，在我這里沒有妻妾的分別，你永遠都是我摯愛的女人。”

秦娥俯在鳳棲梧的懷里，輕輕地說：“阿鳳哥，你的心我是知道的。”

鳳棲梧攬住秦娥綿軟的腰身，用臉頰輕摩她的額頭，愧疚地說：“金環(huán)她并不象你這樣寬仁敦厚，她為人有些刻薄，這都是她生長的環(huán)境造成的，其實她的本性并不壞。在我被神兵反噬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候她一直在我身邊照料我，于是我從心里接納了她，我知道這其實是對你和紅葉的一種傷害，我無法改變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只能求得你們的寬容的原諒。”

“不要說了阿鳳哥。”秦娥用纖柔的手指擋在鳳棲梧的嘴上，“你能活著回來，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

鳳棲梧感動地吻了吻秦娥的手指說：“告訴紅葉，用不了多久阿鳳哥就會回來的。我一定要想辦法換回我原來的臉，不然紅葉她不會認我的，她是個死心眼的姑娘。”

“放心吧，阿鳳哥。我會好好寬慰她的。”

阿琴去后不久就將頭戴斗笠的元符領(lǐng)回來，秦娥將斬馬刀留給鳳棲梧然后離開了。鳳棲梧與元符一直談到天色傍晚，秦娥給兩人送來飯菜，兩人匆匆用了飯食然后從周府出來。

這時街上已經(jīng)開始實行夜禁，一些因違反夜禁令擅自在街上行走的路人都被巡夜的兵卒抓起來每人一頓棒打，街上不時傳來哀嚎痛叫之聲。

走在街上元符對鳳棲梧說：“夜禁令各國都實行過，時行時廢，為何將軍甫一上任就急于從這里入手呢？”

鳳棲梧說：“我前一段時間夜闖天牢，無意間放出了半人半鬼的秀衣無常，他的身后都是一些僵尸，我相信這些僵尸的背后一定有人在操縱，他們想做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我感覺有可能是沖我來的。僵尸只有在夜間才能出來活動，吸血食肉，復仇索命，我今日四更前剛剛經(jīng)歷了一次，一個無辜的少女被僵尸咬破喉管將血吸盡，若不是我手握神兵，當時不一定會死多少人呢。這些天南都城早起時不斷發(fā)現(xiàn)死尸，從死去的情形看與那少女非常相似，我擔心是僵尸在作怪，只不過目前還是小打小鬧罷了。以住南都城夜間煙花柳巷里笙歌達旦，茶坊酒肆中宴飲通宵，夜禁令形同虛設(shè)，行人在街上四處游走，如果僵尸真鬧起來，一夜之間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元符說：“可是一般夜禁后是允許坊間閭巷之中的酒樓歌館開門迎客的，將軍為何要明令停止一切營生呢？”

鳳棲梧苦笑道：“雖然我任了前鋒將軍，可是我手頭的兵士實在是數(shù)量有限，太后把持著南都城內(nèi)大部分兵權(quán)，我是無兵可用啊，如果晚上開門迎客的地方多了，我怎么能派出那么多人四處把守看護呢。”

元符頷首微笑道：“將軍雖然年少，但是做事深思熟慮，雷厲風行，我元符真是沒看錯人。”

鳳棲梧說：“少了先生的幫助怎么能行呢，您回來后不如就來到暄園為我出謀劃策，先生您看如何？”

“目前不行。”元符堅決地說：“我原來是東海的國師，為保存性命私自出逃，如果公開出現(xiàn)在百越重臣的幕府之中必然會影響兩國的關(guān)系，給將軍帶來麻煩，所以我只能隱在幕后。”

“我沒有想到這一層，看來還是慮事不周哇。”鳳棲梧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交給了元符，“就按我們下午商議的，您去弘濟莊調(diào)楊歡和李格來為我?guī)兔Γ缓髱е业男湃|海曲江郡找羅家輝，設(shè)法將埋藏在白府地下的億萬家財轉(zhuǎn)移出去。下午聽先生所言楊歡他們在弘濟莊練兵很有成效，安置流民、開荒種田的事進展的都很順利，這讓我越來越看到了希望。我打算把白家搜刮的財富都用于安民養(yǎng)兵，壯大我們的力量，以圖將來更大的做為。”

元符說：“看來將軍和我是想到一處去了。”

由于鳳棲梧持有將軍令符所以一路暢行無阻地將元符送到了他的茶館聽雨軒，元符剛要進屋，鳳棲梧又叫住了他。

“先生，有件事我還要拜托您。”

“什么事情，將軍盡管吩咐。”

鳳棲梧沉吟了一下說：“先生為我了解一下白府中四夫人和無瑕小姐的情況，并托羅家輝盡量照顧她們。”

元符微笑道：“山人最喜成人之美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鳳棲梧不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