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康不以為意地撇撇嘴，“他到的時候我們正同田將軍爭執不下，對那兩個差役說了些什么沒太在意，只知道要將皇上的御筆親書轉呈給您；他們似乎也要趕著回去復命，撂下幾句話就匆匆走了。事后想起‘此欽犯非同一般’云云，再去打聽，才知道他竟那么巧給編進了田字營…嗐，充軍的達官貴人中有幾人能官復原職的，大多還不是老死邊地？”

看他那神情，倒像是賀蘭容在小題大做。這也難怪，畢竟任康沒見過皇上的親筆信。田字營出事后，大伙都忙得雞飛狗跳的，賀蘭容也是到深夜才有功夫坐下來讀信，讀完后就火急火燎地打聽顏姓欽犯的下落，得到的答復居然是那倒霉蛋一來就被分去了田字營。他當即驚出一身冷汗，穩了穩神后想到還有一人生還，便抱著一線希望、叫接管新兵的軍士前去認人。誰知那軍士竟頗為躊躇，細問之下方知他對那人的印象僅限于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賀蘭容隨即又調來犯人的檔案，打開一看差點氣結——作為身份識別重要標識的畫像居然是一灘混沌的墨跡。

“來的時候它就這樣子，并非卑職疏忽所為。”軍士艱難地咽了幾口唾沫，“聽那倆差役說，過潯江時趕上春汛，他們的船觸礁翻了，小命都險些不保，東西只能撈一樣是一樣…”

一旁的任康突然插道，“我有九成九的把握，活下來的那個不是姓顏的。昨晚劉將軍是連人帶馬一并救下的，能從這樣一場浩劫里逃出生天，人和馬須得有相當的默契，我才不信一個做過京官的隨隨便便逮匹馬就能跑回來，他會不會騎還兩說呢。依我看，回來的那個多半是騎兵隊的。對了——”他眉毛一挑，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大軍出城前曾在營門口耽擱了片刻，聽說是一名年輕的騎手因急于投軍，攔住了老田他們的去路，就是不知老田準了沒…”任康說到這又不由得胸口一滯，再難以為繼。

“這樣吧，”賀蘭容捏了捏鼻梁，“傳令下去，各營來一次徹底的清查，保不齊那欽犯混到別的營去了，另外可借機肅清隊伍里的可疑之人。”

于是便有了方才的報告。對于這樣的結果，賀蘭容自然失望至極。

“你替我擬份折子，把這些事一并上報朝廷?！彼刂氐赝铝丝跉?，“上任沒幾個月便損兵折將，肯定有大把的人等著彈劾我！太后娘娘那里不知會作何感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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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小春——”

“啊，到！大將軍有何吩咐？”

“去我屋里取曹將軍的信來?！?

“哦，您放哪里啦？”

“不在桌上就在書架上，你仔細找找。”

“是！”

見那游魂般的身影出了中軍帳，賀蘭容與身旁數人相視無語，不過很快他們又圍著沙盤比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