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回去的想法，才發(fā)現(xiàn)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處理完手上的賬目，我決定去信息中心學一下電腦，把會計電算化真正掌握起來。

和陳主任一談我的想法，他非常高興，還正兒把經(jīng)的把這事和上邊領導匯報了，信息中心也派了個精通計算機和MRP2制造資源計劃的小伙子幫我學習。雖然MRP2是以生產(chǎn)、采購計劃為重心，根據(jù)客戶需求，經(jīng)過運算后，得出生產(chǎn)和采購計劃。而會計軟件是以會計管理為重心的，會計電算化則是以電子計算機為主體的信息技術在會計工作的應用，具體而言，就是利用會計軟件，指揮在各種計算機設備替代手工完成或在手工下很難完成的會計工作過程。

初到信息中心，我有點茫然，除了在學校學的那一點點計算機知識以外，上機的時間是微乎其微的，我甚至還停留在開機－默默等待的階段，雖然能熟練地背過字根，卻沒真正打過幾次字。也就是在信息中心的這段時間，讓我充分意識到理論和實踐結(jié)合有多么重要。小伙子姓英，叫英志杰，大學畢業(yè)沒多久，學習力很強。除了正常上下班時間，他還利用業(yè)余的時間學習財務知識，幫我一起啃會計電算化這塊骨頭。

打著學習的名目，我更多的業(yè)余時間也泡在了信息中心。孟果有時下了班也來陪我一起學習。隨著信息技術的快速發(fā)展和管理要求的不斷提高，會計手工操作正逐步被會計電算化所取代，要滿足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對會計人才的需要，必須培養(yǎng)和造就大批既掌握計算機基本應用、又懂會計業(yè)務處理的復合應用性會計人才。我和孟果在英志杰的影響下，對會計電算化還真是下了點功夫，但再勤奮的學生也有過剩的精力去干別的。學習之余我們偶爾也上上網(wǎng)，又利用學打字的名目學會了上網(wǎng)聊天……《網(wǎng)絡情緣》這首歌差不多是當時我們很多上網(wǎng)者的真實寫照。

網(wǎng)上一個你

網(wǎng)上一個我

網(wǎng)上你的溫柔我就犯了錯

網(wǎng)上的情人也卿卿我我

愛一場夢一場誰能躲得過

啦……

網(wǎng)上一個你

網(wǎng)上一個我

網(wǎng)上我們沒有過一句承諾

點擊你的名字

發(fā)送我的快樂

接收吧,接收吧,愛的花朵

輕輕地告訴你我是真的愛過

你曾經(jīng)真真切切闖進我生活

不見你的時候我情緒低落

只有你能刷新我的寂寞

……

學習，上網(wǎng)，吃飯；吃飯，上網(wǎng)，學習……我和孟果達成了一種默契，初始還會交流一下網(wǎng)友的情況，后來便心照不宣保持了沉默。因為打著學習的名頭，也沒人說什么，小英偶爾會打趣一下，卻是善意的。如果能永遠有這樣一個工作環(huán)境，也不錯，簡單充實而快樂。

孟果和夏語就是那時候認識的。

開始因為打字慢，我極少聊天，再說那種偷偷摸摸的感覺我也不喜歡。孟果說找人聊天練打字效率最高。于是我也開始嘗試，卻終也因為沒尋到投機的而作罷。孟果給自己取了個網(wǎng)名：雨停，因為那天注冊的時候正好雨過天晴，至于曖昧與否是后來我給她發(fā)現(xiàn)的，這么女人的網(wǎng)名，難免會讓人七想八想。

“有沒有大點的可以聊聊？”那天傍晚，孟果笨手笨腳地打下那句話，然后看著那些字飄飄地劃過去，就坐那里等著。在諸多的信息中，突然看到一行字飄了過來－－“七零后，夠大不？”

……

聚是偶然，散是偶然，偶然本身也是緣。

那天只飄過這兩行字，沒說別的，也沒有任何信息留下，孟果就下線了。然而，緣分也這樣開始了。接下來的日子，好像成了必修課。

每天話不多，只在下班前從中公網(wǎng)的聊天室冒出來吐個泡。

人有時候就是這么奇怪，身邊那么多人在你會覺得孤獨，網(wǎng)上一個虛擬的不曾見過的人偶爾晃一下，你卻會感覺溫暖，滿含期待。

“知音，能有一兩個已經(jīng)很好了，實在不必太多。朋友之樂，貴在那份踏實的信賴。”一天午后，夏語在網(wǎng)上發(fā)來這么一句話。不知他從哪抄來的，孟果心中有些不屑，她和我一樣不喜歡男人玩文字游戲，不接受身邊的男人咬文嚼字。再說虛來虛去的，怎就能稱作知音了呢？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也說明這人單純，其碼不是油腔滑調(diào)的那種。孟果心中起了那么一點漣渏……

信息化時代一切都是日新月異，只幾個月的功夫，各部門都配備了電腦。英志杰忙碌于各部門幫助調(diào)試電腦，我戲稱他為電腦維修工。辦公室有了電腦，孟果不太來信息中心了，而由于種種原因，我也沒再回財務。

一天下班的時候，公司門口聚集了很多人。英志杰從財務調(diào)試電腦回來，說陳主任老婆鬧到公司來了。我愣了愣。陳主任老婆我見過兩次，人端莊大氣，一派知識女性的氣度，怎么也不像是個撒潑鬧事之人。而陳主任雖說耳聞了他些緋聞，卻也算是個正派人物，敬業(yè)愛崗，不怒而威……

我收拾東西準備下班，月底我就計劃回去了，我要爭取在走前把榕樹下的小說寫完。我是不是有點不務正業(yè)啊？對文學的愛好要遠遠勝過對枯燥的會計專業(yè)。孟果也有些日子沒上樓了，我們正好撞在樓梯上。

“果兒，忙什么呢？一起去食堂吃晚餐吧。”我拉她一起下樓。

“陳主任的事兒你知道不？”見四下無人，孟果悄悄問我。

我搖搖頭，一是除了道聽途說了一些實算不得知道，再就是我也真的沒心思去關心這些個雜七雜八的事，一切都與我沒什么關系。

“陳主任看上了楊楠，你不會不知道吧？”孟果嘆了口氣道，“這事兒算來應該也有一段時間了，只是咱們都蒙在鼓里，楊楠嘴也太嚴實了，竟然一點兒風也沒漏。”

“啊？這怎么可能？不是說是和醫(yī)務室的一個小護士嗎？”我確實給震住了，這兩個人要說和我一點兒關系也沒有那就太牽強了，他倆和這艷事捆在一起，足以顛覆我的愛情觀。

“那小護士早就是N久以前的事了，那時陳主任還單身呢，兩人也算情投意合，無奈女方家嫌陳主任家窮又是農(nóng)村的，給硬硬地拆散了。”孟果在女同事居多的環(huán)境工作就這好處，信息豐富，“小護士嫁給了一個當兵的，早就調(diào)到部隊醫(yī)院了。”

……

我和孟果走進餐廳，好多單身上的小年輕在吃飯，我倆打好菜坐在一個角落里。隱約聽到好幾處小年輕在議論剛剛發(fā)生在公司門口的緋聞。

“果兒姐，茹姐。”周可盈端著餐盤走過來。

“怎么沒回家吃飯？”我笑笑，把菜往中間推了推，“食堂的飯菜好吃啊？”

“嘻嘻，這里省事，我就隨便吃一口，再回辦公室玩一會兒。”周可盈倒是直爽，“你倆聽說咱們主任的事兒了嗎？”

“小丫頭，這是餐廳，只管你自己吃飯。”孟果四下看了眼，阻止了周可盈的話。周可盈沖我們做了個鬼臉，便轉(zhuǎn)移掉了話題。

“茹姐，聽說你月底就回N市了？”

“嗯。”我點了點頭。

“我覺得你早就該回去了，你和錦至兩個都是要強的人，你這樣走了，他心里也不好受。”周可盈怎么著都讓我感覺有點假慈悲。

“他難不難受你怎么知道的？”孟果放下筷子，“我看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你家那口子什么時候畢業(yè)啊？”

“明年畢業(yè)，不管他，畢了業(yè)也不知分哪兒去。”周可盈不知是心大還是沒聽出話里的刺兒。

“那你也要留點神，校園里女孩多，別給你勾走嘍！”孟果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變得嘴如此不饒人。

“你吃好了？”我看了眼孟果，繼而轉(zhuǎn)向可盈，“可盈你慢慢吃，我們先走了。”

“小茹，先到你們辦公室去一下，我發(fā)個郵件。”孟果拉著我拐向信息中心的樓，“我那的電腦下午壞掉了，英志杰給格式化了，還沒搞得好，上不了網(wǎng)。”

“什么郵件這么著急？”我笑笑，我也要去繼續(xù)我的小說，便一起上了樓。

“嘿嘿，聯(lián)系上了一個同學，他留下了E－mail……”我看了眼孟果沒多響，這丫頭最近神秘兮兮的，說話也老走神。進了辦公室，我給她打開鄰桌一個小姑娘的電腦，我寫我的小說，她發(fā)她的郵件。

不知何時起，孟果不再到中公網(wǎng)的聊天室了，她有了一個“小企鵝”，偶爾還會悄悄地接電*話……

何冰辦公室的電腦也聯(lián)了網(wǎng)，他極少進聊天室，卻常有郵件發(fā)來，多是賀卡，支言片語，碧海銀沙的賀卡很漂亮。世界好像一下變小了。孟果開始的時候還會給我講網(wǎng)友的趣事，最近好像有了秘密，不再聊這些個了。

處理完手上的事情，我們沒在單位呆很久便各自回去了。“膠圈”最近回來得好像勤了，那天還看到計生辦的人給孟果送去了娃娃證，看來是準備要孩子了。

回到宿舍，大彬在走廊上站著抽煙，見我過來，打了聲招呼便掐了煙跟我進了屋。楊楠不在，我倒了杯水給他。

“楊楠可能出去了，你坐著等她一會兒。”

“唔。”大彬神情有點恍惚，“葉茹，那事兒，你信嗎？”

“什么事兒？”我稍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少聽那些人瞎說八道，楊楠怎么可能？”

“我也不相信，可楊楠自己親口承認了。”大彬掉了魂兒一樣，“我也不奢望楊楠會對我怎么樣，但這樣當?shù)谌咦屓舜良沽汗恰?

“楊楠親口承認？你見過她了？”我看了下對面床上的被褥，像是有回來過的樣子。

“我們剛才吵了一架，她剛生氣走了。”大彬像做了錯事的孩子，“我沒有惡意，有人在公司門口罵她我氣不過，才說了她幾句。”

“怎么會這樣？你也是，不夠冷靜，不問個青紅皂白就跟著瞎起哄。”我一時間覺得大彬真夠笨的，好心辦壞事的典范，“她去哪兒了有沒有說？”

“沒說，氣乎乎地走了，讓我以后不要來找她。”大彬此刻擔心遠超過生氣。

“你先回去休息吧，楊楠的性格，不會有什么事，她回來我勸勸她。”楊楠心智成熟，也是個見過風雨的人，我估計她不會有什么問題，倒是這個大彬有點木，此刻呆在這里傻等有點不合時宜。

“唔，你休息，我先回了，麻煩你了。”大彬一路后退著離去。

楊楠十一點多回來的，一切都還算平靜，見她沒事，我沒問什么就先睡了，人更多的時候關心只是陪伴，不需要問太多問題。即使要問，現(xiàn)在也不是時候。