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天早上到今天，果不其然，晉如月沒有給過任何人好臉色。當早上無綃去各小主的房里分皇后送來的時新絹花時，晉如月幾乎是把湯羹整碗潑到無綃的裙子上，幸好前來解決晉如月對飲食的抱怨問題的居霞跟在她后頭，及時把無綃拉開，不然被那碗滾燙的湯潑到的話，她皮都要脫一層。然后她們倆又被來無影去無蹤的陸嬤嬤再次搭救，晉如月又一次被氣噎著。此中種種，無消細說。

無綃也仔細觀察過這些秀女，倒是有幾個品貌性子都不錯的。但是她也發現，十六位秀女，正一品官員家的沒有一個，應該說，大多家世都很一般，都不是傳統太子妃備選應該有的出身。因為這次選秀，晉級的秀女都是皇上欽點直宣的，皇后接連幾次要求經手都被皇上拒絕了，所以皇后并不清楚這些秀女到底有誰。無綃便一一記錄，將各人品貌資料全謄寫在小冊子上，預備第二日送去祥露宮那。

一直記錄修改到了臨近子時，大概是因為喝了太多濃茶，無綃先前十分困倦，這時候反倒消除的一干二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有半個時辰都沒有睡著，她只好披上外衣，拿了令牌，到外頭轉一轉。

晚春夜里的風煞是溫和，月光也十分明澈。東霖宮比較偏僻的角落坐落著藥園，那里種植著一些往年皇后賜下的或者是太子三年前從各地搜集來的奇花異草，比較起御花園的名貴花木，更有幾分清爽的氣息。而且這里的花草都是草藥，所以無綃總覺得聞起來都有股讓人別樣歡喜的清香。

走到了一叢暗紅的開的正盛的花之前，她不禁低頭細嗅。這是番邦寶物風薔薇，是蕭蕪邪被封太子的時候，番邦大使進獻的禮物之一。風薔薇比南景盛產的薔薇花大朵得多，也要美麗得多。它的花瓣如同最柔滑的緞子一般，顏色又帶著濃重的異族風情，端莊而清媚，在月色下隱隱散著柔和的光。

風薔薇不僅美麗，而且是駐顏丹藥最好的藥引；若是用來沐浴，則對保養皮膚有奇效。為此，當年還是晉嬪的晉貴妃想盡一切辦法向皇上討要風薔薇，皇上為博美人一笑也允了，太子卻以各種理由拒絕，后來惹得龍顏大怒也沒松口。到底是忌憚年僅十四的太子身后的皇后有孫家支持，而且太子手下已經拉攏了無數大臣，包括一些兵權在握的重臣，皇上并沒有責罰他，而為了彌補晉嬪的損失，皇上冊封她為四妃之首的貴妃。

如今能這么近距離看這花，還是托自己現在令屬東霖宮的福。因為東霖宮雖然還在皇宮之內，卻是由太子爺自己的雪衛把守，平日一只蒼蠅也輕易進不得。若非這選秀選的是太子的妻妾，遠在千里之外的太子也不會同意讓秀女進入東霖宮。

無綃是很想摘一朵下來的，但是摘一朵花她的小命也就沒了，所以掙扎半天，她還是內心流淚地狠下心扭頭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