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還可借此痛擊賀蘭容的張狂氣焰，順帶教訓一下慶安城里的女人和豎子：大司馬這個位子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鎮得住的。

之前他們口口聲聲罵他“暗通菸西”，這會必定以為他會奔菸西而去；如此甚好，他就怕他們不這么想。其實，鐘撼平老早就替自己辟了另一個窩：當年他占了鄔蓀人的地盤，將自己的幾員心腹留在那里，名義上是替朝廷守土，實則為自己筑窩。那是一塊南北走向的狹長地帶，說是與南懷接壤，其實也就共享了幾十里的邊境線，距南懷最近一個據點都有相當一段路程，加上東有菸西，西、北還有諸多小國，就算姓龔的真揪著他不放，他也能找到盟友、屏障和斡旋的空間。只可惜這回沒能將烏牢關里的財富一并帶去，不過活著就好，活著就有希望，他們還會卷土重來的不是嗎？當然前提是要順利擺脫追兵，不過有了先前和當下的種種鋪墊，鐘撼平自忖不成問題。

由于隊伍里有不少人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加上白天的空氣就跟能點著似的，鐘家軍們選擇晝伏夜行——于日落前啟程，日出后不多久就找地方休息。幸好之前借著送信的名義，鐘撼平有意識地訓練了一幫手下，叫他們長年往返于洪城和前鄔蓀境內，對這條線路可謂爛熟于心；所以，他們現在不必擔心在夜間迷路，對沿途的水源和胡楊林也一清二楚，故而每回都能順利找到適合安頓的地方。然而還是出了問題。

問題出在馬身上。在他們沖出烏牢關的第二天就死了兩匹馬，一開始還以為是在對峙中受了傷，可同樣的狀況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幾天下來已經死了十幾匹馬。每一匹都是突然倒地，口吐白沫，四蹄抽搐，據馬倌說是暑氣太盛所致；可按照他們當時的行軍速度，人尚且吃得消，怎么這畜生反倒嬌貴起來了？在畜力極其寶貴的沙漠地帶，接連損失這好些兼具負重與騎行功能的馬匹，整個隊伍的進度受到不小的影響。

這不由得鐘撼平不懷疑是否有人在暗中搗鬼，可此念剛冒了個頭，他又迫不及待地將其掐掉；環顧四周，皆為可以性命相托的兄弟，如果連他們都要懷疑，他還剩下些什么？所以，不過是意外，他如是安慰自己。然而，第六天下午，離拔營上路還有個把鐘，阿燦氣哼哼地揪了個人過來，臨到近前，一腳飛向那人的髖部，將其踹到在地。

“說，你這狗雜碎，有種跟將軍說說你干的好事！”

那人掙扎著抬起半張臉，又叫阿燦一腳踩上肩頭——

“將軍，那些馬就是叫這小子給毒死的！”

他邊說邊將手里的什么東西摔在地上，原來是包白色藥粉。

“剛才我親眼見他拌飼料時從身上取了這玩意，偷偷摸摸倒進去。”

“冤枉啊將軍，那是我一早配好的馬藥，專為應對路上各種突發狀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