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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魂斷石頭寨

  • 血染的山杜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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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062字
  • 2013-07-10 14:10:25

劉玉嬌剛走到外面,蘭嫂就抱著一個小女娃娃氣急地跑進來“快快快!這娃娃還有口氣。”她喘急地說。陳宏強打著火把跟在她后面,他臉上盡是血。“快放在這里。”劉玉嬌緊張地說。

蘭嫂把那娃娃放在一張門板上,門板上鋪著一張白布,那是臨時手術(shù)臺。那女孩子只有十二歲,她身上沒有傷痕,頭和臉都很干凈。她是擠在那十七個娃娃中間,沒有被垮塌的物體擊傷身體。

劉玉嬌立即給娃娃檢查了一陣,但除了她的胸口還有些溫?zé)嵬猓男呐K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劉玉嬌急忙給她做壓胸,又做人工呼吸,緊張地忙碌了十幾分鐘,她才停下來。“沒救了。”她盯著小女娃娃那張毫無反應(yīng)的臉,傷心地哭了起來。

“她剛才還有點氣息呀!”蘭嫂哭泣著,一下癱坐在手術(shù)臺上。劉玉嬌摟著她,兩個女人悲泣著。那些能走動的病人都圍了過來,俞春祥從地上爬到手術(shù)臺前,他認出是新寨子里的娃娃,她的一家人都被埋在了山溝里。他聲嘶力竭地嚎哭起來“蒼天啊!你咋個這么不長眼呀?連一個娃娃都不放過啊!”

所有的人臉上都掛著淚水。只有兩個人臉上卻毫無表情,陳大嫂仍然一臉麻木地呆坐著,李茂財一口一口地吸著香煙。阿珍哭得像個淚人兒一樣,她抹著淚水離開那個布滿煙味和煙霧的棚子,走到邱鳳蘭和劉玉嬌身邊,“蘭姨。我阿爸,還、、、還在家里啊!”她抽泣著說。

蘭嫂用衣袖揩了一下淚水,“珍珍。你要堅強地活著呀!我們一定把你阿爸救出來。”她撫摸著阿珍那張圓潤的臉龐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和身邊這些從死神嘴里逃出來的同胞。

陳宏強把手里的火把遞給身邊的人,默默地抱起那小女娃娃的遺體走出診所。劉玉嬌急忙上去拉著他,把自己一件嶄新的衣裙蓋在女孩子的身上。“你受傷了。讓我給你包扎一下吧。”她哽咽著對陳宏強說。蘭嫂也走過去說“你敷點藥吧。不然會感染的。”

陳宏強搖搖頭,一聲不吭地抱著孩子的遺體走了。他身后跟著好些受了傷的人,他們的心靈都受到了震撼,他們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痛,心里牽掛的是那些還埋在泥土里的本族同胞。

邱鳳蘭走到那些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傷員身邊,一個一個地問他們的受傷情況。劉玉嬌跟在她后面,講著每個傷員的傷勢。阿珍也跟在她們身邊,她手里拿著一只蠟燭,那細小的火苗發(fā)出的光,映照著她那張哀傷的麗臉。二十幾個傷員都看完后,劉玉嬌把蘭嫂拉到棚子外面,低沉地說“現(xiàn)在最困難的是藥品快用完了。需要動手術(shù)的,和需要輸血的就有十幾個人。他們?nèi)绻绻患皶r搶救,恐怕,恐怕也活不成。”蘭嫂聽了心里更沉重,她想了想說“得盡最大的努力救他們哪!”

劉玉嬌一下子蹲在地上嗚嗚地哭起來,她心里很內(nèi)疚,也很自責(zé)。她不能做手術(shù),連輸血也無法做。這不能怪她,診所的設(shè)備太簡單,連手術(shù)刀和輸血器材都沒有。蘭嫂知道她為何傷心,“好了。你也別難過了啊!等天亮了,我安排些人把他們往鎮(zhèn)衛(wèi)生院送。”

“恐怕走不出去了,那條公路已經(jīng)垮斷了好幾節(jié),根本過不去了。”水根站在旁邊說。他的聲音沙啞,喉嚨里像堵著一團血,他已經(jīng)站在那里好一陣了。蘭嫂和劉玉嬌都吃驚地盯著他,劉玉嬌抽泣著說“這咋辦呀?我們難道都被困在絕境里了么?”

水根卻沉默著,他在想該不該把鎮(zhèn)上的情況告訴她們。蘭嫂很堅定地說“我們就是背也要把重傷員背出去!”她沉默了片刻,又關(guān)切地問水根“秀秀都安頓好了么?”

水根點了點頭。他是聽見那一陣陣凄慘的慟哭聲后,才從悲痛中夢醒過來,就噙著悲傷的淚水對阿秀說“秀秀。寨子里有好多人,都和你一同去了天堂,你路上也有個伴了。聽說學(xué)校那里的房子都跨了,埋了好多娃娃呢。我不能在這里陪你了,我要去幫著寨子里的人救那些娃娃了。你就好生睡吧,我去一陣就會回來陪著你的。”

他知道阿秀會答應(yīng)他去的,阿秀生前就很愛幫助別人。水根在屋角上找到一把鋤頭和一把鐵鍬,就抹著淚水走出屋子。在經(jīng)過診所時,他看見了蘭嫂,才想起許艷麗讓他帶給蘭嫂的話。“鎮(zhèn)上那個許秘書說,讓你盡快把這里的情況報上去。”他望著蘭嫂,聲音哀愁地說。

邱鳳蘭很想知道鎮(zhèn)上的情況,但現(xiàn)在通往外面的路已經(jīng)阻斷了,電話也打不出去,寨子里的災(zāi)情也還沒弄清楚。“好妹子。這里就交給你了,你要振作些,他們的生命都掌握在你手里呀!”她情緒激動地對劉玉嬌說。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每一句話,都會對身邊的人產(chǎn)生很大的影響。

“蘭嫂你放心吧。我只好盡最大的努力了。”劉玉嬌說。蘭嫂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臂,兩個女人的心里都感到一陣溫暖。“我到老寨子那邊去了。”蘭嫂說。她對那里一直很揪心。阿珍從棚子里走出來,聽了說“我也要去!”她拿起一只棚壁上燃燒著的火把。水根也說要去,蘭嫂看了眼他和阿珍,點了點頭。

“陳大嫂的情緒有些不對,你多留意點她。”蘭嫂對劉玉嬌說。阿珍在一旁聽了很激動,也更加悲愴。她見水根哥已經(jīng)朝前走了,就忍著快要流出來的淚水,舉著火把跟在蘭嫂身邊,朝茫茫黑夜中的老寨子上面走去。

朦朦夜色中,淅淅瀝瀝的雨籠罩著老寨子那片山坡,那些古老而又神秘的石頭寨子不見了,那幾座高大雄偉的碉樓也已經(jīng)變成了殘墻斷壁。只有幾處奚落的火光在風(fēng)雨里閃爍,那是幾只火把發(fā)出的光,那微弱的光給這片死寂的山谷增添了一點點生機。

一塊不大的草坪上,已經(jīng)停放了三十多具遺體,幾張塑料布遮蓋在他們的身體上面,密密麻麻的雨點打在那些塑料布上,發(fā)出撲撲嗒嗒的響聲,像是在為那些被惡魔奪去生命的羌寨兒女洗滌滿身的圬垢和血跡。血和雨水就從塑料布下面流出來,匯成一股細細的溪流,再順著山坡流向了溝谷下面的白龍河里。

旁邊的棚子里有幾個老人守候著這些亡靈的遺體,他們圍坐在一只火把前,暗淡的光照著那一張張麻木而又死灰色的老臉。老俞頭就坐在這些老漢們中間,他除了時不時地哀嘆一聲外,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其他的幾個老漢也都悶著頭,那布滿皺紋和淚痕的眼睛都微閉著,卷縮的身子和那干裂的嘴唇在輕輕顫動,像是在為身邊這些離去的亡魂默默祈禱。

那細細的風(fēng)雨聲激起老俞頭的沉重哀愁,他又長長地哀嘆一聲,從懷里拿出那只羌笛吹了起來,那是一只古老的祭奠亡靈的樂曲,悠揚悲傷的笛聲打破了沉寂的夜空,把那些活著的人的心思帶向了天堂。

老俞頭的心情和所有人一樣悲慟,他沒有慶幸自己的家人都活了下來,反而覺得自己與這場災(zāi)難有不可饒恕的責(zé)任。他知道有這么一場災(zāi)難,卻沒有預(yù)料到會是這么慘重,會死這么多人,會把整個山寨都全部毀滅。他作為人們心中的巫師和天神,卻沒有保護好這些鄉(xiāng)鄰鄉(xiāng)親。

“天神啊!你為啥這么不長眼呀?這些子民都是你的忠實信徒,都是無辜和善良的呀!”他那雙細小的眼睛望著漆黑的天空,心里默默地喊。他只有用笛聲來掩蓋自己凄涼又哀傷的心,用發(fā)自肺腑的樂曲來安慰那些向天堂里走去的亡魂。

蘭嫂很遠就聽見了笛聲,她知道是老俞頭吹的,那哀傷的樂曲像一把刀刺在她心里,就猛然想起了白天老俞頭對她說過的話。“如果我及早采取措施,就不會使這么多人遇難啊!”她極其后悔又無比自責(zé)地想,那胸口里就突然劇痛起來,她感覺自己頭暈?zāi)垦#碜右财沟沟負u晃起來。

跟在后面的阿珍看見了,急忙把她扶住“蘭姨。你太累了。”她說。蘭嫂捂著胸口,大口地喘著氣“沒,沒事。只是,這胸口堵,堵得慌。歇一下就好了。”

水根剛想把白龍鎮(zhèn)上的情況跟蘭嫂講,他聽那個許秘書說,崔鎮(zhèn)長也被埋在了鄉(xiāng)政府的廢墟里了,現(xiàn)在還生死不明。他一直都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蘭嫂,怕她承受不了這樣沉重的打擊。她實在經(jīng)受不起打擊了,垮塌的學(xué)校和被掩埋的新寨子,已經(jīng)把她的魂魄和精神都徹底摧垮了。

她腳步沉重地來到那個停著尸體的草坪前,望著那片流著雨水和血水的地方,身體上的血液好像也變得冰涼了,那張本來是無比靚麗的臉也扭曲得變了形,整個身姿也在不住地顫抖。“我不能倒下,一定要沉著,冷靜!”她反復(fù)地告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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